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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云打电话来,连续地请了几天假,让薛源编出各种理由不到学校上课,多数的理由无非是病痛、需要在家休息,渐渐地薛源也似乎相信病痛的真实性。在薛源的追问下,薛源和曲乐乐决定去看一下李健云。
薛源接连地打了几个电话,总算在李健云似醒非醒的模糊话语中,问清了他潜伏的地址,在无课的下午,薛源他们和于文康打了招呼,按着招呼走进一片荒芜的建筑。这是一片未完工的建筑,顶楼的钢筋赤裸裸着,锈迹斑斑,外墙斑驳,大片的砂灰像掬裂的皮肤,然而就是这样简陋的建筑里被精明的房东,他们用粗糙的砖体和模板分割几十个房间,居住着来自各地的民工夫妻,他们操着家乡的方言,赤裸着身体在乱如蜘蛛网的电线间来回穿梭、争吵。
薛源两个人灵巧地穿过堆满杂物的走廊,推开了一扇虚掩着简易的木门,立刻融入了一股电脑燥热的浪潮中。
这里依然是用模板和简易砖体在混凝土柱体上交叉隔制的房间,没有窗户,从屋顶的柱体上垂下的丝线拉着一盏昏黄的电灯,照耀着这个不足十个平方的空间。一张双人床垫被一道简易的布帘分割成两块,每一块床垫上都放着被单和枕头,似乎两边都有人居住活动的痕迹。李健云偎依在床垫上,尽管外面飘着雨,气温低寒,他还是赤裸着身体,凌乱的头发就像一把酷冬里的干草,对于两人的进入,他依然地置若罔闻,两只眼睛出神地盯着面前矮桌上闪烁的电脑屏幕。身后的两只矿泉水瓶里塞满了燃尽的烟头,被水侵蚀的烟丝熏染的味道通过瓶颈透出来,就像发酵后的泔水。矮桌前的地上放置着两桶食过的泡面,或许被腿脚不小心碰过,汤水洒了一地,像呕吐出的胆汁。
“我靠,你在念佛呀!”曲乐乐过去擂了李健云一拳。
“嘘,两位老兄等下,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李健云仍然未停息手中的事情。
两个人只得并排地坐在帘子后面的垫子上,却不小心碰到一堆女士的衣物,只好往垫子边沿挪了挪身体。
“柜子里有饮料,自己拿随便喝!”李健云招呼着。
薛源两块拉开柜子,里面凌乱地摆放着成扎或者成盒的各式食物,饮料、方便面、生活品、药品——各种颜色包装和花纹,让人眼花缭乱。
“靠,几天不见,竟然成了土老财主了!”曲乐乐翻找着物品,口中啧啧称赞着。
“这些都可以引用吗?”薛源仍旧细心地追问一下。
“当然,照顾不周,自己随便选择!”李健云仍然专注地盯着电脑。
“那我们今天就好好地打下土豪劣绅,帮下贫困农民!”曲乐乐仍旧拌着嘴,选了几瓶未曾见过的品牌小吃和饮料食用起来。
李健云干练地敲击着电脑,屏幕的变幻,数字的更迭,打击文字的诙谐,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流畅,语句中的错别字和语法的错误排列,让薛源几次都想着冲动地过去打断他的工作,但屏幕上闪烁的交流,又迫使自己坐了下来,他只得暗叹自己在这个时代的退化和没落。
几千年来流传的字句和文化,在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冲击下,更迭改观为另一种快食文化,这究竟是社会的进步还是一种退化呢?
“姐夫,我姐还没有回来吗?”一位身材暴露的身影从室外闯了进来,她扔下手中的背包,放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地跑进卫生间。
“她已经回来了一次,现在去东城送货了,可能堵车!”李健云应答着。
“姐夫?!”曲乐乐坏笑着凑近李健云,指着床垫上的铺装打趣着说,“我说兄弟,胃口不错,姐妹花通吃呀!快说说,怎么来的那艳遇。”
“怎么那么多废话,这么些食品还堵不住你的肛门!”李健云回头抓起物品砸在了曲乐乐的身上。
“姐夫,送点纸巾来,卫生间里没有纸巾了。”卫生间里传来那名女子的喊叫声。
“那我乐意效劳!”曲乐乐慌忙地起身找纸。
“你还是省省吧!谁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李健云转身拿起一包纸巾递给薛源,“麻烦老兄帮忙送一下。”
薛源只得扔下手中的食品,站起身来,接过纸巾转过拉帘。
卫生间在室内的一个角落里,依然用模板夹制而成,狭窄的木门虚掩着,通过缝隙竟能看到女子的半部身子,她蹲坐在那里,手里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部手机。
薛源暗骂自己的品性,连忙端正自己的思想,转过头去,从缝隙中递过纸团去。
那女子放下手中的手机,接过纸巾,当他抬头发现屋外不是李健云时,脸上一红,连忙推上了虚掩的木门。
“当今时代,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是信息。”
中午,那女子叫来了一桌子的饭菜,看来一切都是那样地熟练流程,就像输好的电脑程序,一个按键,东西便摆满了整个桌面。薛源和曲乐乐放开了胃口,就着从书桌下拿出来的饮品和啤酒,流着口水海吃猛喝起来,而这时的李健云则滔滔不绝地谈起他的话题。
“不用说世界的近六十亿人,就是说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光城市的每天消费人群就近五亿,他们拥有着近五亿赤裸裸的身体,五亿张饥饿的嘴巴和空虚的手,而在另一方是八亿多人创造地社会资源,如何让两者有效衔接?那就是信息,两位哥们,你看到那台电脑了没,每天过滤的信息资源就多达几万条,将近十几万的商品交易资源,而我这十几平方米的房间,就是商品流通的大仓库。”
“姐夫,你又开始自吹自擂了!”年轻女子的嘴角垂着一丝自豪和羡慕的笑容。
“顾丽,你那实体店是怎么关门的呀?而商品又是怎么起死回生的?别说自吹自擂,我又没有喝酒,又没有水中怎么去说梦话呢?”李健云指着那女子的脸,放肆地说话。
“是,姐夫,我和英姐来这边开店,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地经营,费尽心思地与邻店竞争,结果越来越糟,是姐夫的一条信息救了我们,积压的商品几天就定销完毕,现在再也不用愁着没地方销售了。”
“真地这么厉害?”曲乐乐放下手中的鸡腿,并疑问地说,“没有实体的店不就是传销吗?”
“这和传销是两码事!我这是货物的中转站,先把卖方信息收集,卖方的物品通过流转到我这里,然后外加利润转卖给买方,买方收到货物后,再付货款给我,我再把原货款转给卖方,就这样一个交易就完成了!”
“靠,你这就是皮条客呀!”曲乐乐直言不讳地说。
“薛源哥哥,你最近没有稿件吗?”艾晴突然间抱着几本图书坐在薛源的对面,顺手把一杯奶茶推到了他的面前,“给你,让带的奶茶!”
艾晴这些天热衷于薛源的以前的稿件,把他书写的稿件在校报编辑室内帮着打印出来,然后欣喜地看着它们变成铅印的墨香,她在薛源的稿件中看到了他的渴求和希望,也看到了忧愁和烦恼,那就像一条路,闪耀着诱惑的光芒,促使着自己向往和探索。
“呃,最近有点忙!”薛源连忙地推脱说。
“刚刚你的电话声音里好像有事情?”艾晴仍不放过观察薛源的每一个细节。
“以前的做工的老板给我了一个电话,让我出校门,和他一起创业,”薛源对于她的关心不能有一丝的掩饰,坦白地说,“你觉得怎么样?”
“是以前你们那个龙总吗?”
“是的,他现在刚成立了公司!”
“真地吗?那你太厉害了。”艾晴天真的眼睛中崇拜和敬畏。
薛源在艾晴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伟岸起来,稍稍膨胀的心里突然间又畏惧起来,他看到苏方佳琪正在向他们走来。
“我到处找你,原来你还真的在这里呀!”苏方佳琪大方地坐在他的对面,拿起桌上的吸管,捅开杯子送到嘴边喝了起来。
薛源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的不悦和愤怒,他转头对着艾晴说,“艾晴,你有事就先走吧!”
艾晴对于苏方佳琪大大咧咧的举动有一丝的慌张,对于薛源的话语又不能抗拒,但眼睛里仍旧有一丝的不甘心,她还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出去。
“至于吗?不就是一杯奶茶吗?”苏方佳琪看到愤怒的薛源,慢慢地凑了上来,“小师妹?好像很喜欢你呀!”
“你在胡说什么?”薛源佯怒着,但是他的辩解有一丝的软弱。
“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了!”苏方佳琪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手中的奶茶,突然间一字一板地说,“这说明你很优秀,有这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你,我也喜欢有这样的竞争。”
对于她的抢白,薛源顿时哑口无言,甚至有点瞠目结舌。
“哎,刚刚你们在谈些什么?好像很有激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苏方佳琪打破了僵局,她玩笑似地用手指私下捅了一下薛源的手臂,不过她的话语总是透着一股辣椒的味道。
“刚刚一个老板打电话约我出去创业。”薛源尽管有些排斥苏方佳琪的举动,还是坦诚了自己的问题,他渴望寻找另一个结果。
“你答应了?”
“你疯了吗?”苏方佳琪跳了起来,惊得所有的人都投射过来目光,她赶忙地回身打着圆场,“没事!没事!”
大家把目光又转回到自己的书页上。
苏方佳琪拉近了椅子,凑近薛源压低声音说:“你疯了吗?现在的你可是正在求学的阶段呀!虽说外面现在的机会很多,但你还是要静下来心来,把知识基础打牢靠,青春不待呀!”苏方佳琪突然间又有所领悟,“你是不是要逃避我,如果那样,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因为你的家庭培养出来你这一个大学生不容易,你不能辜负了他们,而我坚信是爱你的,因为爱你,我没有选择,看你痛苦,我选择暂时退出,在余下的两年,只愿你能够安心读书!”
苏方佳琪握了握薛源的手,强颜地微笑下,转过身子眼泪流了下来。
薛源想伸手拉过苏方佳琪的手,但对于自己的诱导,他又不能原谅自己,只能目送着苏方佳琪渐离渐远。
薛源颓废地坐了一会,拿起桌上的手机,编写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不一会,手机上闪现出一条短信:
薛源哥哥,选择是一条痛苦的事情,我还是痛定思痛,我会好好学习的。
薛源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斗败的鸡,遍体淋伤,鲜血淋淋地倒在椅子上,周围窒息一般的疼痛。
“他妈的,你这话语真难听,但性质差不多,”李健云的话语也一针见血,“可不管怎么说,还真的感谢两位兄弟这些日子的帮助!”
“你的课程都亮起红灯了,你还要这么过下去吗?”薛源担心地说。
“如果不是我家老爷子看重这张毕业证的纸张,老子早就不干了,退了学,就可以专心致志地去做生意了。”
“我看,还是多学点东西好!”女子接上话语,“我和英姐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不然也不会这么辛苦,即便是荣耀,也欣赏不了多久!”
几个人听完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