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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汤肉骨茶撕开T恤的下摆、扯下两条缠住脚底,重新穿进那双厚底坡跟鞋里——
现在看来,之前赤脚以提高逃跑速度的想法、也并不怎么明智;但现在没时间抱怨了。
而目镜仔紧随在艾喜身后,几乎亦步亦趋。
只有黄友添没有跟上他们。他弯下腰,双手抓住大头宏暗红发臭的双脚。不仅是血,更有其他秽物从身体里潺潺流出:
“好了,你们先走吧。我想把他--把大头宏也带出去。”
“不能让他的身体就留在这儿被吃掉或者做成什么恶心的东西:他、他是我哥们——出去之后说不定还能救活.”
“哈他活了就不能继续骂我了。现在他一直骂我忘恩负义.”
踉跄挪动的酸汤肉骨茶挑起眉头——黄友添的疯话显然激起了她的好奇:
“东西?做成什么东西?你是什么意思?”
她之前一直呆在队伍的前端,并没有看见目镜仔被干瘪尸体砸飞的一幕。
听到酸汤肉骨茶的高亢声音,目镜仔也停下了。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抓着墙;眉头依旧紧皱:
“那个怪物——会把人掏空,做成布娃娃或者标本.刚刚逃跑的时候,它就拿了一具干尸把我砸飞了。”
他小心翼翼地活动着腰,不时龇牙咧嘴;之前逃跑过程中被砸飞,显然伤到了目镜仔的筋骨。
“黄友添,你没必要.算了,你想干就干吧。但是要小心,谁知道那个怪物会不会觉得--觉得你在偷它的猎物呢?”
酸汤肉骨茶一瘸一拐,踮着脚尖;她越过目镜仔,抢到队伍第二的位置、嘴里低声嘟囔:
“.别劝他了,他想殿后挺好:怪物肯定还要从后边过来.而且他现在有点,有点——嗨,你应该看出来了。”
她并没有刻意压抑声量,但黄友添置若罔闻;他面无表情、拖拽大头宏尸体的动作有些粗暴。
于是众人继续前进——尝试追上艾喜响亮的脚步。
每个人都感到疲倦和饥饿;但时间在地下显得混沌。外头或许已经出现了天上的星辰,但他们显然无法望见;只有疲累和惊恐在蒸腾着五内。
——
砰、砰、砰
大头宏分成两半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阶梯上;勾出条湿漉漉的轨迹。
大约只下了三十阶台阶,仅剩的大脑便全都抖空、碎屑滑进混凝土的缝隙;但这恐怖的画面只有黄友添看得见。
黄友添倒着下楼,手抓着大头宏的双脚;脊背耸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剩下的人没有回头——光光只是这湿润又坚硬的撞击声,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和进入梯形房间的坡道相比,这段阶梯是相反的:越走便越是宽敞。
不多时,他们便走进了新的房间。
“噢看来我们已经走到很深了。”
艾喜说。
和之前那些房间截然不同,这里有新鲜的人类活动痕迹——甚至很多。
建材散落在地上:有没安装的水管,等待焊接的钢条。带轮子的手术床旁放着器械托盘、只是里头没有装着整整齐齐的手术工具。
不死心的酸汤肉骨茶还走上前,仔细翻找了一通:但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把整个托盘都抓在手里,可能想当作盾牌来用。
手电筒不再像之前那样,所照之处都是雪絮似的飞尘;这里的卫生也做得很仔细,虽然远远达不到动手术应有的标准。
角落甚至还有一台烧油的发电机。没有开启,但表面光洁:该也是新搬运进来的。
他们蹑手蹑脚地继续前进,穿过这片还未完工的区域。
左右手边是几间钢制的闸门;只有和眼睛齐平的位置留有方形的观察窗,拉开斑驳的铁板、便能望见内里的一切。
里面有一个倾倒的水桶、满是干涸的秽物。几条暗红发黑的床单散落在地,满是带着腥味的恶臭--但这股味道,他们都已经很适应了。
但其中空无一人:每间都是相同的配置,残留着某些人最后的生命时光。
无论之前这里躺着哪些不幸者,现在都已经不在其中。
事到如今,已经没人再怀疑艾喜的[连环杀手]理论——事实上,他们脑袋都被震得一片空白。
这个藏匿于防空洞中的地牢,造型实在太过于经典:以至于流俗,像是直接从某种纪录片里一比一复刻下来的电影场景。
酸汤肉骨茶清清颤抖的嗓子,说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牢房——这里是牢房。关、关受害者的他们——他们都去哪了?”
没人回应,不过这个问题很快获得了解答。
他们本以为这几间牢笼便是底线,但很快,他们就到了展厅。
金红相间的礼仪挂绳围成一个圆圈,正中是古怪的巨型骨架。
是拆分开的身体部件:人骨被从身体里彻底剔出,在体外再次拼凑。
但并非学校医务室里的那种骷髅模型——多具尸体被重新拼合在一起,组成远比正常人类更加粗壮高大的形体。
光是小臂就有三根桡骨和三根尺骨,根据粗细长短程度来看、有两根是大腿骨:
不过拼装该还没有完成,因为人骨只有上半身;腰椎之后空空如也,脑袋则是好几颗头骨用铁丝连在一处、挤成遍布坑洞的巨首。
“这人技术很好。可能是从事医学类工作的。”
艾喜手插在口袋,饶有兴致地评论--但其余无人应声。因为连绵的冲击,他们已经变得麻木:
目镜仔只顾揉搓着腰间,龇牙咧嘴,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酸汤肉骨茶低着头,望着那双鞋面逐渐渗出红色的厚底坡跟鞋。
而黄友添像是受惊的犬类,脑袋来回转动,视线一遍遍扫过那可怖的巨型骨架。
在角落,堆着尚未来得及分类的衣物与随身用品--鞋子不多,但也垒成一座小丘;三五个背包靠着墙,拉链拉好。
而衣服们有些染着血,有些则是其他颜色不一的脏污:是呕吐或失禁留下的污痕。
一些鞣制过的皮囊则悬挂在墙边:共有五具,身无片缕。颜色是淡褐,看起来有些类似牛皮;随着时间推移,会因为氧化而变得更深。七窍则统一用缝线封死。
墙壁上还有空荡的大画框,裹着海绵纸、没有拆封--都是狭长的矩形,看起来很适合容纳这些处理过的皮囊。
他们意识到了:
这是一间收藏室,藏品是尸体。似乎还在起步阶段,水电都没有完全建好。
说不上豪华,甚至还带着些简陋--但建造得很细致、看得出屋主的用心。从加工、储存到展出的空间,全都已经过规划。
仿佛尝试着在车库里搭建一间博物馆:不指望能有多少来客和门票钱,可仍旧满怀着对藏品与作品的热情。
——
黄友添落在队伍最后。他低着头、看着脚尖,汗水顺着头发丝落下--之前,他的视线在大头宏和古怪骨架之间来回。
他已经不再倒退着走,双手扯着大头宏前行;而是一只手拖着大头宏的脚踝,另一手插进自己的口袋,让他在身后的混凝土上拖行、好像拉着拖车,吃力且粗暴。
在看过那具奇怪的骨架之后,黄友添嘴里一直在喃喃低语。但此时他一只手攥在口袋里,不知正掏摸着什么;而声量越来越大、直到所有人都能听清:
“.我.我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