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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一木匆匆和小葡萄说了一句告别的话后就消失在几人面前,还带走了小葡萄的“口粮”,让她狠狠地嘟囔了几句,又不好意思再问凌恒昭要一份。
这火焰一看就是凌恒昭的本命火焰,每拿出一缕耗费的都是他的力量，小葡萄还没那么不懂事，偶尔解个馋也就算了。
“对了,师兄，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正事告一段落,许苑终于想起这个问题。
凌恒昭脚尖一转，没好气的伸手敲了一下许苑的额间，“你忘了你留在门派里的命牌了？”
许苑一愣,总算想起当时自己好像忘了的事是什么了。
她的命牌在宗门里,那之前自己受重伤时师尊他们一定都知道了。
“你那命牌一出问题，掌门就急急唤我和你师尊过去,试图联系你或者找到你的位置，不过……”
不过什么许苑也知道了，那时候自己刚好被吸进隐息符里，除了神尊应该没人能找到她，师兄和师尊当时一点急死了。
许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怎么事后也没想起给门派报个平安,还累的师兄特意来找她。
“我只是刚好有事才过来的,你师尊那边也不用担心,神尊下了命令让掌门他们不插手你的事。”
凌恒昭走在许苑旁边,看着海底的光线一点点变亮，折射出幽静的蓝色。
北离海，还真有些怀念。
“神尊？等下我还是给师尊掌门他们报个平安吧，那师兄是有什么事？”
……
小葡萄难得安静的跟在许苑旁边，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周围是那么安静，气氛也很好，但她却开始有点在意刚刚离开的一木。
她现在感应不到他，也就是说这人没有像之前那样隐在暗处跟着她们。
而他离去时面上虽然没有问题，小葡萄却总能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平静，这是一种没有任何根据的感觉。
好像，要发生什么了。
*
一木木着脸撕开一个空间，然后就看到了正在和那个叫渡缘的下棋的师兄。
他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好的，从他神智慢慢清醒后每一次找师兄时都能看到这个家伙。
有时候说一些**的话师兄也不避讳他，让一木对这个渡缘不由升起一分警惕心。
只是，这次过来的目的很急，一木根本没空搭理和考虑渡缘。
他一步一步走到一心面前，双腿咚的一声直接跪下，“师兄！”
双手平行交叠放在地上，头和身子更是低微的伏了下去，“告诉我吧。”
“我求你！”
此时，刚好轮到一心落子，可他的手却僵在了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一心成神已经很久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到底过了多少年。
仙界还是那个仙界，却不再是他的仙界。
漫长的时间带走了一心很多东西，亲人、好友、同门……还有曾经也炽热过的心。
不成神，寿命终有限。
到现在，他也只剩下这么一个亲近的小师弟了。
至于问道宗，只是他随性弄出来的东西，基本没有付出什么感情，现在双方也是他们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他们。
没有心情再继续下棋，一心手中的棋子被他随便放下，视线看向了一旁依旧伏地的一木。
一木是他师尊当年的关门弟子，也是天资最高的一位，而一心则是他的大师兄，他们两人年纪修为性格等等都相差很大。
第一次见面时一木更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带着天才特有的傲气，用着不认可的目光看着一心，似乎在评估他有没有资格做他的师兄。
之后，这个孩子在一心的关注下一点点成长起来。
可以说，一心对一木，亦师亦父。
后来一心有了机缘顺利成神，而一木当时也是仙界小有名气的天才修士。
一切如果顺利的话，一心甚至还想过也许他们能出个一门双神的佳话。
可是很久以后，一心才知道，一木命中有情劫，过之一切可期，不过身死道消。
而他情劫的对象，来头更是不得了。
凤皇和凰后成神后诞下的神嗣，身负大气运的一只小凤凰。
当时的一木心高气傲，加上长相俊美，示好的女修如过江之鲫，即使是那只小凤凰，一开始也没入他眼。
偏偏一心的性格让他不会管这种事，心里也没把这件男女之事当成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知道他们纠缠了几十万年，那只凤凰为了一木做了很多很多傻事，还和凤皇凰后吵过好几架。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无非两种结局，一木心动，两人终成眷属。
或者小凤凰放弃，两人从此各种安好。
可谁知，有一天，一木被人暗算了。
或者说，不是人，是神。
那两人本来的目标是融了先天木之道的一心，一木只是干扰视线引他入局的一个手段。
那时候是真的很危险，时机也被那两个家伙挑的很好，一心无暇□□，凤皇凰后刚好被绊住。
紧接着一木重伤垂死，小凤凰求救不及只好挖心救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神躯浑身上下都是宝，早就被看似无欲无求的神暗中觊觎。
一场快到连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的围剿就开始了，小凤凰在沧源界自爆身亡，连让凤皇他们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当时要不是看在那颗凤凰心上，即使一心拦着，一木大概也逃不过。
可惜，最后，一木还是疯了。
而当时参与围剿和算计的那几十个神尊都被怒极的凤皇凰后杀到神魂尽散，一丝复活的可能都没。
这两只融的是先天阴阳两道，成神多年，早就已经站在神中顶尖那一批，不过多年的修身养性，却容易让神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几年，仙界的天空，都是红色的。
“一木……”一心轻轻唤了一声，可下首的一木却没有丝毫要起身的动静，他在求他。
这个只跪过师尊，连天都不敬的师弟在这么卑微的求他。
一心恍然间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的记忆，原来他，一直都没忘。
常年都古井无波的双目中终于闪过一丝痛心，“你……其实猜到了不是吗？”
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一心能清晰地看到一木紧绷的身子颤了颤，然后他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心的眼睛。
一木看着这位为自己操了很多心的师兄，想彻动一下嘴角随便说几句，可惜没成功。
是啊，他其中早就心里有数不是吗？
涅槃重生的小葡萄为什么会这么弱，因为她是不完整的，她缺了最重要的凤凰心。
凤凰心对凤凰一族来说是那么重要，更是涅槃的根基，小葡萄缺了它还能涅槃，简直就是奇迹。
而他之前靠近小葡萄时心的颤动就是在提醒他这件事，他该物归原主的。
他，不能让这份奇迹消失。
“凤皇凰后，看了那么久，不出来说两句？”围观了全过程的渡缘看了一眼本来一心必输的棋盘，然后偏头朝某个方向说了一句。
下一息，果然就有两道身影悄然落在一木十丈之外，“呵，你再不自己动手，我都要亲自挖心了。”
凰后不顾形象的朝一木冷哼嘲讽几句，在得知小葡萄复活的那一刻，凤皇和凰后就想过挖出一木的心给小葡萄。
他们不怕一心，却被渡缘的话给收敛了这个想法。
不要插手！
这是渡缘的警告。
对于这个融了时间和空间两条先天大道，十数万年就成神的家伙，凤皇和凰后还是忌惮的。
最关键的是涉及到脆弱的小葡萄，他们一点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孱弱的样子，看着她向许苑撒娇，看着她幻化出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样貌。
但这些都没关系，只要小葡萄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
许安悦，安悦，这也是凤皇和凰后的心愿。
“一木，你要知道，你留着凤凰心与小葡萄接触，就是在伤害她。”
“你会不自觉吸收小葡萄的力量和气运，会让她一点点虚弱下去，现在没表现出来只是因为时间还短罢了。”
凤皇的语气比凰后要好一些，但他的话却是更扎一木的心，原来，他竟然一直在伤害小葡萄。
“那个许苑，甚至也被吸走了不少气运，所以这段时间她们才会遇到那么多麻烦事，再这样下去，两个都……”
许苑和小葡萄签订的是平等契约，许苑能分到小葡萄的力量和气运，也要把自己的力量和气运分给小葡萄。
这就是公平。
一木听完凤皇的话，静默了几息，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明显的凄苦和悲凉。
“原来，是我，都是我！”
是他让小葡萄这个天之娇女这么卑微的跟在他身后几十万年。
是他害得小葡萄身死甚至无法涅槃。
是他，直到现在，还在一直伤害小葡萄。
一木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有些发红，他缓缓起身，朝凤皇和凰后弯下腰，“对不起。”
然后他又面向一心，“师兄，这些年麻烦你了。”
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师兄，只有这一声无力的感谢，如果有下辈子……
没有了，他这条命本就是强行夺来的，还了凤凰心后就会魂飞魄散，没有下辈子了。
不过，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啊。
下一息，一木就消失在这片空间，一看就知道是去找谁。
这件纠缠了几百万年的旧事，也该有个结局了。
一心看着一木离去的方向，面带不愉的偏头，那里有还在看刚刚那局未完棋的渡缘。
“你说过，会救一木的。”所以他才帮他做那么多事。
渡缘闻言抬头一笑，“这样不好吗？你宁愿你师弟疯疯癫癫这样下去？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看着几乎要用眼神杀死他的一心，渡缘总算收起了玩笑，“我当初就说过，只能尽力。”
“至于有没有那机会，就看老天了。”
渡缘视线又回到了棋盘上，“来吧，没那么快解决的，我们接着下。”
这局已经接近结束，原该是一心输，但在他刚刚因为一木的事随意落下那一子后。
他那方，骤然出现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