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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帝指间流出异彩的光芒，从当归的手传到心口，丹元正一点一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愈合。
到底是自上古就存活下来的小妖，丹元也就只有上古的神可以修复。
几日来，鬼帝不断为当归输送灵力，脸色也有了些苍白。直至丹元完全复原，已是七八日过去了。
阎罗殿外有车辇的轰鸣声传来，车轴滚动的同时，血红色的晶石帘子轻微摇摆，发出碰撞的声音。周遭魑魅魍魉皆敬畏地垂下头，影影绰绰有个人进来，一身黑衣没有了前几日尊者的服饰，简单的无半点装饰。
“鬼帝，这般大的事，您就不打算给点说法吗？”公子尧冷着脸，幸好当归无甚大碍，“毕竟这是在您的阎罗殿。”
鬼帝高居王座，一双红色眼瞳幽暗空明，直愣愣地看着当归：“她体内的魔气……”又觉着这话不该说，遂道，“这小妖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公子尧可得好好照看。”
鬼帝敛了面上悲痛，红瞳恢复黑色：“那黑烟是我的孪生弟弟，后来不慎入魔，魔气并不纯正，时刻需要吸取魔气方能维持人形。自神魔大战后，六界就没了魔，他就无法化形，只能靠些灵物勉力支撑，残活至今。”
“原来也是鬼帝。”起先她还不懂孪生是个劳什子，现在懂了，就是弟弟嘛，当归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两人纷纷看向她。
“难道我说错了吗？鬼帝的弟弟，那就是鬼的弟弟，可不就是鬼帝了。”
公子尧歉意地咳了一声，回望鬼帝，这事竟牵扯到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
约莫是千百万年前，那时还没有人界，没有仙界，没有妖界，没有冥界，上古之神用毕生血肉筑成世间万物，神魔两界相处千年，倒是一片和乐景象。后有女娲大神捏泥造人，这才有了人界之说。上古之神又创下仙界，至此人界的生活越发精致，多有寿命长达百年千年的。
人到底是人，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受到魔界之人的蛊惑，修习各种术法，渐渐地成了妖。修炼成妖的人开始豢养各种动植物，动植物跟着主人一起修炼，于是乎，妖界越发壮大，在魔界之人的蛊惑下，一发不可收拾，六界混乱不堪，魔王妄图一统六界的野心越发膨胀，神魔两族展开大战，上古之神以身殉世，这才拯救了六界生灵。
“所以你要留下当归也只是为了她体内的气息？”公子尧越发气愤，幸好，幸好没有把当归留下。
鬼帝一愣，“你都知道了？“
“鬼帝到底是上古遗留的神族，如此，就不怕天谴反噬吗？”
怎么会不怕，千百万年来，自己就一直被反噬，可是上古神族也不是说说的，一身的神力深不可测，又怎会怕这区区反噬。鬼帝无意识地摩挲手上的扳指：“那小妖体内的气息很是纯正，从神魔大战后，我就再也未见到如此纯正的气息了。”
“我这个弟弟，千百万年，不知道害了多少灵物的性命。”鬼帝向殿外走去，路过公子尧身边，低下头小声说，“若是有朝一日，这小妖体内魔气控制不住，就千万别犹豫地杀了她。魔气毁不掉，只能极其纯厚的神力压制。她体内的正是上古时期神魔大战，魔王遗留下的气体，你又是神之后裔。”说着用一种你我都懂的眼神看他。
若非鬼帝一番话，公子尧还当真不知，当归体内那股不知明气体原是上古魔王的气息，这也难怪，难怪他神之后裔的灵力都只能勉强压制。
公子尧悠悠地望着远方，扯了笑颜，默默道：“我定不会让那魔气乱了她的心智。”
“你说什么？”当归看着出神的公子尧，“什么魔气？”
“没什么。”公子尧怜爱地抚上她的头发，这样一个小妖，无缘无故得了魔王的魔气，也不知是福是祸，捏了捏袖兜里拢着的天地法则降下的神旨，问道，“怎么样了？我再给你输点灵力。”说着，就拉了当归坐下，手掌覆上她的手。
当归压下他的手：“不用了，我已经全好了。”遂幻化出一两只小虫子，虫子爬在公子尧的掌心，痒痒的，神色得意地瞧着公子尧，“你看。”
公子尧用手指勾起一只虫子，碰到的瞬间虫子就化为飞灰，憋着笑道：“嗯，果然是好了。幻化出的虫子还能撑一时半刻。”
当归知道他这是在嘲笑她，眼底有了懊恼的神色：“你前段时间也受过伤，又除了那个恶心的怪物，灵力肯定也是有损的，不如，你就先欠着，怎么样？”
“怎么欠？”公子尧又幻化出一只虫子，两只虫子一起，在他的掌心爬来爬去，又张翅飞到当归的头上。
“等你灵力恢复了，就给我，嗯”当归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的算了一遍，第一次救他，一千年灵力，第二次救他，差点自己没命，这个要两千年灵力，第三次替她他挡了一剑，也差点没命，这个要三千年灵力，“六千年灵力，你道如何？”
公子尧吃了一惊，六千年灵力虽说不多，但也不少了，若非他是神族后裔，灵力纯厚，修炼起来相对容易许多，又怎会有这般多的灵力，这小妖可真是野心不小，可心底还是很满足，总觉得欠了她什么似的，不如就用灵力还了。深深思索过后，道：“也好。”
“当真？”
“当真。”这语气显得有些平淡，当归很是不信。
“当真？”
“当真。”
当归显然还是有些不信：“当真？”
公子尧点点头：“的确当真。”
冥界从未有过如此热闹，殿外鬼帝的心揪了起来，若不是他一直枉顾天地法则，冥界也不会这样。
一道闪电“哗啦”直劈下来，击打在鬼帝的身上，突然头顶一阵剧痛，痛意直达四肢，再一动就感觉全身的骨头碎了一样，轻飘飘的，踏在地上的脚虚浮，以前的反噬再严重也不会这么难受，痛意过后，再一看，自己已无实体，是个鬼魂了。
殿内听到声响的两人双双出来看，只见到憔悴不堪的鬼帝，当归惊得心“砰砰”直跳，公子尧虽是吃惊，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是神族，天地法则自是会有些宽容，只是没想到这次，天地法则直接取了他的丹元，断了他的神识，从今以后，他，中央鬼帝，与上古神族再无任何瓜葛。这般决绝，也确是只有天地法则做得出来。
公子尧对鬼帝行过上古的送别礼，鬼帝道：“我受天地法则，降下神罚，是我该承担的后果。只是你……”看了一眼当归，传音道，“天地法则理应也降下神旨给你了吧，这小妖你要如何处置？”
“上神无非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她会入魔，只要我保护好她，不使她入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