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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至亲之人被挟持，又有谁愿意以死为价冤枉救命恩人？
卫卿和卫白就等候在一旁，他们着实没有想到传闻中的慕大小姐居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看着她自责的背影，本想安慰一句，却听她突然冷笑一声。
“果然，下次定要废了慕飞燕的手！”
……他们该不该劝一劝？算了，还是不劝了吧。
“慕想容。”
一道轻柔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灵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张眉目如画倾城绝然的面容。
清风微拂白衣飘飘，玉簪下乌发在风中如丝飞扬，颀长淡雅的身影如雪山中的青松，遗世独立，出尘脱俗。
不知为何，他只是往那一站，慕灵就觉得心中无比安定。
“你……叫我什么？”
她的语气俏皮中带着几分欣喜，江玉楼眼神微微一动，正想避开她的目光，慕灵却已然捧上了自己的笑脸凑了过来。
“江少主的声音真好听，特别是叫我名字的时候。”
“你……”
江玉楼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风中似乎带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那玩味欣然的语气让他的耳边不由得一热，忽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旁边的卫卿和卫白早就自觉的低下头盯着自个儿的脚尖，似是习惯了这种微妙的气氛。
不可说不可曰，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卫卿感受到了一道严厉不悦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立刻收敛了神色抬起头，往前跨一步挡住了慕灵的视线。
“慕大小姐既已入了江家的门，自然要遵守江家的家规。从今往后，我们兄弟二人便是想容的师兄，负责教导你行为处事，切记不可再对少主不敬。”
卫卿端方严谨的开始细细罗列最重要的几条，却发现慕灵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想容师妹？师妹？”
“嗯？我听见了！入了江家的门，我就是少主的人！”
“……”
“……”
她真的听清楚了吗？还是只听进了第一句？
慕灵分明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她当即又哈哈一笑，“明白！还有我从来没对少主不敬啊，我对他只有……”
“启程。”
江玉楼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他轻轻一转身不再看她，又或者说，不愿让旁人看见自己的异样。
就在上一秒，他还在考虑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子，还是杀了罢了，如今也只能劝服自己，为了监视邪王残党，为了世间大义，暂且留她一命。
“对了，卫白小哥，江少主可有准备什么迎我入门的欢迎仪式？”
兴许是旅途太过沉冗无聊，慕灵忍不住就想逗逗正经八百的卫白。
这小老弟似乎习惯了慕灵的套路，“准备了，兴许是一顿板子吧。”
“……”
慕灵不知，江家门生入门第一课，便是依照本人过去犯下的错酌情施以板刑，算是重新做人赎罪清零，依照慕大小姐的名声……
慕灵立刻看见卫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莫名觉得脚底窜起一阵凉意，怎么有种入了狼窝的错觉？
“鹂儿，金疮药你拿了没？”
慕灵转头一看，自家小丫鬟正呆呆的盯着前方那谪仙一般的尊贵身影，打方才开始就没回过神！
呵，这小丫头，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过卫白小哥，这条路是回江家的吗？”
据说那苍翠山庄就在深山老林里，可前面的路怎么越走越宽？
“入宫。”
“为妃？”
“……你想得美。”
月色阑珊，东岳皇宫的宝顶上那象征着王权的明月珠熠熠生辉。
深宫重重，冰凉的银光铺洒在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落下一片朦胧，风中隐隐传来一阵轻咳声。
绣着银线海棠的帷帐内，那单薄虚弱的身影若隐若现，一头乌丝倾泻，如瀑般落在地上，柔美温雅的面庞娴静安然。
“行川。”
熟悉的声音在这寂寥的殿中响起，夜行川那深紫色的瞳眸一亮，苍白纤瘦的手立刻放下了兵书，一抬眼，那令人心暖的莲纹白衣已经立在了他的面前。
江玉楼一贯疏离的面容，今日竟少有的流露出了几分担忧。
他较之前更加消瘦，这面庞和手腕，简直比女子还柔弱，东岳国新皇已有多日不上早朝，众人心知肚明，他时日无多，如今是连站都颇为艰难。
“你前几日……”
“国师已给了丹药，我好些了。玉楼，来，与我下几盘棋吧。”
夜行川的声音依旧暖如春风，他那深紫色的瞳仁没有丝毫对命运的怨愁，他还是那个惊才绝艳，宽仁温柔的君王。
江玉楼没有再多说什么，前几日夜行川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宫中太医束手无策，皆以为大限已至。
“我带了人来。”
“玉楼，你本已看淡生死，这些年却还为了我寻遍天下名医，着实惭愧。”
夜行川摆上了棋盘，手指摩搓着冰凉的棋子，随后坚定的落在棋盘中央，眼中尽是释然。
“挚友，不言谢。”
江玉楼坐在他对面，夜行川突然笑了出来。
“等你这一句挚友，可有数年时间了。”
他望向江玉楼的眼底满是欣慰，“你带的人，我会多加感谢，就不见了，最近倒是有个愿望，想去你们苍翠山庄看看。”
从未踏出过宫门，这几日，这个愿望更为强烈。
“好，但人要见，她不一样。”
夜行川的手微微一顿，她？这个语气……
“莫非，是你们江家最近收的那位女门生，一笑千百媚，十人八九迷的慕家大小姐？”
“……”
坊间近来关于慕小姐的传闻可谓是层出不穷，当日火台上一番不要脸的自夸更是红遍大江南北，当然，众人都是当笑料来听。
夜行川却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有生之年还未遇过如此有趣之人，今后，你们苍翠山庄怕是要热闹了，真好。”
江玉楼不由得眉头一蹙，好？不，他讨厌热闹。
“这一路让她熟背家规，已安分许多。”
“安分？看来，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能让处变不惊的江家少主如此头疼，夜行川莫名的高兴，慕家大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另一头。
“慕想容真是太混账了！”
卫白气呼呼的从外头回来，正在客殿内收拾行装的卫卿疑惑的抬头。
“发生了何事？”
“我觉得那邪王残党一定就跟在附近，这一路上没少小心监视她，慕想容怕是猜着了，老是逗着我玩儿！”
原来如此，卫卿还在奇怪，怎么这一路自己的胞弟老跟着想容师妹，两人时不时消失上半个时辰，每每回来，卫白就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
“我看她死盯着河里，以为那药将定是憋着气躲在水下，于是拿剑一刺，居然是条肥美的大鱼！”
……嗯，想容师妹想吃肉了，看来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少。
“那你怎么回来了，不继续监视？”
“不！我再也不理她了，方才她说我未来的感情之路会很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