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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那背影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底，有种好像再也见不到主人的感觉，这种不安的情绪又毫无理由，明明主人只是离开一会儿，解决了江家的事情就会回来。
月夜的眼眶忽然一湿，天知道此刻他多么想要追上去紧紧的跟着慕灵，他多么想要告诉她。
不仅仅是江家的坏人，他也很……也很需要她。
月夜轻轻推开屋门，看着此刻安安静静躺在里头的红衣女子，随后把门关上，自己一个人坐在门口专注着眺望着远方。
主人……可要快点回来。
重新回到苍翠山庄，慕灵看着四周不断的收拾残局，相互搀扶亦或者就地疗伤的江家弟子们，仅仅一日的功夫，就已经有种面目全非满目疮痍之感。
只是一个蛊将蛇兰，就把江家变成了这幅模样，更别说早有准备的风家以及他们的一众盟友前来讨伐，江家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每个江家弟子的脸上都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似乎到处都能听见叹息的声音。
曾经作为江家定海神针的江玉楼，似乎再也无法成为他们的心灵支柱，毕竟，入了魔的少主是比风家更危险的存在，一触就可以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此时，江怀尘早已独自一人在他的院子里等着慕灵，所有弟子们当即退了出去。
“三长老有何指教？”
虽然慕灵并不打算计较他派人围攻自己的事情，毕竟针对的是袭击江家弟子的蛇兰，但这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江怀尘却是久久的背对着她，这静默的模样，让慕灵忍不住往上看看，左看看右看看，该不会趁着她一不留神就从哪里冒出来个什么法阵把她困住吧？
那时候她可真的会嘲笑自己的智商，居然真的这样被江怀尘骗过来了。
“你那时候说，你有办法救璧伦，如今本长老再问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个方法慕灵已经试验过了，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一下国师老头子，若非他，自己也不会想出这样的解决之法。
慕灵分明注意到江怀尘的身子一僵，他好像在承受着什么莫大的挣扎，肩膀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许久之后，眼前的中年男子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只是轻闭着眼，慕灵看着他那微微跳动的眉角，刚要开口问一句长老莫非是身子不适，就见他的膝盖动了动。
江怀尘拿着自己的佩剑支撑在地，竟是朝着慕灵缓缓的弯下了身子，单膝跪地。
他的模样像极了肩膀上承担着千金巨石，颤抖的双手让剑鞘也发出了一丝声响。
“三长老，你这是为何？”
慕灵当即沉下了脸色，转头看向外头，确定没有旁人看见才松了口气，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可不是她叫江怀尘跪的。
“慕小姐，就当本长老求你，等不到你们成亲那日了，风家一旦攻入江家，璧伦便无法掩藏他的入魔之相，到时候……他就真的会成为仙门百家的敌人！”
他称呼她为慕小姐，不是慕想容，也不是什么妖女。
江怀尘的声音痛心疾首，他的眼角似乎滑出了一行浊泪，不知是因为担心江玉楼，还是觉得今日自己的这幅模样，将成为此生最大的耻辱而心有不甘。
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慕灵安静的看着眼前已经放下了所有身段和骄傲，向她求助的江家长老。
她知道这已经江怀尘最大限度的忍让了，应该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三长老，我真的很讨厌你。”
“……”
江怀尘睁开眼，目光轻轻一颤，难道她要拒绝……
“但这一刻，我很尊敬你。”
江怀尘惊讶的抬起眼迎上慕灵真诚的目光，只见这名女子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没有丝毫嘲弄与轻蔑的痕迹。
“不论你是为了玉楼，还是为了江家，你愿意向一个自己最讨厌的人下跪，这点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
他终于不是那个想要依靠礼义廉耻道德绑架来达成目的的长辈了，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诚挚的请求。
慕灵伸出手去将江怀尘扶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衣角。
原本一尘不染的江家白衣变得这般污渍重重，可见这段时间江怀尘有多么劳累，连容装端正都顾不上。
“你……”
她这是答应了？
“就算你拦着我，我也会救他。但玉楼杀了风家家主的事情是真的，三长老可有什么办法？”
“这……”江怀尘又开始觉得头疼。
“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论玉楼是否入魔，都会与风家结成世仇，原本看起来团结的仙门百家也会开始分崩离析，风展临已经拉拢了一部分世家，在道义上，确实是江家理亏。”
而且看江玉楼那个样子，并不打算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
风家家主已死，不论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
江怀尘一筹莫展，他又觉得十分无奈，璧伦什么都不肯告诉他，身为他的叔父竟丝毫得不到信任……也是，自己做了那么多有悖他意愿之事，又极力阻止他跟慕想容在一起。
要他怎么信任自己？
“我这有一个办法，能够给风家一个合理的交代，只是……”
江怀尘眼前一亮，“只是什么？”
“只是，可能会加重玉楼跟三长老之间的嫌隙。”
“为了璧伦，这些都不重要！”
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慕灵沉吟了一声，眼前的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充满了希冀。
“就是，待我成功除去玉楼心魔之后，你就……”
听着慕灵将那个方法细细道来，江怀尘的脸色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仔细的盯着慕灵的表情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慕想容，你真的……你真的愿意为了璧伦做到这个地步？”
“就像三长老说的，为了他，这些都不重要。”
“……”
江怀尘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这个一直以来不断的给江家惹麻烦的妖女，居然愿意牺牲自己到如此的境地，究竟是她的阴谋，还是自己真的是……误会了她？
“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名声本来就遗臭四海，也不在乎更黑一层。而且，将来我可是要回来娶江玉楼的，说起来其实并不吃亏。”
“……”慕灵成功的在江怀尘的脸上看见了一层阴云，心情不由得大好，这才是她所认识的三长老。
她望了望外头的天色，日暮渐沉，时机也差不多了。
“三长老，别把我想得太伟大，我们之前可是有约定的。等我八抬大轿前来迎娶你们少主的时候，你可别哭爹喊娘呀……”
带着这样玩世不恭的笑声，慕灵已经转身缓缓的离开了江怀尘的视线……
此时此刻，铃音以及几名江家弟子依旧守在江怀贤的屋门口，直到那颀长的身影打开屋门缓缓出现，众人才紧张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