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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梳和菊芝都觉得不对劲，立刻护在公孙月儿面前。
“娘娘，您退后些。”月梳道。
公孙月儿摇摇头，有些心疼地看着头发凌乱的宋贵妃。
不论她们以前结下过多少梁子，这一刻，宋贵妃不过是个普通的可怜人。
而那么爱美的宋贵妃现在却变得这么邋遢，真是叫人唏嘘。
白芷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大势已去，可不敢对皇后那么不敬，连忙说：“参见皇后娘娘。”
“白芷！”宋贵妃声嘶力竭地叫起来，“你给我站起来，不许跪她！这个坏女人今天是来取我的命的。”
这话堪称大不敬，所有人都看着公孙月儿，等着她发落。
以往宋贵妃说她一句，她必定以十句还给她。
但今日她不想了。
宋贵妃已经够可怜了，她何必再刺激她。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宋贵妃，陛下亲自下旨，降你为常在，今日起移居芷萝殿。”
芷萝殿离冷宫不远，住在那无异于打入冷宫。
这一点她知道，宋贵妃知道，司马绍也知道。
宋贵妃一下跪在地上，“臣妾……不领旨。”
公孙月儿皱起眉头，轻声说：“就算你一时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也不能不领旨。不领旨是要杀头的。”
“那又如何，”宋贵妃跌坐在地，“你以为把我打入冷宫，跟杀了我有什么分别吗？”
“……难道妃位对你这么重要吗？比你的命还重要？”她不能理解，这种时候了连自己的命都不重视，还在计较那虚无的妃位么。
宋贵妃目光灼灼，“对！你是皇后，你是国母，你自然可以说妃位不重要。你一进宫就是皇后，我进宫只是个妃子，我要不是靠自己摸爬滚打，我能做贵妃么？”
她觉得可笑，没经过后宫争斗的女人劝她放弃来之不易的妃位。
“我的确没经过争宠，但是我知道命比荣宠重要。身为贵妃要活下去，做常在也要活下去。”她苦口婆心地劝道。
白芷在一旁点头，皇后娘娘说得太对了。
可惜，宋贵妃一个字都听不见去。
“要我做一个常在，不如杀了我。我不领旨，不领旨我还是宋贵妃……还是宋贵妃……”宋贵妃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已经迷离。
公孙月儿直觉不好，立刻叫人把她扶起来。
“滚开！你们休想碰本宫！”宋贵妃一声尖叫，急得转身，看见一根大柱子在面前想也不想地往上撞。
“娘娘——！”白芷惊叫一声，只见宋贵妃满头是血地倒在她面前，嘴角还噙着疯魔的微笑。
白芷双腿发抖。一下一下爬到她面前，把手伸到她鼻子下，发现已经没了鼻息。
“娘娘——”白芷抱着宋贵妃的遗体哭号，哭得悲天跄地，让人听了心悸。
地上血流成河，差点流到公孙月儿脚下。
她还有些无法接受目前的情况，宋贵妃居然就这么死了？那么要强的人，居然就这么一头撞死在她面前。
月梳和菊芝也愣在原地片刻，但是看见公孙月儿苍白如纸的脸色，立刻说：“娘娘，这个地方晦气，咱们还是先走吧。”
“嗯嗯，娘娘，咱们回去吧。”
她已经不想说话，任由月梳和菊芝把她搀扶回去。
回到自己的房里，她眼前还是宋贵妃噙着微笑倒在鲜血里的样子。
这样争强好胜的人怎么突然死了？宁愿死也不愿意当个小小的常在，富贵荣华真的这么重要么。
这一整天，公孙月儿的心情都很低落。
下午的午睡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可是她若是不午睡，月梳和菊芝又要担心害怕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只好强迫自己躺下，看着天花板发愣。
下暴雨的时候，她刚刚有了一点点睡意，顿时被这雨下没了。
她只好起床穿衣，坐在窗边看雨。
宋贵妃一死，宫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不实的谣言在传播，多半又是说她把宋贵妃逼死了云云。
但其实宋贵妃哪是被她逼死的呢？逼死她的人正在御书房呢。
宫中果然流言四起，都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皇后娘娘看见宋贵妃没了依靠便立刻去羞辱她。
最后宋贵妃不堪侮辱，自尽了。
瞧瞧，这些人把她说得多么难听。
她听着那些话，心里和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
也许这就是司马绍的计划，要让她被万人唾骂。
晚饭后，司马绍过来了。
一进门，他就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她刚刚被月梳唠叨着喝了一大碗鸡汤，眼下肚子浑圆，撑得难受，正是不高兴的时候。
看见司马绍，她淡淡地垂下眼眸，“参见陛下。”
司马绍亲自把人扶起，“月儿，说了多少遍，你不必跪朕。朕舍不得。”
他曾经也拿这样的甜言蜜语让宋贵妃沉溺过吧？现在还不是一转身就毫不犹豫地抄了宋家。
就连今天宋贵妃死了，他都没有一丝伤心，仿佛生命里从来没有过这么个人。
“月儿，今天开心么？”
本来他可以不让公孙月儿去下旨，但是想到之前宋贵妃在御花园惹她不快，司马绍便想借这个机会让她出出气。宋贵妃会自尽在他意料之外，他虽然有唏嘘，但是很快就被宋家人的所作所为给掩盖过去。
再说本来，他也就没有多喜欢宋贵妃。
比起宋贵妃，他更在乎公孙月儿的欢喜。
“陛下，您觉得我开心么？”公孙月儿痴痴地反问。
她快要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怎么能杀人于无形还这么理智气壮。
“朕……”司马绍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公孙月儿的这个表情让他害怕，“月儿，你别这么看着朕，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高兴。”
她生气发怒都没事，他最怕的是自己做尽了事情，可是她还是那么冷冰冰的、冷漠地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陛下是为了自己心安理得，还是为了我高兴？陛下莫不是以为我不知道。”她冷笑，宋贵妃临死的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那样的不甘心，不知道会不会是她以后的结局。
司马绍痛苦地看着她，“月儿，别这样对朕，你对朕笑一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