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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之间，肚腩继续向左右、四周膨胀，视觉效果愈发夸张。颤颤巍巍，看起来随时就要炸开。
兜兜拿拳头抵住下巴，对这异变饶有兴致。但还是半蹲着绕开一步，从肥胖男人的双腿处挪走：
“吃坏肚子了，吃坏肚子了！就说平时不能吃太多吧。要不要把铁门打开？感觉他要拉肚子，等等乱喷就麻烦了.”
呲.
似乎印证了兜兜的话--
肥胖男人的身体骤然冒起尖细气声，但却是来自肚脐眼。
原先细小盘绕的烟柱愈升愈高，像是庙里的线香，伴随如同水壶烧开般的高亢声响：
啪！
艾喜抢先行动起来。她从一旁的铁架子上扯下了张帆布，抛到肥胖男人身上、盖住；接着扯紧金鱼眼，缩到兜兜背后：
“兜兜，帮我分开他们两个；有可能会爆炸。”
兜兜转眼明白了艾喜的意思：爆炸事小，冲击或破片兜兜都能挡得住、不会让艾喜和金鱼眼受伤；但四散飞溅的血肉要是把校服弄脏，那可得忙活半天。
更别说离得更近的“月球表面”了，搞不好都尸骨无存。帆布的阻挡只是聊胜于无，而好奇心更是战胜了这小小的风险。
兜兜双手各自扯住“月球表面”和肥胖男人的一边脚踝，就要将他们两个甩开、把同学拉到身后。
可刚刚才把月球表面扯开，拽到一旁--
艾喜抛到肥胖男人身上的帆布，却骤然隆起。接着迅速悬浮、爬升，漂浮在肥胖男人的胸腹上空。
帆布扭动不休，凹凸不平；仿佛那些气体化作实物，在遮盖下变幻扭曲。
像内里藏着古典造型、裹紧床单的幽灵；也类似在暴风中舞动的垃圾袋。
——
“喔——怎么突然扮起鬼来了。”
兜兜弹起身子，把脸凑近。他二话不说，劈手扯下那张帆布：
帆布之下的烟团依旧缭绕，由肥胖男人的肚脐眼作为起始、向上升腾。兜兜把手抓进这更加浓郁的烟雾里，搅动两下；却没有抓住任何实物的触感。
刷！
兜兜耸耸肩，又把帆布重新抖开、甩到烟雾上头：
帆布仿佛被某种玻璃雕塑抵住，怎么也不肯下落；就如此悬浮于肥胖男人的上空。而烟雾，本该承载不了这两米见方的帆布。
“这，这这.”
金鱼眼结结巴巴、目瞪口呆，身子筛糠般打抖。
和正常学生相比，芋头结社的成员们对奇诡事物的接受能力称得上高——毕竟在清明的梦境中与其他人相连，本就是一件离奇出格的怪事。
但在现实中亲眼看见难以言明的异状，冲击力还是太强烈了。
笃笃。
面无表情的艾喜抬起手，用指节叩了叩金鱼眼抱着的笔记本。
“没——我没醒？呃.不对不对先记先记”
金鱼眼忽地翻开怀中的那本潜水笔记，又从裤兜里抓出只水笔、开始埋头写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写些什么，也许只是把眼前这个诡异的场景记录下来。
而帆布却有了新的变化：
它的表面开始波动，不住有细细密密的实物、正戳顶着帆布。先是带有角度的斜斜隆起，尖端弯折、勒出半个三角形来。
接着兜兜意识到了——那是鼻子。
因为其他五官也随着表面起伏，而在帆布上浮现：因张开而向内凹陷的嘴巴、压出整齐排列的齿面，仅有朦胧轮廓的双眼
还有更多，越来越多。
一个人无法拥有如此密集的面部器官；帆布下方正隐藏着许许多多张面孔。
那些该是嘴部的凹陷，不时上下用力咬合、齿间无声地敲击；或是张开至极限，几乎连嘴角都要撕裂。
帆布上的起伏变得繁密且拥挤，似乎有无数张脸庞掩埋其下、正狰狞地发出沉默的咆哮——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兜兜一手支住下巴，把脸凑得更近。
这些密密麻麻、贴在一处相互黏连的面孔，让他觉得熟稔；好像已经见过许许多多次了。
虽然因为帆布的阻隔，而难以分辨具体的五官——
但毫无疑问：这些脸孔相互耦合熔接的方式，跟兜兜平日看见的天空一样。
他的父母爸爸妈妈们也是如此，蔓延占据着整个天空、延伸向太阳升起和落下的所在；连群星也被遮挡在了后方。
随着观察，兜兜逐渐能分辨出帆布上的一些特征。那些凸起和凹陷就像是面部骨骼；而越看，就和他记忆中的两张脸庞更加酷似。
兜兜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该伸出手、触碰眼前这异状的凝聚物——
嘎吱砰。
伴着声干涩摩擦的轻响，帆布忽地落下。它盖在肥胖男人身上，摊开的布料之下，只有鼓凸肚腩圆润的弧线。
刚刚那些蜂拥扭动的脸孔和无声咆哮，就这么在转瞬间消失了。
“诶突然停了。”
兜兜转过头，铁门已经被艾喜打开；她正扯着“月球表面”的一边腿，站在门外。
不知何时，“月球表面”已经被她拖到了杂物间外头--而刚刚的异状，也随之终止。
艾喜冲着兜兜，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含义很是明确：
不管帆布下藏着究竟是什么，最好都先不要触碰。很明显，这些鼓胀的面孔、已经和之前的那些烟雾截然不同。
“.嗯。”
兜兜耸耸肩——相比于好奇心，他更加相信艾喜的判断。而且，在指间触碰到那些面孔之前、他也有了些奇妙难明的感觉.
不是好事。或许谈不上多么危险，但依旧不是好事。
金鱼眼还在端着潜水笔记，水笔在纸张上沙沙作响。边写着，边嘴里念念有词：
“社长通过拉开潜水员的肢体接触距离强行中断了本次下水进程--奇妙的现象同时消失.准备对.对成员[月球表面]进行询问和谈话记录.内容参见附页”
“.推断，推断本次异象为下水过程的副产品等待进一步验证.”
沉浸在记录之中，似乎让金鱼眼忘却了紧张。
而大敞的铁门，让兜兜得以望见校园中的景象：
不知何时，运动员进行曲已然停了；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两三个学生正慢吞吞地穿过跑道，朝教学楼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