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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论堂？我二哥以前在京中给我写信的时候多次提过这个地方。”
然后，两个人无声的沉默着，谢叙的喉结微微滚动，温阮的话像是一把细小的刷子把蒙上灰尘的记忆箱子扫净。
记忆中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嘴上常惦记着远在北燕的小妹，丰神俊朗又带着些独属于少年的肆意张扬，常用一根红色的带子将墨发高高扎起。
“温小将军那时候便是策论堂的常客，他的策论经常被评为甲上的成绩。”
温阮点点头，脚步又加快了些。
低调内敛的房屋内窗户敞开着，学生向夫子请教策论的声音依稀从里面传出。
谢叙约莫着马上到了课堂歇息的时辰，“稍等会儿，策论堂的夫子是当朝帝师三朝元老姓元，一会儿带你去见见他。”
温阮乖巧应了下，勾着头去看了眼。
二哥说过，学堂之内除了谢叙便只有这位元夫子同他最聊得来。
既然是长辈，应当去拜见的。
温阮寻了处秋千坐着，安安静静地听着那断断续续的辩论声音，她这副身子刚过十七的年华，应当读国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最是令人心向驰往，同这样的一群孩子在一处，心态也年轻了不少。
“这么高兴？”谢叙也被她的情绪带动，笑了笑。
“高兴啊，同小孩子在一处最开心了。”
小孩子？
十五六岁=孩子？
真是高兴傻了。
谢叙倚靠在秋千旁的木架子上，弓腰撑着腿，眉目微抬望着前方，“给你瞧个有意思的人。”
温阮顺着谢叙的眼神看过去，不远处的假山旁一男子正在扎马步，眉眼坚毅，陌生的面容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绕在了她的身后，喃喃道：“他原名叫温忠。”
温阮猛然睁大眼睛，紧紧攥住牵引着木板的绳子，谢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虽名为忠，却天生反骨。改容换貌，如今是太子身边的心腹，每个月的这一天都会来这里，潇洒得很，郡主甘心吗？”
甘心，当然不！
温忠？
这么多年她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居然好好活在这世界上，容貌富贵尽在他手，被害之人骨枯黄土，叛主之人春风得意。
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温忠本来是同温晏一起长大的小厮，因其感情深厚，父亲为他取了温姓。兄长上阵杀敌之后，温忠更是随时在侧，风头一时无两。
可没想到那边战役之后，兄长骨枯黄土，温忠也遍寻不见。
后创立暗影司后，查探温忠便是军中的卧底，是背后捅兄长一刀之人，本以为他早就死在了那场战役中。
他居然还活着，怎么还能活着。
温阮死死盯着面前之人，眼底的猩红蔓延开来，戾气太重！
谢叙立刻从背后圈住温阮制止她想要上前斩杀温忠的动作，大手遮住了小姑娘的眼睫，“温阮，冷静些。”
浓密纤长的睫毛在掌心内来回扫动。
勾得人心打颤。
男人睫毛微垂，看向温阮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双腿之上，指尖狠狠掐着掌心，泛出丝丝血迹，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让温阮掺和到这个计谋之中。
“好些了吗？”
“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带着点更咽。
大手放下的时候，温阮已经恢复如常。再看不出受过那般刺激的样子，他没赌错。
“殿下的计谋是什么，想让我怎么做？”温阮轻声说，几乎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谢叙有些尴尬，目的性这么明显……
他就是要让温阮直接看到温忠在自己面前，这样的刺激性才能让她答应。
这样的氛围，挺好。本来温阮还以为谢叙发了什么疯病，突然这么体贴起来了，倒让她有着无所适从，眼下来看，是故意引她来此见到温忠的。
谢叙帮她理了理发髻上的发簪，垂首在温阮耳边低语几句。
“太子？！”
“确切来说，也不算。若不这样做，丹嗤公主入东宫怕是难以分得恩宠，而且太子身边最得力的臂膀——兵部尚书，可不好铲除。花最少的人力物力，来达到目的是我的本性，况且那女子本来就犯了错，偷梁换柱罢了，对郡主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之后的时候，我自会筹谋，自会让郡主得偿所愿，郡主要人我分权，双赢。”
温阮无声叹气：“温忠这等人，何不动用暗影司的人动手，这样太麻烦。殿下是想利用人吗？”
谢叙把人拉起来，眼里带着几分审查：“郡主若是只想要他们的性命，就不会来京了。斩杀仇人之前，自然要让他们得到报应，求之不得，受尽折磨才是司主的作风。”
温阮：“殿下这提议……那可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就用温忠这等小人的血先祭奠兄长的灵位，其他人，应该也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