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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课程主要为理论教学,尽管讲师们在前面讲桌上演讲得手舞足蹈、神采奕奕,但是这些令人乏味的理论对待已经经历过一年老生的来说,简直就是无字天书,他们早已经貌似神离,昏昏入睡。新结对的情侣们相互偎依在角落里,把脑袋缩在站立的课本下窃窃私语,打情骂俏。倘若不是讲师那句凑不够课程就要挂科的警讯,恐怕他们早就比翼双飞了。
薛源咬着笔杆,看着书本掩护下的海伦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他很少看女作家的著作,在自己看来女性作家性格都较为软弱,写出来的东西自然和男性骨子里流淌出来的性格不同,但是图书馆里的书籍已经被自己翻阅个便,稀缺的男性图书也变得更加地贫瘠,所以这次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便借阅了这位美国著名的残疾女作家,看着看着竟然被里面的情节吸引了,他才意识到主观意识上的错误。
正当薛源被海伦凯勒不屈的精神感动时,一个纸团跳跃着印入自己的眼帘,他看到后位上对他挤眉弄眼的张方义,正示意着他打开纸团:
晚上一起去个刺激的地方去!
同时接到纸团的还有李健云,他正无所事事地自己在图书上画着棋盘,搅碎脑汁去打发这些乏味的日子,看到纸团,当即一拍即合,开始坐等下课。
放学的铃声一响,讲师抬起头,对着名单再点了一遍姓名,说了下课,下面的人早就一哄而散。薛源他们就像刚刚领到筹码的赌徒一样冲进饭厅,草草地解决战斗,便在学校后门挤上班车。
班车在这个新生的都市里奔驰过几道街道,然后在一个名叫“幽魂酒吧”的地方下了车,路边的招牌是一位钢铸的骷髅美女抱着闪光的电子琴,在激荡的音乐下疯狂地摇着头,烟雾机里吹出来诱惑的烟尘,门口的一块招牌上明白地写着“禁止未成年、学生入内”的警示标语,时间尚早,门口吧桌后面,几名穿着暴露的女侍者慵懒地聊着天、嗑着瓜子说笑着。
“哎,兄弟!”薛源拉了一把张方义的衣袖,指着招牌提醒着说,“这里学生禁止入内呀!”
“哈哈哈,我说兄弟,那是说未成年不得入内,你这样熟得快落下枝头的大叔,谁会拦你!”张方义讥笑着,径直向内走。
薛源被笑得满脸通红,的确,灯光亮起后,中间的顿号显得很模糊起来,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幼稚。
因为时间尚早,他们轻易就占据了一个离中心舞台很近的桌位,然后坐下看着周围的服务生忙碌。张方义去柜台取了几瓶酒回来,然后拎来几束即将枯萎的鲜花,尽管有些凋残,但是外观装束上依旧很艳丽。
“等下,哥们演出摆手的时候,给我送上去,烘托一下气氛,拜托了!”他看着迷惑的二人,连连拱让着。
“娘的,这也能造假!”李健云笑得把嘴里刚喝下的一口酒都喷了出来,“就知道不能白白来这里!”
“假亦真来真亦假,在这里本来就是个虚幻的舞台,哪里有真实的世界!”张方义连连地拱手拜托。
“对,敬一杯这个虚幻的世界!”三个人高高举起在空中碰了杯。
当钟声敲过晚上八点,舞台上的霓虹灯开始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烟雾从幕后吹过来,舞台上就像生了仙台。刺耳高昂的音乐响了起来,人们像从地面下冒出来似的,在烟雾中穿梭着,随着灯光此起彼伏,转眼间就充满了大厅。一曲充满了迷幻、诱惑、赤裸的开场歌舞后,一位油光粉面的主持人从裸露姑娘们的臂弯里,伴随着烟雾钻了出来,说着同样充满迷幻、诱惑、赤裸的话语,一番诱惑的话语后,他的声音提高了频率:“下面让我们用热情的掌声欢迎我们的迈克伊尔为你们热烈演出,伸出你们发财的小手,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和疯狂来欢迎这位来自大洋彼岸的歌手!”
随着呼喊声,一位穿着外国嘻哈装束的演员步入舞台中央,时髦的装束,夸张的舞蹈,然而当他开口歌唱时,却让薛源二人惊得目瞪口呆,舞台上的这位外国人居然是张方义,喝下去的啤酒不知道是要咽下还是要吐出来。
半曲过后,音乐婉转,张方义在舞台上做着约定的手势,薛源意识到了该献花的时间,他们刚要起身,一位侍者捧着一束鲜花跑上舞台,鲜花的中央插着几张红色的纸币,灯光顺着侍者的指引,竟然是一位抹着浓妆的胖女人,尽管她的脸上擦着厚厚的艳妆,但仍旧遮掩不了她衰老的脸庞。胖女人对着舞台中央频频地飞着吻,在薛源的眼里,那就像甩出了一枚枚待炸的手雷,而舞台上的张方义竟然在这红色的爆炸声中频频回着飞吻。
“他娘的,这酒喝不下去了,没想到现在这小子的口味这么重。”李健云咒骂着,在热烈的人群哄闹声中,夺过薛源手中的鲜花扔了上去,拉着薛源坐回原位。
人群中仍旧有鲜花、啤酒夹杂着钞票送上舞台,舞台中央的张方义就像一只回归到森林的猴子,不停地打拱、敬礼、作揖,酒瓶中的啤酒一瓶瓶地向着喉咙输送着,就像没有底的空洞。
也许这就是人生,在看着别人杂耍时,殊不知在别人的眼里,自己也在杂耍。
“他娘地,让你们献束花就这么困难吗?”张方义在后台谢了妆,低着头跑回到座位上,他像是在后台吐过,用手挤压着鼻子,然后又打开了一瓶啤酒。
“我靠,你在台上还没有喝够吗?这几瓶留给我们好不好,看你这样子,老子刚刚就应该把凳子扔上去,砸死你小子在舞台上算了!”李健云夺过他手中的瓶子,仍旧嘟囔地咒骂着。
“谁说没有酒了?服务员,再送几扎过来,”张方义挥舞着手中的红色钞票,点手叫来旁边的服务生,“看看,这才是社会现实,这个比呆在学校那所合法监狱对着满纸理论来的更为实际。”
“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没有公理了,台上几分钟,转眼变成富翁。”薛源感叹着。
几曲过后,油光粉面的主持人再次登场,他兴奋激昂地说,“告诉大家一个惊人的消息,kiki小姐今天又来到我们的舞台,她清纯的面容,婀娜的身材,轻柔的嗓音,肯定已经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回忆,下面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kiki小姐,上帝派来的清纯天使来到人间,来到我们的身边!”
“当天边的云彩飘过窗台,
我倚在帘后悄然地看着花开,
无人惊扰、无人依赖,
我静静地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
我不相信命运的安排,
也不相信点滴的风雨慷慨,
就能够轻易地把爱情之花吹开,
即使我的躯体倒下,也不过是我们青春的胸怀。
——”
当歌曲的前言从舞台幕后传来,薛源很愕然,这歌词是自己写的,只为一个人写过,而她的声音又是如此地熟悉。
幕布慢慢地拉开,在几位热辣伴舞的姑娘身后,一位打扮东南亚风情的女子慢慢登上舞台,她的嗓子清秀,烟雾中竟然像月中的仙女。
“我靠,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子!”李健云感慨着,他从张方义的手中夺过两张钞票,然后对着服务员招了一下手,顺手拿了两瓶啤酒。
薛源慌忙地阻拦,还是被服务员送了过去。服务员把酒送上舞台,当灯光闪过几个人的脸庞,舞台上的女人惊讶地看着几个人,然后颓然地一笑。
“喝下去!”李健云带领着舞台下的人们拼命地喊。
女子轻轻地摘下面纱,赫然是苏方佳琪,她咬了咬牙,抬头把酒灌了下去,灯光闪过,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舞台下的李健云傻了,他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一尊佛,又像一尊泥胎。
当苏方佳琪喝下两瓶酒时,空气瞬间被点燃,舞台下的酒客吹着口哨,用肮脏的话语咒骂、欢呼着,又有源源不断的酒被送了上去,演出暂时停滞了。
“操,假正经,前几天无论如何都不收酒,原来要钱呀!”
“真是台上戏子三分钟!”
——
李健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渐渐在人们的怒骂声中失了聪。
薛源的眼睛也一片空洞,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从他们在灯光中相互对视的那一刻起,他感觉到自己点燃了自己手中的线路,现在只能无措地看着慢慢地燃烧到了顶端,然后膨胀着爆炸。
等苏方佳琪喝到第五瓶的时候,他突然间眩晕,捂着嘴逃向了后台,走到舞台的边角,就拼命地吐了起来。
舞台下的人大笑起来,像亲手完成了自己的一副作品。
苏方佳琪再也没有返台演出,在群众的咒骂声中,粉面的主持人只得尴尬地宣布下一个节目的开始。
“先生,外面有人找你!”一位服务员过来对着薛源说。
薛源明白是谁,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健云,他还是很空洞,木然地点了点头,淡然地说:去吧!薛源顺着服务员的指引,来到了酒吧门口的广场上,他看到了苏方佳琪木然地站立在塑像前,她已经完全卸去了浓妆和装饰,现在的她依然清秀端庄,只不过手里夹着一支抽了半截的卷烟。
“怎么学会了抽烟?”薛源走过去轻轻地说。
“胸闷!”苏方佳琪摁掉手中的烟头,拉了一下斜披在身上的衣服,“刚吐了酒,口里没有味道。”
“喝那么多的酒,当然要吐了!”薛源担心地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方佳琪回头问。
“张方义在这里演出,拉着我们来这里!”薛源诚实地说。
“嗯,我说呢?刚才那出闹剧是李健云主导的吧?”苏方佳琪自嘲地笑了,“还说我们心有灵犀,呵呵,真是的!”
“他不是有意为之的!他以为你是——”薛源实在编撰不出其他的理由,只得僵硬在这里。
“你觉得我们两个能成为恋人吗?”苏方佳琪突然转向薛源说。
“我——”薛源欲言又止。
“也不可能吧!你知道吗?这段日子,我过的很委屈,和他在一起,”苏方佳琪叹息了一句,轻轻哭泣着,“我究竟是在替谁受过,让谁在惩罚我!”
“你没有事吧?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休息!”
“没事,没事!”苏方佳琪摆了摆手,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她突然回头说,“你能陪我去海边看日出吗?”
“什么?”薛源的浑身一颤,看着她哀求的眼睛,只得点头说,“我去和他们说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让服务员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离开了!”苏方佳琪说完,便拉着薛源向海边走去。
“别看了,兄弟,你们两个完了,还是我们回去喝酒吧!”黑暗的广场角落里,张方义拉着木讷的李健云说。
清晨,一轮日出冉冉地升出了海面,阳光透过落地窗帘的缝隙,照在海边旅馆的床上。
薛源轻轻地抽出苏方佳琪头枕下的胳膊,他的头脑昏沉着,他只记得昨晚当苏方佳琪吻上自己的嘴唇,他的身体便融化了。苏方佳琪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而他们在一夜之间都长大了。
薛源揉了揉发涩的脑袋,想要抽身起来,苏方佳琪突然间睁开眼睛,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原来她一直都在装着睡着。薛源只得重新躺下,搂住她赤裸的身体。
“阳光真美!”薛源感叹着。
“那我呢?”苏方佳琪嘟着嘴唇。
“你更美!”
“嘴巴真甜,来奖励一个!”苏方佳琪搂住薛源的脖子,给了他深深的一个吻。
薛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要融化了,他的身体慢慢地沉了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苏方佳琪?”苏方佳琪在卫生间里刷着牙,对着旁边穿衣服的薛源问。
“你爸爸姓苏,妈妈姓方,你叫佳琪呗!”
“猜对了一半,其实我妈妈姓苏,我爸爸姓方!”
当薛源他们两个在中午携手走进校园时,发现大门口一群人围着一则告示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他们有人赞叹,有人振腕,还有人在叹息。
他们挤进人群,看到告示,却大吃一惊。原来是张方义昨晚酒醉回来,与宿管和保安产生口角纠纷,最后竟然出手打了保安,学校为了杀一儆百,对他做出了开出处分,并立即离校。告示的下面注释着校规校纪,所以告示出的有理有据,看似让人心服口服。
薛源匆忙地跑回宿舍,却只看到他空荡的床铺,他不明白,一个酒醉的人如何能够把一个魁梧的保安打得遍体鳞伤,在薛源的眼前,仿佛看到一位步履蹒跚的人影,拖着血淋淋的身体向前走。
薛源打电话给李健云,他说他和曲乐乐也在外面找着张方义,他像人间突然蒸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源有打电话给于文康,没有办法了,学校教务处下得通知,于文康在电话那头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