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第20章 nbsp; 重逢(
返回
关灯 护眼:关 字号:小

第20章 nbsp; 重逢(红包掉落)

章节报错(免登陆)
正确、无广告内容,点击下载APP

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谢汋陪郗子兰坐着玉轮风舆回招摇宫,他们师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情手足,修之不像凡夫俗子那般讲究男女大防,车共舆没有会见怪。
    郗子兰一上车,便不复长辈面前的娇憨天真。默不声,紧紧抱着谢爻的“可追”剑,神『色』有些低落。
    谢汋瞥了通红的双和鼻尖、几乎咬出血的嘴唇,欲言又止:“小师妹,你近来得还好么?”
    他不问还好,一说这话,的委屈都化成了泪,像决堤一淌下来。
    把脸埋在衣袖中,半晌才抬起头来,嘴里却说:“小师兄为什么这么问?我当然得很好。”
    “师兄他……”
    郗子兰打断他:“阿爻哥哥当然待我再好不了。”
    轻轻摩挲着“可追”,仿佛这便是朝思暮的心上:“他二话不说分了我成修为,如今更连元神剑都借给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甜甜着,可得越甜,越显得可怜。只有自己知谢爻分成修为的原因。
    谢汋:“要不我和师兄说说。”
    郗子兰慌忙扯住他的衣袖:“千万别!”
    不等谢汋说什么,抢着:“小师兄你别多说了,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况很快又是月圆,到时候我就能见到他了。”
    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心口,眉头微微蹙起,每当月圆前后,的心疾都会发,只能由谢爻替运功缓解。
    谢爻百年前在冥妖『潮』中受了伤,阴煞入体,险些入魔,这百年来只能闭关不出。
    说来怪,他见别还不打紧,唯独一见到郗子兰,体内的阴煞邪气便压不住,有一次甚至不慎用剑气伤到了。
    因此这百年来,总是聚少离多,只有每月望日前后,郗子兰心口的血菩提发,只能由他来运功清毒,即便是这种时候,之间隔着鲛绡屏风。
    不即便如此,郗子兰似乎知足了。的神情明媚起来,仿佛只要能隔着屏风看一的阿爻哥哥,连痛楚都能甘之如饴。
    谢汋『摸』『摸』的头:“傻姑娘。”
    一时无话,凤舆停在招摇宫前,谢汋正要扶下车,郗子兰忽然欲言又止:“小师兄,你还记得阿爻哥哥当年那个徒弟么?”
    不等谢汋回答,先自嘲地了:“你们当然记得,每天对着这张脸,忘记难吧……”
    谢汋皱了皱眉:“几百年前的事了,怎么突然起这个?”
    郗子兰不自觉地把手放在隐隐做痛的心口:“我不知为什么,近来时常起。”
    顿了顿,抬起,望着谢汋:“小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阿爻哥哥和那弟子相处时是什么的?”
    谢汋唇角玩世不恭的容褪,他的眉中有股邪气,不时就显得阴沉。
    “你别『乱』,师兄向来冷情,他看我们这些就像木石一般,在他看来那凡不是个器皿,”他顿了顿,目光里忽然饱含了柔情,“在师兄里,只有你是不一的。”
    郗子兰仍然感到不安,不还是点点头。
    到得所居的芳芷殿前,刚迈入庭中,便有一影蹿出来。
    个僮着急慌忙地在后面追着,口中喊着:“紫阁仙君,紫阁仙君请留步……”
    郗子兰一惊:“阿玉,你怎么跑出来了……”
    狐一闪电似地奔到郗子兰跟前,伏倒在地:“师尊救我,他们要将徒儿带走……”
    它的后腿筋脉被斩断,虽用灵『药』续接上,伤势仍然很重,方才不管不顾地奔逃出来,渗出的血将纱染红。
    郗子兰一阵鼻酸,蹲下身,抚了抚天狐头顶:“阿玉,你可知你这回犯了大错?”
    天狐:“徒儿知错了,徒儿只是容不得那些诋毁师尊……师尊就饶恕徒儿这一次吧……”
    “不是我不愿饶恕你……你做错了事,损害了宗门声誉,依例该逐出师门的,掌门师兄和长老们让你留下,是网开一面,”郗子兰红着眶,“我替你求情没用……”
    天狐用前爪抓住郗子兰的裙摆,哀声恳求:“徒儿甘愿受罚,师尊怎么罚我都成,徒儿这条命是师尊的,要打要杀都行,只有一个,求求师尊,让我留在师尊身边……”
    郗子兰目光有些躲闪:“你好好思,待长老们消气,我……我会看你的……”
    天狐:“师尊可是觉得徒儿失九尾没了用处?徒儿还能再修炼,我一定日夜苦修,不会再躲懒了……”
    他急于证明自己还有用,强行催动灵力,要变化成形,奈伤势太重,勉强化形,只变化了一半,四肢仍是狐腿,脸上『毛』未褪干净,还长着张狐狸的尖嘴,非非兽,锦袍上满是血污。
    若说兽形的断尾天狐还有几分惹怜惜,他这不伦不类的子便只剩下狰狞可怖了。
    偏偏他还不自知,勉强用伤腿支撑着自己,踉踉跄跄地上前拉郗子兰的手:“师尊你看,徒儿还能化形,还能修炼……”
    郗子兰像见了怪物一缩回手,连连后退:“阿玉,你听我的话……”
    天狐看到主中的陌生和嫌恶,不由愣在原地:“师尊,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啊!”
    他在主面前向来乖巧,郗子兰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纠缠不休,连对灵宠的心疼怜悯都消磨不少,只尽快结束这一切:“我尝要你做这些?你自主张,败坏宗门声誉,叫别怎么说我这个主?”
    天狐难以置信:“连你怪我……”
    他冷数声:“师尊,这百年来,孤衾寒枕,是谁陪在你身边?你伤心抹泪时,又是谁安慰你?”
    他上前一步,中隐现幽蓝兽瞳:“子兰,你里只有谢爻,可他可曾有一日尽侣的责任?这世上只有我真正心疼你,只有我真正懂你……”
    他口中生出獠牙,忽然兽『性』大发,朝着郗子兰扑。
    可不等他的兽爪碰触到郗子兰的衣襟,一剑风自旁横扫来,天狐瞬间被弹出数丈,后背重重撞在正殿廊柱上,又砸落到地上。
    天狐吐出一口鲜血,再次退回狐形。
    他吃力地抬起头,只见谢汋一手揽着郗子兰羸弱的肩头,斜睨着他,唇角带着讥诮的微,中尽是鄙夷。
    “畜生就是畜生,”他轻描淡,“全无自知之明,这死缠烂打的子真难看。”
    他顿了顿,向那个僮:“还不把他绑起来。”
    个僮都是玄季宫的仙侍,往日玉面天狐是峰主琼华元君的爱宠,他们都尊他为“仙君”,方才“请”他走是恭恭敬敬的,听谢汋这么说,不由有些迟疑,都看向郗子兰。
    郗子兰却别头,并不看那天狐,不出言阻止。
    谢汋:“还愣着干嘛?”
    个僮忙上前将天狐的四肢用玄铁链缚住。
    天狐绝望地盯着主,狐嘴翕张,一个字说不出,只有鲜血汩汩地涌出来。
    谢汋:“把这畜生送到西华苑,链子锁好,别让他再逃出来。”
    天狐难以置信地看着郗子兰:“师尊……”
    西华苑是重玄门中豢养灵禽灵兽的地方,这些灵禽灵兽与天狐、凤凰这些灵力强大的族裔不,大多是些连灵智都未开启的低等族裔,只能骑乘之用。
    郗子兰用手捂着嘴,显是在哭,却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谢汋讥诮地一:“畜生就该呆在畜生呆的地方。敢再对子兰不敬,我便扒了你的皮。”
    ……
    狐裘铺展在灯下,闪耀着缎子般的光泽。
    “位客真有光,这件是上好的狐腋裘,你看这油光水滑的,整个凌州城都休找到第二件!”皮货店主是个有几百年行的牡丹精,长相颇得牡丹花的神韵。
    他脸上冒着见到大主顾时特有的红光,“小郎君『摸』『摸』看,随便『摸』,别客气。”
    若木抽了抽鼻子,确定那狐裘上只有上好香料的淡雅香气,没有一丝一缕狐臊味,这才纡尊降贵地伸出冰肌玉骨的手,用一根手指轻轻抚了抚,指尖传来令愉悦的触感。
    “小郎君,这皮子怎么?”店主期待地搓着手。
    若木微抬下颌,淡淡地“嗯”了一声。
    店主:“小郎君可是不满意?敝店还有别的好货……”
    不等他说完,冷嫣乾坤袋里取出了一枚玉简:“就这件。”
    若木瞟了一:“本座又没说要这件。”
    冷嫣“哦”了一声,把玉简又收了回。
    若木皱眉:“本座没说不要。”
    冷嫣撂下玉简,干脆把钱袋子往他怀里一扔:“看上什么自己买。”
    若木嫌钱袋脏,用一根指头勾住带子,向那店主:“有没有天狐皮?”
    店主一惊,店里零星几个锦衣华服到客将视线投向他们。
    店主随即抚着心口:“哎哟,小郎君说起话来一本正经的,小的差点当真了。”
    只有冷嫣知他不是在说话。
    若木失望:“没有啊。”
    指了指方才那件翠『色』宝相花织锦面的狐裘:“就这件吧。”
    店主放光:“小郎君真是豪爽,是包起来还是直接披上?我看小郎君身上衣衫单薄,水边风凉,倒不如直接披在身上。”
    若木“嗯”了一声,却不动手接。
    店主瞥了他身边的黑衣女子,这女子打扮素净,甚至可称潦草,腰间还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与那华服少年截然不,但容貌昳丽,神『色』淡漠,自有一股不可小觑的气势,显然不是那少年的奴仆。
    待看到掏出乾坤袋付账,见多识广的店主便对的关系有了大致的猜测。
    店主:“小的斗胆替小郎君披上?”
    话音未落,少年袖中飞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通体粲若银。
    小银飞到半空中,店主手里拉起沉重的皮裘,吭哧吭哧地飞到主背后,替他披上狐裘。
    店主纳罕:“这是什么灵宠,小的活了那么久还没见。”
    小银瞪了他一:“大胆!”
    店主忙揖“得罪”,小银又飞到他面前,替若木系上带子。
    雪的出锋衬得少年越发唇红齿,目若晨星。
    小银:“尊上的美貌果真举世无双……”
    若木耳根子一红,把小银一把抓住塞回袖子里:“要你多嘴。”
    冷嫣:“还要什么?一并买了。”
    店主一听,喜出望外,又抱了许多珍藏的尖货出来。
    若木挑挑拣拣,指了一件妃『色』簇金面的锦貂裘,向冷嫣:“这件给你。”
    祂的口吻仿佛恩赐,全然听不出付钱的是冷嫣自己。
    店主见黑衣女子兴致缺缺,忙:“小郎君真是体贴入微,生怕小娘子冻着。”
    冷嫣:“我不冷。”
    若木:“你穿得太丑,和本座走在一起不相称。”
    冷嫣便不再多话,接貂裘披在肩上。横竖不讲究这些,穿什么都无所谓。
    身量颀长,眉锋利,偏偏左下生着颗胭脂『色』的泪痣,冷中带艳,妃『色』锦裘换个穿难免俗气,由穿来却自有一种高华,犹如傲雪凌霜的寒梅。
    店主赞叹:“小郎君好光。”不要钱的恭维话滔滔不绝。
    冷嫣叫店主包起几件若木看一以上的皮裘,塞进乾坤袋里,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我前年来凌州城,差不多的时节,今年似乎比那时冷清了些。”
    店主无奈:“位贵客必知,近来有些传闻……”
    冷嫣点头:“我听说城里有冥妖出没,不是说冥妖总与阴煞雾相伴而生么?我看凌州城里天朗气清,怎么会有冥妖出没?”
    店主神情越发愁苦:“谁知呢,如今这世,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冷嫣:“这里有凌虚派坐镇,他们难不管管?”
    店主苦:“闹了大半个月了,凌虚那些仙君长只说会办法,可都死了几十个了。”
    他似乎对凌虚派颇有微词:“当初花了大价钱盘下这间铺子,不就是看上这里有大宗门坐镇,比别处太平些么?四时八节该上贡的一次不漏,不见得那些仙君们嫌钱烫手,可遇着事了,却是手一摊让我们自个儿办法。”
    冷嫣:“我听说凌虚派掌门和重玄掌门是知交,这里闹冥妖,必重玄会出手吧?”
    店主点点头:“听说是请了,现在就指望着重玄的救兵快点来了。”
    冷嫣:“阁下生意做得这般大,必消息灵通,可知重玄来的是哪位仙君?”
    店主:“听说这回来的是重玄门夏侯掌门亲传弟子。”
    冷嫣回忆了一下,离开重玄时,夏侯俨有五六个亲传弟子,其中有个元婴,经百多年修行必都跨入了炼虚之境。
    重玄派弟子前来对付冥妖,领头的必然是炼虚以上,必选就在那几之中——这百年内夏侯俨许会有新弟子,但重玄选拔内门弟子向来要求金丹以下,百年时间能金丹跨越到炼虚,算得上天纵奇才。
    在重玄时,辈弟子中只有小师兄姬玉京有望达成。
    夏侯俨那几个弟子都了解,只需办法接近他们,趁着他们与冥妖交手时在其中一身上中下傀儡丝,即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神识混入重玄,伺机而动。
    最好的选自然是那领头之,重玄门中等级森严,尊卑分明,一般弟子很难接触到上层峰主。此是夏侯俨亲传弟子,能接触到重玄上层,行事自然方便许多。
    打定了主意,冷嫣又问:“不知冥妖前几次都在哪一带出没?我们今夜要在城中投宿,好避开些。”
    店主凑近冷嫣耳边,压低声音:“凌虚的长们怕城中『骚』『乱』,禁止我们多加议论,不小的见位贵客为豪爽,就冒险透『露』一二,换了别小的才不理会。”
    他顿了顿:“听说就在前日,金相阁死了个姑娘,尸身发现的时候,肚子里都被掏空了……”
    冷嫣:“这么说在城中『乱』的是只雄妖。”
    店主:“雄妖经闹得满城心惶惶,如果是雌的,小的这铺子不开了,连夜卷了铺盖逃命要紧。我看位年纪应该不大,大约不知五百年前雌妖出世那场『乱』子,那才真的吓,一整个村子、乃至一整个城的,一夜之间全没了,不但尸首找不到,连一丝半缕的魂魄招不回来……小的还未听有能雌妖手底下活下来的……”
    冷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知曾有幸存下来,那便是琼华元君郗子兰。
    很少有知郗子兰曾葬身雌冥妖腹中,侥幸留下残魂,连重玄的弟子不知,谢爻他们对外只说受了重伤,在禁地中闭关修养百年才复元,除了那几个,没有知的“复元”其实是借尸还魂。
    或许是因身负所谓的羲和神脉。
    店主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金相阁背后有,所以出了那么大的事,消息还是压住了没传出来,位切记离那金相阁远远的……位自己知便是,可千万别说是小的传出来的话……”
    冷嫣颔首:“我知,多谢。”
    正离,忽然又起什么:“这市坊中卖花草种子的铺子在处?”
    店主:“敢问小娘子是要买什么奇花异草的种子?”
    冷嫣:“离朱草。”
    店主皱眉:“离朱草倒是很少有种……位可以常五郎家的花木铺子瞧瞧,他那儿最多奇花异草,出门左拐,到岔路右拐,穿五条东西横街,再左拐走到倒数第二家铺子,再右拐,往前走到头就到了……小娘子记住了么?”
    冷嫣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嗯。”
    若木打了个呵欠:“累了。”
    冷嫣:“我背你?”
    若木瞥了一腰间戳出的一截铁剑轮廓,嫌弃:“不了。”
    店主目送着他们的背影,轻轻摇头叹息:“生得这么好看,难怪软饭硬吃。”
    一出店堂,若木便冷哼了一声。
    冷嫣不理会他,他隔了一会儿,又哼了一声。
    冷嫣这才:“怎么了?”
    若木:“你那『奸』商倒有很多话说。”
    冷嫣“嗯”了一声。
    相处有日,若木知这凡置气就是自讨没趣,他抬手『摸』了『摸』狐裘柔软的出锋,自己将气消一些,硬梆梆地问:“你要离朱草的种子做什么?”
    冷嫣:“种。”
    若木:“你种不出来的。”
    他瞥了一,抿了抿唇接着:“你体内全是死气,那离朱草本就难活,沾一丝死气就会枯萎。”
    冷嫣:“我知。”
    若木:“明知种不活还种,那草又没什么好看。”
    冷嫣:“我试试。”
    明知做不到的事非要做,或许这就是。
    的许多法,树是无法理解的。若木:“本座懒得管你。”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花灯映得水面波光粼粼,犹如星子摇落在河中。
    凌州城位于清微界东部洲的西端,坐拥东西部洲最大的港口。这里的市坊不但是整个清微界最繁华的市集,而且是远离陆地,完全漂浮在水上,数千艘大大小小的楼船首尾相连,便成了一行行店肆。
    船与船之间有的以铁锁相系,有的以虹桥相连,常常是走着走着,就这一艘的甲板走到了另一艘的飞庐上。
    冷嫣站在皮货店外的甲板上放望,只见舳舻千里,桥灯点点,哪里分得清横街竖街。
    冷峭如刀锋的睛里难得『露』出些许茫然无措,几乎像一个刚刚离开家乡,初次见识到繁华世界的深山少女。
    若木无意间瞥见,微微一怔,随即起生前十年在重玄山中,死后便了归墟,这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的景象。
    祂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抿了抿唇:“不认得路了吧?”
    冷嫣的脸上似乎有羞赧一闪而,不只是一瞬间,几乎让疑心自己看错了。
    狐疑地看着若木:“你认得?”
    “这是自然,这世上没有本座不知的事,”他骄傲地挑了挑下颌,“你跟着本座走就是。”
    冷嫣自小不擅长分辨东西南北,初到重玄时在招摇宫都时常『迷』路,虽然对若木将信将疑,只能跟着他走。
    在无数船只、铁锁和虹桥间穿行了近一个时辰,仍然没有找到那家卖种子的店。
    冷嫣:“时候不早了,找家客馆歇息吧。”
    若木挑眉:“你以为本座『迷』路了?本座只是……逛逛。”
    冷嫣点点头:“哦。”
    几乎把整个凌州市坊转了几遍,才找到那家店的招牌。
    千年来一次次的冥妖『潮』不断侵蚀地脉,阴煞雾遍布东西部洲,除了九大宗门和依附它们的小门派之外,灵花灵草无法生长,有这闲情逸致的越来越少。
    店中门可罗雀,除了他们以外,只有零星几个客。
    若木瞧不上自己以外的一切草木,又见那店堂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黄暗淡,便懒得进,催促冷嫣:“你快快回。”
    冷嫣点点头,一个走进店堂里。
    店主是个头发花的老者,见客进来不殷勤招呼。
    冷嫣:“可有离朱草种子?”
    店主懒懒地抬抬手:“敝店有的都在架子上,要什么劳驾自己找,架子上没有的老夫拿不出来。”
    不算宽敞的店铺几乎被货架占满,各种匣子、布袋横七竖八地堆在货架上。
    冷嫣找了好一会儿,方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一只积满尘土的木匣子,象牙签子上的字迹模糊,依稀能分辨出“离朱草”个字。
    冷嫣正要伸手拿,却有一只手旁伸来。
    与此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妹,你要的离朱草找到了。”
    冷嫣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一边说一边将匣子打开,火浣布制成的垫子上放着七颗种子,在昏暗的角落里像是几点烛光。
    冷嫣回头,看见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庞,那有一双很好看的睛,尾很深很长,微微上翘,那本是一双有些骄矜的睛,可他神态中却毫无骄矜之意,坦然而端方,眉宇间有股清雅的书卷气,若非他身后背着剑,几乎要让以为他是个读书。
    他的中闪一丝讶然,似乎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这尘灰弥漫的角落里还有另一个。
    随即他歉然地向一:“抱歉,姑娘要这离朱草种子么?”
    不等回答,一个身着月袍的年轻女子向那年轻修士走来,:“小师兄,还是你会找东西。”
    冷嫣见到这女子,心中莫名生出股熟悉的感觉,怔了怔,方才起是因为那双睛。的睛和曾经那具躯壳生得有几分相似,加上左下的泪痣就更像了。
    那女子注意到,中闪一丝惊异,但很快消失不见。
    温婉地向冷嫣一,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转头,看着匣中似欲燃烧的种子,欣然:“原来这就是离朱草,我找了好久,多亏小师兄你。一会儿吃好吃的,我来东。”
    男子了声“稍等”,向冷嫣:“这位姑娘是不是买离朱草种子?”
    冷嫣摇了摇头。
    却听一个清泠泠的声音:“陪你兜了那么大个圈子,又在门外吹着冷风等你半日,这会儿又不要了?你不要我还要呢。”
    冷嫣抬起头,便看见若木虎视眈眈地盯着那陌生剑修手中的匣子,仿佛下一刻便要劈手夺。
    那剑修不等他来抢,歉然:“既是姑娘先来,理当由姑娘先得。”
    他瞥了一伴,只见师妹脸上满是失落,迟疑了一下:“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在下师妹找离朱草的种子找了很久,不知姑娘能否割爱,出让一颗给在下?”
    若木一把将匣子抢来塞进冷嫣怀里:“找了百年,你师妹能有久?”
    他顺口胡诌了一个数字,但那副理直气壮的模,由不得不信。
    那剑修显是个正君子,立即就信了他的话,惭愧:“抱歉,是在下失礼。”
    他转头对伴:“君子不夺所爱,师妹,我替你别处找找。”
    那女子难掩低落之情,不还是顺地点点头:“小师兄说的对。”
    那剑修温声:“这里还有许多奇花异草的种子,你再挑挑,喜欢什么,师兄替你买。”
    女子开玩:“是小师兄你说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男子:“只怕没有你看得上的。”
    那剑修向冷嫣和若木拱拱手,了声“失陪”,便与伴说说走开了。
    冷嫣捧着盒子看着的背影,直到他们走出店门,背影消失在远处的虹桥上。
    “都走了还盯着看,”若木凉凉地,“就这么好看?”
    “没你好看。”冷嫣淡淡。
    若木轻哼了一声。
    方才他在这凡女子中看到一种陌生的东西,一种树难以理解的东西,他不知这是什么,只是莫名感到不舒服。
    好在随着那的身影消失不见,中的东西消失了,又变回了他熟悉的子,虽然很气,但让安心。
    店主把匣子上的灰揩抹干净,中浮现出淡淡的怀恋:“真稀奇,几百年没有来买,一下子又有个来抢。”
    他自言自语:“这东西娇贵,比一般的灵花灵草更难伺候,费心费力地种出来,只能开一夜,现在经没什么愿意花这心思啦。统共十四颗,上回卖出一半,还是……”
    他皱着眉头了:“还是百年前了。”
    冷嫣:“是什么买的?”
    店主抱歉地:“那么久以前的事,老朽哪里还记得。”
    冷嫣点点头,那么久以前的事,的确很少有记得了。
    将木匣收进乾坤袋中,对若木:“我们金相阁。”
    ……
    姬少殷和师妹沈留夷并肩走在虹桥上,另有一男一女个重玄门在桥的另一端等候。
    他们是奉师门之命前来凌州城捉妖的。
    四都是差不多时候入门,其中师姐沈留夷师琼华元君郗子兰,师妹冯真真和姬少殷则是掌门夏侯俨的亲传弟子,最年长的李恒则是凌长老的再传弟子。除了姬少殷迈入炼虚之境外,其余都是元婴修士。
    他们本来与凌虚派掌门约定明日抵达,特意提前一日潜入城中,便是为了在市坊中探查冥妖『乱』的消息——凌州城受大宗门庇护,清气充沛,本不该有冥妖这种伴随邪秽与阴煞而生的妖物。
    姬少殷直觉凌虚派隐瞒了什么。
    小师妹冯真真:“小师兄,你们怎么了这么久。”
    又问沈留夷:“沈师姐找到要的种子了么?”
    沈留夷中流『露』出遗憾之『色』:“晚了一步,被别先买了。”
    姬少殷:“怪我不好。”
    沈留夷忙:“小师兄千万别这么说,不几颗种子罢了。”
    冯真真俏皮:“可惜我们是‘微服出行’,若是穿着重玄袍,任谁都要礼让我们分。”
    姬少殷脸『色』沉下来:“真真,慎言。”他和冯真真为掌门弟子,的关系较其他更近,他对比旁更严厉些。
    冯真真吐了吐舌头:“小师兄别念啦,我知错了还不成么?”
    躲到沈留夷后面:“沈师姐快帮我求求情,小师兄只听得进你劝。”
    姬少殷无可奈:“回将易与门规各抄十遍。”
    冯真真一听抄书便如霜打的茄子:“能不能罚我练剑?”天资,却生『性』活泼,最静不下心来读经书。
    姬少殷:“就是要磨磨你的『性』子。”
    冯真真:“小师兄,我将功补还不行么?”
    姬少殷:“你有什么功?”
    冯真真:“小师兄不是要打探消息么?我这不就打探出来了。李恒,你说。”
    推了推师兄李恒。
    李恒生得浓眉大,一脸正气,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拖长了声音:“小师妹要请咱们金相阁喝花酒。”
    冯真真气得捶了他拳:“李恒你!”
    涨红了脸:“小师兄你别听这败家子胡说,我打听出来那金相阁有蹊跷。”
    姬少殷看了位师妹一,有些迟疑,他们重玄门规森严,即便是李恒这种世家纨绔,入了门得遵守清规戒律,金相阁那种名闻遐迩的烟花之地,他们平日是绝不能进的。
    况还有个师妹,尤其是沈留夷,『性』子娴静脸皮薄,听见“金相阁”个字,双颊经似要燃烧。
    沈留夷却:“小师兄不必顾忌我们,我们此次来凌州是为了除冥妖,只要能祛除邪祟,还一方安宁,什么地方都无妨。”
    姬少殷听这么一说,便:“好,我们一起金相阁探一探,若是你感到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沈留夷点点头,红霞满面,目光盈盈地看着姬少殷:“多谢小师兄。”
    冯真真看在里,冲挤了挤:“沈师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呀?”
    姬少殷的心思全在除妖上,只是颔首:“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章节报错(免登陆)
正确、无广告内容,点击下载APP
验证码: 提交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