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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要做你们自己去做，我会找到办法复生阿归。”我何德何能，让你钟情至此，得你倾心相待。这一次，就让我为你倾心。
“你只会连累更多人！”缗渊引出神剑，拦下公子，面无表情，“听我的，好好渡你的劫。情劫，亦是天劫。这世上没人躲得过天劫。你也一样！违逆天道的下场，你是体验过的。”
“正因为我活生生的体验了一回魂飞魄散，方才知道，这红尘万千，我与阿归的种种，哪怕只是她的一句话，她的一个笑，都能叫我刻骨铭心。我又怎么能利用她去渡劫飞升！”
夜神眼看情势不妙，劝道：“神君莫急，若真如神君那般，只怕日后后悔莫及。神君当知，六界之内有神君的万千化身。而神君的这具身体才是原身，受神君情绪的影响，作为化身的其他身体是不是也会对阿归有不一样的情绪？缗渊上神体内有神君的一份，可缗渊上神神力深厚，不会受化身影响，但其他人却不知道了？若是有朝一日阿归真的复生了，可神君却不在了，又要阿归如何？神君难道就不想知道，其他分身在何处，是不是能有一天护着阿归？”
公子尧望着他，笑得悲悯：“人间历劫那一次，我遇到一个。难道你要说，你也是？那清颜也是了？我身边所有对好的都是了？白泽也是？姬茧也是？……”
“非也，小神是正儿八经的修炼飞升上来的神位。”夜神摇了摇头，“可中央鬼帝清颜却不是。不然，他凭什么生来便是上神，凭什么生来便接管冥界，为五帝之首。又是为什么，一降生便指着天地要护着阿归，仅仅是因为阿归用心头血豢养了他吗？”
“是因为我的分身。”公子尧肯定道。
夜神笑着道：“神君知道便好。等有一日神君陨落了，中央鬼帝体内的分身也消失了，六界之内记得阿归的，能对阿归好的，除了白泽，除了姬茧，还有谁呢？”
消失吗？这世间对她好的，都会消失吗？可……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我去做什么神君！”公子尧眼里泪水滚滚，费力一笑，“难道做了神君阿归就会复生吗？”
缗渊道：“未尝不可。”
公子尧和夜神俱是一愣，各自看着他。夜神眼中是不可置信，公子尧眼中是跃然而上的心喜。
“上古神君，有造万物之能。等你回归神位之后，大可造一个魂魄试试。”
公子尧轻蔑一笑，毫不客气的揭穿他的谎言：“你难道不是上古神君？你难道就没有造万物之能？”
缗渊身躯陡然一怔：“我的神力已经在逐渐消失了，那么强大的力量，我……”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你的此次飞升，我体内的神力都回到了你身上。”
公子尧沉默半晌，最后下定决心，问道：“你说我此次飞升失败了，那我要如何飞升？”
“太上忘情。”夜神想来精于修炼，对渡劫一事有着极高的领悟，天分异常，“神君渡的是情劫，亲手杀了心爱的姑娘，心中难免愧疚不安。若是能放下情爱，自然就能飞升了。”
“如此简单？”简单到只需抽去幽精，忘记一切，便可飞升。可忘了，他还如何再去造一个魂魄出来。公子尧离开神界的时候，面上已经是近乎狠厉：“好。”
回到尧光，各派仙家都已散去了，尧光的弟子也知这几日威逼是什么好日子，各自回去，练功的练功，静心的静心，打坐的打坐，都极为有眼色的没有一个人谈及此事。
只有子瑜，一直在等着他。他知道，此间种种，他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以公子尧如今的恨意，只怕是要杀了他泄愤的。
青孤殿内，子瑜已经跪了有整整两天了。公子尧被缗渊带回神界两天了，一直没有回来。脚边趴着的是白泽，耷着眼皮没有任何情绪。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他的眼睛肿着，嘴下有丝丝血迹。
突然出现在青孤殿，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白泽看也不看他一眼，晃着身上的肉回到了当归最后呆过的那三寸之屋内。子瑜跪着爬过去，没有辩解，只是认错：“我任由师兄处置。”
公子尧疲惫的盘腿坐下来，轻声道：“我不怪你，你都是为了我。”
“师兄……”
“可为了我，就要她死，这又是什么道理？为了我能渡劫飞升，就要她死，这又是什么道理？”他闭上眼练功，灵力在体内回转盘旋，“好嘛，既然你非要把这神君的位子给我，那我就收下。”
之后，公子尧再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子瑜小心翼翼道：“师兄……”
一直没有回应，子瑜便也跟着一起在旁边打坐。
此后数日，公子尧没有动过一下，有弟子进来送吃食，也都是送进来什么样，送出去还是什么样。子瑜跟他说话，也从来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那个时候，他知道了，他家大师兄是铁了心不会再同他说一句话了，他们师兄弟间的情意就在他决定的那一刻断了。
就在他接受了这个事实的时候，公子尧突然跟他说了很多话。他一直都静静听着，不敢插话。人到伤心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把伤心都藏在心里，能说出来便是极好的。
公子尧说的话都是些六界无人敢说的话。
“自古以来，人想成仙，妖也想成仙，仙想成神。那神呢？所有人都觉得神是万能的。其实神又能做什么？神也受天道所制，神也有许多想做又做不了的事。神的心很小，小到只能放下一样东西，神的心又很大，大到能放下六界。神的漫长岁月，神这个身份，就是个枷锁。”
“我挣扎过，反抗过，到如今真的是一场笑话，满目荒唐！”
“子瑜，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并非不懂，并非不能，只是怕。感情啊，就是给自己的心找个依靠。十多万年来，我活的顺分顺水，但从来没有如那一刻般，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满足。所有人都畏我惧我，可我并不想要。”
“没有人知道，我也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吧。幽精没有的那段日子里，梦中初见，便已是惊鸿一瞥，那时候我的心就乱了。可见啊，这缘分虽可断，但刻在骨子里的爱是不会因为缘分断了就不爱的。”公子尧低着头，“那时候，她就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了。”
公子尧在青孤殿闭关的第七个年头，子瑜一如往常般来看他，只恐他心里过不去，寻了短见。公子尧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他进去。
然而，今日，青孤殿的结界却比往日更盛。他站在外面只觉结界波光粼粼，如水面般。殿内光华直射天际，他从未见过此等场面。进去后，只见公子尧周身被一层光华笼罩着，那是淡淡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