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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个女人满脸畏惧,开口就说:“请你们听我一句,我不是海盗,我是被他们捆在身边的!他们需要利用我俩女人的身份欺骗过往的商船,我们只是负责骗人的,除此之外,我们啥也不会!”
另一个女人见状,也连忙跪到了地上。
“对对,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心,她是我姐叫阿洁,我们是三年前被他们给绑架的,那时候我们还不是他们的同伙,都是为了活命,我们才会迎合他们,配合他们,讨好他们……”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其......
风在无碑村的桃树梢头打了个旋,卷起几片陈年落叶,又轻轻放下。那棵桃树已长得粗壮,枝干虬曲如龙,每年清明开花时,花瓣不是粉红,而是泛着极淡的青蓝,像是浸染了远方忆堂前的蓝芽花色。孩童们依旧围着它唱歌,歌声清脆,却无人察觉,每当唱到“心中有暖处,便是她归来”这一句时,桃树根部一圈荧光便会悄然亮起,如同回应。
而在江南忆堂深处,老忆使终于闭上了眼睛。小女孩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耳边却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像风吹过竹帘,又像谁在耳畔低语:“别哭。”她猛地抬头,只见窗边风铃微晃,一片蓝芽花瓣正缓缓飘落,停在老人唇边,仿佛一个未说完的微笑。
葬礼那日,天降细雨。忆堂门前铜铃无风自响,三声短,两声长??那是林知微当年定下的暗号,代表“安好,勿念”。新任忆使站在檐下,望着雨中排成长队的百姓,心中震动。这些人里,有曾被战火夺去亲人的老兵,有因忆术失控而失忆多年的老妪,还有曾在皇陵工地劳作、如今白发苍苍的修陵遗孤。他们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来此说一句:“我记得。”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女子走入忆堂,披着素白斗篷,面容隐在帽影之下。她走到铜铃前,伸手轻触铃身,声音低而清晰:“我要讲一段罪。”
四周寂静。忆使点头,递上记录玉简。
“我叫阿芷。”她说,“三十年前,我是继明帝的贴身侍女。那夜皇宫起火,不是意外,是我点燃的。”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陛下疯了,他要用归源系统抹去所有人的记忆,只留下他一人清醒。他说:‘若天下皆忘,唯我独记,那我便是神。’可我知道,那不是救赎,是疯狂。我偷走密令金印,想毁掉心碑启动阵眼,却被裴昭大人撞见。他没有揭发我,反而帮我掩盖。但火势失控……那一夜,烧死了三千人,也烧尽了我的良心。”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颤抖:“这些年,我活在悔恨里。直到十年前,我在梦中看见一位白衣女子站在我床前,对我说:‘你不必再背负它了。’醒来后,枕边留着一片蓝芽花瓣。从那以后,我不再做噩梦。今天我来,不是求赦免,而是想让这段罪被记住??因为只有被记住的罪,才不会重演。”
她说完,将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放在铜铃下,转身离去。忆使拾起铜钥,发现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焚宫之钥,交予光明。”
当晚,忆堂地窖中的《罪忆录》自动翻页,新增一章,墨迹如新:
>**“阿芷,原名沈云舒,幼年因家变入宫为婢。忠于君,更忠于道。纵行非常之事,心未堕黑暗。其罪可议,其勇当铭。”**
与此同时,在西北荒原的画师帐篷里,油灯摇曳。他正对着刚完成的画作出神。画中女子不再只是静立雪中,而是伸出手,似要牵起什么人。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温热,仿佛有股暖流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低头一看,衣襟内袋中的银灰竟开始发光,渐渐凝聚成一枚小小的冰蝉玉碎片。
“这是……她的回赠?”他喃喃道。
那一夜,他梦见自己走进一座废宫,满地白骨静静伫立,忽然齐齐转向他,深深一拜。紧接着,无数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哀嚎,不是诅咒,而是低语:“谢谢你活着。”
他惊醒,提笔写下一行字:“原来铭记,才是对死者最大的敬意。”
春去秋来,忆归计划进入第七个年头。五十座忆堂之外,又增建了十二所“赎心学堂”,专收那些因忆术反噬而精神失常者。其中最特殊的一所,位于昔日皇陵遗址旁,名为“知微院”。院中不设碑,不立像,只有一口深井,井壁刻满名字??全是当年修陵者的姓名。每日清晨,学员们会取井水洗脸,据说能洗去心头执念。
一日,一名少年学员在井边驻足良久,忽然跪下,痛哭失声:“我想起来了……我爹是修陵工,死在地底塌方那天。他们说他连尸体都没找到,可我一直不信。我以为他还在等我。”
旁边老教习轻抚他肩:“现在你知道了,他也知道了。这就够了。”
少年擦干泪,抬头望天,忽见井水微漾,倒映出一张女子面容??眉目清淡,眼神温柔。他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先生?”
水面涟漪扩散,影像消散。但他清楚记得,那双眼里没有悲伤,只有释然。
而在南方某座偏远小镇,一位盲眼老妇每日坐在门前,手中摩挲着一枚旧铜铃。她不知这铃从何而来,只记得每当下雨,铃声就会自己响起,而她总能在梦中看见一朵蓝芽花盛开。
这日黄昏,孙女问她:“奶奶,你说的那个救了全村的女人,真的存在吗?”
老妇笑了:“她不在书里,不在碑上,但在风里,在雨里,在我们愿意说出真相的时候。”
话音刚落,铜铃轻颤,一声清越,划破暮色。
千里之外的皇宫,继明已退位为太上皇。他独居冷宫,终日沉默。某夜,他梦见自己重回赎心碑前,看见年轻的林知微站在碑顶,对他微笑。
“你不必跪了。”她说,“你早已赎完。”
他惊醒,发现枕边多了一枚干枯的蓝芽花枝。他颤抖着捧起它,泪水滴落,砸在枝上,竟让那枯枝生出一点嫩绿新芽。
次日,他命人将宫中所有关于“归源系统”的典籍尽数焚毁,并下诏天下:“自此以后,九州不准再研忆术控心之法。凡私藏者,以叛国论。”
同时,他在宫中设立“无名祠”,不供神佛,不祭先祖,只挂一幅空白画卷,题曰:“献给所有被遗忘的人。”
数月后,一名西域商人途经江南,带来一封密信。信是拾忆书院现任院长所写,言及近日书院密室“无名阁”发生异象??那面蒙尘古镜,竟在午夜自行拂尘,镜面浮现一行字:
>“裴昭,我来找你了。”
院长不敢擅动,封锁密室。但当晚,守阁弟子称,听见阁中有两人低语,一男一女,声音模糊,唯最后一句清晰可闻:
>“这次,换我陪你走完余生。”
翌日清晨,镜面恢复蒙尘,可地面上,赫然并排躺着两枚冰蝉玉碎片,拼合成完整的心形。
与此同时,在极北苦寒之地,那片传说中的蓝芽花海迎来罕见暖流。牧民们惊讶地发现,原本只在春季绽放的花朵,竟在寒冬盛开如夏。更奇的是,每当有人心怀恶意踏入花丛,花茎会自动缠绕其足,直至对方忏悔流泪才松开;而善良之人走过,则有花瓣随风飞舞,落在肩头化作温暖光点。
一名冻伤的旅人被同伴抬至此地,濒临死亡。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朵蓝芽花轻轻飘落他额头,瞬间融化成一滴晶莹露水,渗入皮肤。旅人猛然睁眼,第一句话竟是:“我梦见一个女人,她说……‘你还值得活下去’。”
人们这才明白,那片花海,不是自然生成,而是林知微最后一点灵识所化??她将自己散作万千微光,寄于花魂之中,继续守护这个她曾用生命拯救的世界。
十年后的拾忆书院,已成为九州最重要的精神圣地。每年春日,新学员入学第一课,不再是背诵戒律,而是前往无名阁外静坐一日一夜,等待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那年春天,轮到一名少女入阁。她在镜前坐了整整七天,不吃不喝,直到第八日黎明,镜面突然浮现一道身影。
不是林知微。
而是一个穿青衫的男子,手持毛笔,眉目清俊,正是裴昭。
少女震惊:“您……您还存在?”
镜中人微笑:“她把我留在这里了。不是记忆,不是执念,而是‘选择’??她选择了让我继续存在,哪怕只是镜中一影。”
少女泪流满面:“那她呢?她去了哪里?”
裴昭望向镜外虚空,轻声道:“她成了风,成了雨,成了每个人心中不愿遗忘的温柔。她不在时间里,却在每一次有人愿意为他人牺牲的瞬间。”
少女退出阁楼时,手中多了一支断笔。笔尖刻着两个字:“相守。”
这支笔后来被供奉在书院正殿,与《罪忆录》并列。每逢月圆之夜,笔尖会凝出一滴墨珠,坠地即化作一朵微型蓝芽花,转瞬即逝。
又是一年冬至。全国九十九口忆堂铜铃再次齐鸣,七息不止。这一次,百姓不再惊慌,而是自发聚集堂前,点燃烛火,齐声诵读《修陵者名录》。
诵声如潮,传遍山河。
而在无碑村的桃树下,一名老农正在清扫落叶。忽然,他看见树根处浮现出一行字,由萤光虫组成:
>“谢谢你们,还记得种下希望。”
他怔住,随即咧嘴一笑,对着树说道:“丫头,今年桃子结得多,我给你留了一篮。”
风掠过草地,桃叶沙沙作响,仿佛回应。
深夜,一道青影悄然浮现树下,凝成女子轮廓。她仰头望着星空,许久不动。终于,她轻声开口,声音如雾如烟:
“裴昭,你看,他们都好了。”
片刻后,空中似有回应,一道青光落下,缠绕她指尖。她微笑,伸手握住那光,如同握住一只无形的手。
“走吧。”她说,“该去下一个需要光的地方了。”
两道光影缓缓升空,化作流星,划破夜幕。远处村庄的孩子们指着天空欢呼:“快看!双星出来了!”
据后来史书记载,自那夜起,九州各地频现“双星同辉”奇观。天象学家无法解释,唯有民间流传一首新童谣:
>“天上双星落,
>人间万灯和。
>不问姓名者,
>最是护国娥。
>若觉春风近,
>莫问因与果。
>心中花开处,
>她从未离过。”
岁月流转,蓝芽花成了九州共通的象征。新娘出嫁时,不再戴牡丹,而是在发间簪一朵蓝芽;学子赴考,也会佩一枚蓝芽玉坠,祈愿“不忘本心”;就连军中将士出征,战旗上也绣着蓝芽图案,寓意“为记忆而战”。
而在所有忆堂的最深处,都藏着一本空白手札。据说,只有真正理解“遗忘即铭记”的人,才能在纸上看见字迹浮现。
某日,一位年轻忆使深夜整理档案,偶然翻开其中一本,赫然见到一页文字:
>“如果你看到这些,说明你已经准备好了。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圣女。我只是一个曾被伤害、也曾伤害别人的女人。但我选择相信:爱比恨更长久,记忆比权力更永恒。
>不要寻找我,不要崇拜我。
>只要你在某个瞬间,因为想起某个不该被忘记的人而停下脚步??
>那一刻,我便回来了。”
>
>??林知微
忆使合上手札,抬头望月。窗外,蓝芽花开得正盛,风过处,花瓣纷飞,如雪如雨。
他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变得柔软,仿佛有谁轻轻拂过他的记忆之弦。
他低声说:“先生,晚风很暖。”
无人应答。
可他知道,她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