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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4章 已经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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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4章 已经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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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永恒若是还活着,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如今盛宁儿流落街头,俨然受了极大的刺激,这暗月阁,必定是遭到了重创。”
    苏时锦语重心长的说着,又道:“看来在咱们离开之后,有人去趁火打劫了。”
    “反正咱们放过了他们,这也不是干的,咱们没必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左右都是他们自己得罪了太多人,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
    清风一脸淡漠地说着,“何况你还把马送给了她们,又饶了她们一命,已经仁至义尽......
    夜色如墨,缓缓浸染天际。林知微坐在山坡上,膝前摆着那本母亲留下的医案,火光早已熄灭,唯有月华洒落纸页,映出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迹。她指尖抚过“王婆”二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循声而去,是忆之原边缘的一处旧井台。一个老妇人跪在石沿边,手里攥着半截褪色的红绳,口中喃喃:“五个……我都埋了……可他们没名字,连碑都没有……”她的声音干涩如枯叶摩擦,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林知微轻步上前,蹲下身,将手覆在她颤抖的手背上。“您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她问,声音极柔。
    老妇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涌上泪光。“记得……怎么不记得!阿?,才三岁,爱吃糖糕;小满,总爱爬树摘果子;还有兰姐儿,会唱《采莲谣》……”她哽咽着,一个一个报出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名字,“可没人信我说的……都说我疯了。”
    林知微从怀中取出一枚冰蝉玉片,贴于井口青石之上。刹那间,幽蓝微光自缝隙渗出,如同血脉复苏。她低声念动归源咒语,引魂铃轻响三声。
    地面微震。
    一道虚影自井中缓缓升起??是个穿红肚兜的小女孩,赤脚踩着月光,笑着喊:“阿娘,给我糖糕!”紧接着,又是一道、两道……五个孩童的身影逐一浮现,在夜风中旋转跳跃,仿佛从未离去。
    老妇人扑上前去,双手穿过虚影,泪水滂沱。“阿?……我的阿?啊……”
    林知微闭目,以心为桥,将这段记忆刻入玉佩核心。她知道,这不是幻术,而是“心灯殿”残存之力与人间执念共鸣所生的真实投影??只要有人记得,亡者便未真正消散。
    “我会为你们立碑。”她轻声道,“名字、生辰、喜好,一字不落。你们不是数字,不是‘疫亡者’三个字就能打发的过往。”
    老妇人伏地叩首,额头触土,久久不起。
    归途漫长,但她终于不再独行。
    ***
    三日后,忆堂新增七十二座新碑,其中五座并列而立,刻着“王氏五孤”,旁附童谣一首:“月儿弯弯照井台,阿娘煮粥我偷菜。若问我家在何处?开满蓝芽花下来。”
    百姓闻讯纷至沓来,有人带来祖母遗留的绣鞋,说那是战乱年月唯一带出的家当;有人捧着半块烧焦的木牌,上面依稀可见“赵氏宗祠”四字;更有盲眼少年拄杖而来,背诵父亲临终前口述的族谱,一字不差。
    林知微一一记录,命工匠镌刻于碑林外围。她不再亲自撰写碑文,而是让讲述者自己执笔。哪怕字迹歪斜,哪怕语句不通,她都坚持原样留存。
    “遗忘始于美化。”她在讲习课上对年轻学徒说,“我们常把痛苦抹去,换成温情脉脉的故事。可真相不该被修饰。真正的共情,是敢于直视伤口,并承认它曾让你无法呼吸。”
    一名少女举手问道:“那如果记忆太痛,怎么办?”
    林知微望向窗外盛开的蓝芽花,淡淡道:“那就抱着它哭一场。然后继续走。痛不是软弱,是活着的证明。”
    课后,她收到一封匿名信,纸张泛黄,边角焦黑,显然是从火中抢出。信中只有一句话:
    >**“我在等你打开第七层地库。”**
    字迹苍劲有力,却是用左手所书。
    她心头一震。
    太医院改建时,她曾亲自勘测地基,发现地下竟有七层结构,前六层皆已清空改造,唯独第七层被玄铁封死,设有古老禁制,非“双钥不可启”。一钥藏于忆堂主柱之内,形似冰蝉;另一钥,则始终下落不明。
    如今,这封信出现得蹊跷,却精准点破隐秘。
    当晚,她独自提灯下至第六层,站在那扇漆黑铁门前。门上符文盘绕,隐隐透出寒意,竟与沈砚当年所绘的“归源锁”极为相似。她将玉佩贴近,忽觉一阵刺痛,血珠自指尖渗出,滴落在门缝之间。
    “嗤??”
    一声轻响,铁门竟自行开启一线,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药香与腐朽气息。
    林知微握紧引魂铃,迈步而入。
    第七层远比想象广阔,宛如一座地下城池。四壁镶嵌夜明珠,中央矗立九根水晶柱,每根柱内都封存着一段流动的记忆影像:有人跪在雪中哀求宽恕,有人怀抱婴儿纵身跳崖,更有一幕让她浑身剧颤??竟是她母亲身穿太医令袍,手持银针,正将某种黑色液体注入一名昏迷男子体内!
    她踉跄上前,凝视那男子面容。
    裴昭。
    记忆戛然断裂。
    她跌坐在地,脑海中翻腾起无数疑问:母亲为何要对裴昭下手?那黑液是什么?为何史册从无记载?难道所谓的“牢狱之灾”,竟是被囚于此?
    就在此时,水晶柱突然齐亮,空中浮现出一段录影残章??
    画面中,母亲披发赤足,站在阵法中央,手中高举一本古籍,嘶声疾呼:“若‘净化术’真能救人,为何历代施术者皆疯癫而终?我不信忘却即是解脱!我要留下真实,哪怕代价是永世不得超生!”
    接着,镜头转向角落,一名蒙面人悄然潜入,袖中滑出一把淬毒匕首……
    林知微瞳孔骤缩。
    那一瞬,她看清了蒙面人的右手??食指缺了半截。
    和继明一模一样。
    原来早在二十年前,继明就已潜伏太医院,监视母亲研究?而母亲之死,并非病故,而是谋杀?
    她猛然起身,冲向最深处的档案室。那里堆满尘封卷宗,她逐本翻查,终于在一本《禁术辑要》夹层中找到一张泛紫的羊皮地图,标注着“北境?寒渊谷”,并附一行小字:
    >**“解药在彼处,但须以‘活祭’唤醒泉眼。慎之,慎之。”**
    活祭?
    她心头一凛,想起民间传说:寒渊谷底有泪血泉,每逢春分夜开一时辰,泉水可洗尽灵魂污秽,却需献祭一人记忆为引。
    难道母亲当年试图复活谁?还是……想救某人免于记忆反噬?
    她合上地图,指尖冰凉。
    这时,耳边忽传来细微响动。她迅速吹灭灯笼,隐入阴影。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黑衣人步入地库,低声交谈。
    “上面催得紧,说新立的碑林动摇民心,必须尽快铲除‘忆之原’。”
    “可林知微如今声望如日中天,百姓称她为‘记忆女神’,贸然动手恐激起民变。”
    “那就从内部瓦解。继明大人说了,只要让她亲手毁掉信仰,就不怕她不崩溃。”
    “如何做?”
    “送去那份东西……就说,是裴昭亲笔所写。”
    林知微屏息听着,心脏几乎停跳。
    裴昭?他还活着?
    待二人离去,她悄然尾随,在暗道拐角截住一人,短刃抵喉,逼其交出密函。
    信封未拆,但封泥上赫然印着一只展翅蓝蝶??那是她与裴昭年少时许下的暗号,唯有彼此知晓。
    她颤抖着撕开封口,抽出信纸。
    >**“知微:**
    >若你读此信,说明我尚存于世。
    >这些年,我在寒渊谷底守着泪血泉,等一个能重启归源系统的人。
    >可我也成了它的囚徒。每夜子时,泉水会吸走我一段记忆,换得一线清明。
    >我忘了母亲的模样,忘了幼时居所,甚至一度忘了你的脸。
    >但我始终记得一件事:你说过,宁可痛着醒着,也不愿笑着睡去。
    >所以我撑着。
    >若你愿来,请带三物:你母亲的医案、沈砚遗留的蓝芽花粉、以及……你自己完整的记忆。
    >泉眼只认真心。
    >别信任何人,包括这封信的笔迹。
    >??裴昭”**
    末尾没有落款日期,只有一滴干涸的血痕。
    林知微怔立良久,终于明白??这是陷阱,也是真相。
    继明知晓她与裴昭的情谊,故意伪造此信,诱她前往寒渊谷,既可借机关除去她,又能夺取归源核心。可偏偏,信中所述“记忆流失”之苦,太过真实,不似编造。
    她想起沈砚消散前的话:“阿芷去了哪里?”当时他未答。而现在,她隐约有了答案??或许阿芷并未消失,而是像裴昭一样,成为维系系统的“活祭”。
    她连夜返回医馆,将母亲医案仔细包好,又从玉佩中提取最后一丝蓝芽花粉,装入琉璃瓶。临行前,她在案上留下一封信:
    >**“若有朝一日我不再归来,请继续扩建碑林,让更多人找回名字。
    >记住,我不是神,只是个不愿忘记的人。”**
    翌日清晨,她踏上北境之路。
    风沙漫天,荒原无垠。途中偶遇流民队伍,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孺蜷缩在破庙避雨。一个小男孩拉着她的衣角,怯生生问:“姐姐,你会讲故事吗?”
    她蹲下身,点头。
    “讲一个关于勇敢的人的故事吧。”
    林知微望着庙外灰蒙蒙的天,轻声开口:“从前有个女子,她不信忘记能疗伤,于是她走遍天下,只为收集人们丢弃的记忆……”
    孩子们围坐倾听,眼中渐渐泛起光芒。
    讲完后,一位老妪递给她一块粗布包袱:“这是我女儿临死前缝的,她说,送给能让亡者说话的人。”
    林知微打开一看,竟是件小小的绿裙子??和那个梦见母亲洗衣的女孩口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鼻子一酸,郑重收下。
    十日后,她抵达寒渊谷。
    此处终年积雪,山谷幽深如巨兽之口。谷底雾气弥漫,隐约可见一汪暗红泉水汩汩涌动,四周立着九尊石像,皆面目模糊,似曾经历巨大痛苦。
    她刚踏入边界,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来了。”
    转身,只见一人立于雪中。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正是裴昭。
    可他的眼神空茫,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时空。
    “你是真的?”她颤声问。
    他苦笑:“我不知道。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说过这句话了。也许这一次是我,也许只是泉水制造的幻象。”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朵冰雕的蓝芽花。“每次你靠近,它就会开一次。可每次花开,我的记忆就少一分。”
    林知微落下泪来。
    她终于懂了??这里不是终点,而是轮回的漩涡。每一个前来拯救他人的人,最终都会成为新的祭品。
    但她没有退缩。
    她取出母亲医案,翻开最后一页,赫然写着:“以己为引,唤醒万灵。”旁边绘有一式古老仪式,需三人同心完成:一人献记忆,一人献信念,一人献生命。
    她看向裴昭:“我想试试另一种方式??不靠牺牲,靠传承。”
    裴昭摇头:“系统需要锚点,否则会崩塌。”
    “那就让我成为锚点。”她说,“我不求永生,只求当风再次吹起蓝芽花时,有人能接住我的记忆,继续走下去。”
    话音未落,天空骤变。
    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星光倾泻而下,竟与泉水共鸣,形成一道螺旋光柱。
    地底深处,那颗沉睡的光球猛然一颤,仿佛回应某种召唤。
    与此同时,皇都忆堂之中,所有冰蝉玉饰同时发光;碑林里,每一块石碑表面浮现出细小裂纹,从中钻出嫩绿新芽;而在山坡上,那朵白色小花终于绽放全貌??花瓣层层展开,中心竟结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种子,随风轻轻晃动,似在等待下一程旅程。
    林知微握住裴昭的手,面向泪血泉,低声吟诵《忆归谣》第一句。
    歌声响起的那一刻,整个寒渊谷开始震动。
    雪落无声,花影重重。
    而在遥远村落的篝火旁,那位瞎眼大夫停下讲述,仰头望向星空,嘴角浮现微笑。
    他知道,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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