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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陆忱带家属来吃饭,对于他师兄来说也是头一遭。
坐在包间里，师兄带着师嫂，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宁晃半晌,才笑说：“总算见到一回了。”
从外表来看,师兄气宇轩昂,师嫂机灵古怪,是极般配的一对儿。
都是同一所大学的，跟陆忱身透着出一辙的书卷气。
让宁晃忍不住心生好感。
宁晃就跟这一对儿挨个握了手，没有平日里带刺的脾气,声音里多了许多的温度：“我是宁晃。”
实单论坐在那看,宁晃的气场比陆忱这个做生意的还足。
这种气场与身家无关,他是巡演过、拿奖拿到手软的人,站过几万人的大场子，经过磨砺，受过追捧，这之后的锐气和骄傲，甚至成为了脱离他漂亮外表、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看得师嫂目不转睛盯着他，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师兄按着她脑袋,说：“你能不能看看你老公。”
师嫂说：“早看腻了,不然来追星干什，不就是嫌你了。”
师兄让她气得头疼。
这才道,师兄是带着老婆来追男团演唱会、顺便跑合作的,为了赶时间，甚至还是商务机。
宁晃倒有些好奇，说，“追星？”
师嫂说了个大火男团的名字。
他有点印象，的确是唱歌挺好的几个孩,似乎出道节目还翻过他的歌，活动时见过一面，加了联络方式。
宁晃“哦”了一声，翻了翻手机，说：“签名，我去问问他们。”
师嫂眼睛亮了起来，却又犹犹豫豫说：“他们签名照我有了。”
她也是标准家境殷实的大姐，追星也就图个高兴解压，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没个定数，签名照什的倒也不缺。
宁晃倒没太意外，点了点头。
师嫂说：“……能个你的？”
“你怎比电视还好看。”
宁晃愣了愣，骤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说：“行呀。”
陆忱可太熟悉他家叔叔这个笑意了，显然是心里偷偷高兴翘尾巴，只是不像八岁一样外『露』而已。
这两个人越聊越高兴，眼看着微信加了，没准儿再聊几句，就该约好一起去看演出了。
师兄绿云压顶，拿眼睛斜他，示意他赶紧管一管。
他师门都是一个醋缸泡出来的，
陆忱就平平淡淡地捉住他的肩，稍稍向自己的方向拢了拢，轻声说：“叔叔，先吃饭。”
宁晃愣了愣。
——他俩在外人面前，几乎是不会有这样亲近的举止的。
别提是着陆忱朋友的面儿，让另两个人都看见了。
便仿佛连那搁在他肩膀的手掌都有些微烫，隔着外套，隐约有热度沁入，又在向面孔蒸腾，却让他压了下去，低下眼皮笑了笑，说：“好。”
陆忱订的餐厅偏向粤菜，海鲜清淡，尝的就是食材的原味，实倒是符合宁晃的口味的。
一顿饭下来，在外人眼里，吃得坦『荡』又默契。
陆忱全程都是浅浅的谈笑，间或关注身边人的反应，替他剔除鱼骨，剥去虾壳，堆叠着摆在宁晃的面前。
除了那轻轻揽的一下，恪守绅士的礼节，连个指尖儿都没有触碰。
他们在餐桌不谈商务，师兄笑着调侃他：“你年追得那傻，我以为你在对象面前，跟傻狗差不多。”
“谁道，还是人模人样的嘛。”
陆忱垂眸笑说：“有？”
宁晃倒有些兴致，挑了挑眉问下去。
师兄便给他讲年陆老板那些闻名遐迩的傻事。
千里送粥已经是傻得厉害，自然不必多提。
陆忱来不会那多菜谱，好些菜都是跟同学学的，那时有个广东的同学，他天天向对方请学粤菜，后来还加了同学妈妈的微信学煲汤。
同学妈妈起初还以为这人是为了接近她女儿，哪怕女儿百般强调两人毫无关系，仍是不信，以为是年轻人脸皮薄。
犹犹豫豫连带观察了他三个月，才发现这伙子真的只是想学煲汤。
后来大家聚会喝醉了以后，傻乎乎给餐馆擦地板，扫卫生，还把饭店的折叠椅抱起来走来走去。
不心摔了。
一个劲儿喃喃，说，叔叔，对不起。
旁边儿人取笑他问，说你叔叔是谁？
他醉醺醺抱着椅子，说。是宁晃。
陆忱大概一辈子的脸，都在初那一段时间丢光了。
果不是后来宁晃去了他们学校一趟，压根儿不会有人信他真的认识宁晃。
宁晃一边儿听，一边儿笑，却又没有真的去调侃。
陆忱只是在旁边淡淡地笑，说，已经许多年过去了。
他们表现得像是一对多年伴侣该有的那样熟稔体面。
就这样说笑间，陆忱看向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就在那一瞬间，宁晃的眼神儿变了变。
人模人样的陆老板，温声说：“叔叔，你脸沾东西了。”
宁晃“嗯”了一声，若无事继续笑了起来。
190
席间宁晃喝了一点酒，陆忱却滴酒不沾。
师嫂问原因。
师兄说，陆忱酒量太浅，一喝就撒酒疯。
“还有一个原因，”宁晃笑着说：“我晚眼睛不好，开不了车，他得负责开车。”
师嫂笑着说：“那你们俩出去平时出去应酬，你喝酒，他开车就是了。”
陆忱抿着嘴唇笑了笑，轻声说：“向来此。”
——向来此。
这实是句谎话。
他从不跟陆忱去应酬。
可听的人就这样信了。
师嫂倒歪着头，跟师兄笑着说：“哎，这才叫天生一对。”
宁晃怔了怔，倒真的笑起来，转头不心跟陆忱含笑的目光碰，却又不自觉移开了。
一把年纪了，竟然会为了这一句话，忽然觉得开心。
却冷不防脸颊被什轻而柔地碰了碰。
他脸瞬间烧了起来，终于跟陆忱对了目光。
看到了墨玉似的眸子里，透出幽邃而温柔的贪恋。
宁晃意识到了身侧还有旁观者。
下意识收拢了指尖儿，捉住他的手，想皱眉警告他适可而止，却又被这眼底的笑意蛊『惑』，为席间那些赞美他们默契亲近的话语陶醉。
这一瞬间迟疑的功夫。
让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泛出笑意，复又明目张胆地在他脸轻轻吻了吻。
宁晃心跳得厉害。
在旁观那对多年爱侣的眼中，一切都只是默契坦『荡』，善意温存的举止。
在宁晃这里，却是一次又一次越界的试探。
他们表现得像是一对儿多年熟稔、在灯光下毫无忌讳的爱侣。
而事实却并非此。
他因为陆忱的触碰而滚烫。
宁晃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轻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再在这桌子呆下去，一准儿丢大脸。
190.
餐厅的洗手间很干净，他低下头，冰冷的水扑在脸颊，顺着下颌滚落，宁晃总算找回了一点儿清醒的意识。
又抽出纸来擦了擦脸。
却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他甚至不需抬头，就能道身后抱着他的人是谁。
“……陆忱，咱们俩一前一后洗手间。”宁晃轻哼，“你不会觉得有点太明显了？”
“管他呢，面子差不多得了。”陆忱从背后抱他，无奈地闷笑了一声，说：“叔叔，我出的什馊主意，非你陪我吃饭。”
“……我忍得死了。”
他以为陆老板发表什高见，却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原紧绷的弦，也终于被放松了些许。
懒洋洋笑了笑，说：“往好处想，你晚不是不用做饭了。”
“省了你今晚的工作了。”
陆忱搂着他不放，微热的吐息也洒在他的颈窝，轻声说：“你陪我来，我是特别高兴的。”
“但是……”
原只有一天的忍耐期限。
因为叔叔在他的身边，度日年。
陆忱的手攥紧了他的臂膀，嘴唇也顺着颈侧向。
吻嘴唇，眉眼。
宁晃想，这家伙果然来就不是来跟他单纯撒娇的，养了这多年，心眼贼得很。
也越发贪吃得厉害。
却还是由着他尝唇间的酒意。
尝脸颊边的绯红。
陆老板的洁癖不愿把他压在外头洗手台或墙壁，便轻轻按着他的肩，拥在怀里，仿佛与方才就餐时同体贴。
仿佛只有这样，躁动的渴望，才能得到些许熨贴和慰藉。
他低声说：“你锁门了。”
陆忱说：“锁了。”
他自己的手机在餐桌，便从陆忱的兜里，『摸』了对方的手机出来。
密码是他生日。
倒计时三分钟。
他回吻了陆忱，浅而轻地品尝彼此的隐忍。
一秒，又一秒。
这吻不受控制地，与陆忱唇角的笑意一起渐深。
晚饭时的默契平淡『荡』然无存，呼吸声变得泥泞，他扯着陆忱的领带，软得站不住脚，几乎醺然醉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
倒计时结束。
无人餍足。
他大口呼吸着，脱离开陆忱的怀抱，像是脱离了一片温暖的沼泽。
陆忱却不愿放开他，纠缠着他的衣角，黏糊糊地继续吻他。
被他凶了一眼——像极了刺猬的一眼。
他替陆忱整理领带，袖口，威胁似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想回家？”
陆忱才恋恋不舍地松手，他终于得以低下头，重洗了洗脸，擦干。
冷不防被从后颈又吻了一吻。
他抬起头。
现在是三点半，他们预定在六点回家。
他看到陆忱重设置了一个倒计时。
——两时半。
陆忱见他看他，没有说话，只是故意把手机屏幕对着他晃了晃，笑得坏心眼。
他轻哼了一声，推门离开。
回到餐桌。
师嫂盯着他笑，说：“宁老师，你酒量也不怎样嘛。”
“就这几杯，已经脸了。”
他听见陆忱发出了短促的笑声。
他想，他们都以为这家伙是绅士。
这家伙一定得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