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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连忙小跑上前，伸出小手搀扶起棠宿夫妇：“快请起，不必多礼。”
棠瑾溪笑着朝莲儿招手：“莲儿睡醒了？来，一起用膳吧。”
莲儿怯生生的点头，坐在阿凉身旁，阿凉好奇地打量着她，自来熟的用公筷夹了块涮好的羊肉放进她碗里：“姐姐吃肉，可香了！”
“阿凉！”棠夫人轻声呵斥，“不可无礼。”
莲儿却抿嘴笑了，小声道：“谢谢阿凉。”她拿起筷子，夹起肉片小口吃着。
棠瑾溪看着两个孩子不怕生，眼中泛起柔光：“父亲母亲不必拘束，莲儿最是懂事。”
棠宿这才重新落座，但仍有些局促，倒是棠夫人细心，见莲儿只夹面前的菜，便温声问道：“大公主可有什么爱吃的？臣妇帮您夹。”
莲儿摇摇头，声音细细的：“谢谢棠夫人，莲儿不挑食。”说着又偷偷看了眼身旁吃得正香的阿凉。
阿凉察觉到她的目光，眨眨眼，突然凑近小声道：“姐姐，我想吃那个肉丸？我够不着，你帮我夹好不好？”
莲儿用筷子夹了个肉丸放进阿凉碗里，阿凉却把丸子一分为二，将大半又夹回给她：“咱们一人一半！”
这举动逗得几人都笑了起来，棠瑾溪看着莲儿脸上的笑容，心里也开心的不行。
热气萦绕中，棠宿渐渐放松下来，温声问道：“大公主平日都读些什么书？”
莲儿放下筷子，恭敬地回答：“回棠大人，近日在读《诗经》。”
“这么小就读《诗经》了？”棠宿惊讶道，“可会背诵几篇？”
莲儿点点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阿凉听得入神，连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嚼，棠宿笑着，眼中满是赞赏。
待莲儿背完，阿凉突然拍手：“姐姐好厉害！我也要学！”
说着竟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棠宿身边撒娇：“爹爹教我背诗好不好？”
棠宿开怀大笑，将他抱到膝上：“好，好，爹爹教你。”
看着这一幕，棠瑾溪与母亲相视一笑，殿外风雪依旧，殿内却温暖如春。
红豆添了新炭，暖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四溢。
莲儿望着眼前的场景，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她看着阿凉在棠宿怀里撒娇的模样，看着棠夫人为棠瑾溪布菜，鼻尖突然一阵发酸。
要是母妃还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莲儿就猛地咬住下唇。
不行，她不能哭，母妃说过，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况且今天是玉娘娘的生辰，玉娘娘对她这么好，她不能破坏这欢喜的气氛。
“莲儿？”
棠瑾溪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的异样，轻声唤道，“可是不合胃口？”
莲儿慌忙摇头，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很好吃。”她低头扒了一口饭，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棠夫人递来一方绣着梨花的帕子：“大公主，嘴角沾到酱汁了。”
“谢谢棠夫人。”
莲儿擦了擦嘴角，将帕子折好放在一旁，“这帕子真好看。”
棠夫人笑道：“大公主若是喜欢，臣妇这几日绣几条新的，给您送来。”
阿凉从父亲膝头滑下来，噔噔噔跑到莲儿身边，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木雕：“姐姐看，这是爹爹给我雕的小马！送给你！”
那木雕做工粗糙，却憨态可掬，莲儿发怔接过，指尖抚过木马圆润的线条，完全不会有刺弄伤手指。
这样粗糙的礼物，在宫里是绝不会出现的。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比任何珍宝都要珍贵。
“这，这怎么行？大公主，小儿不懂事，公主不要见怪。”
“我很喜欢，谢谢阿凉弟弟。”她将木马小心的放进袖袋。
在宫里她从来都没有朋友，母妃不许她和大皇子玩，绪儿也不怎么理她，她遇到阿凉，很少高兴。
棠瑾溪看着莲儿强忍泪水的模样，心头一软。
她起身走到莲儿身边，轻轻将孩子揽入怀中：“好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
莲儿摇头，小脸憋得通红：“莲儿不哭，今天是玉娘娘的好日子。”
她将莲儿搂得更紧，声音微微发颤：“傻孩子，在玉娘娘这里，你永远不需要忍着。”
莲儿终于控制不住，将脸埋进棠瑾溪的肩，瘦小的肩膀轻轻颤抖，但没有哭声，这孩子一直都那么懂事。
阿凉不知所措行站在原地，突然转身扑进母亲怀里：“娘亲，姐姐为什么难过？”
棠夫人轻拍儿子的背，柔声道：“因为大公主想娘亲了。”
这几日她们也听说了淑贵妃娘娘薨了，可怜了这大公主。
过了许久，莲儿才从棠瑾溪怀中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已经止住了眼泪。
“玉娘娘，对不起，是莲儿扫兴了。”
“哪有，我们莲儿那么懂事，怎么会扫兴呢？”
棠瑾溪轻轻擦去莲儿脸上的泪痕，柔声道：“莲儿乖，和阿凉去院子里玩会儿可好？外头的雪停了，红豆刚堆了个小雪人呢。”
莲儿眼睛一亮，转头看向阿凉，小男孩早就坐不住了，立刻跳下椅子拉住莲儿的手：“姐姐，我们去玩雪！”
她转头对红豆吩咐：“给大公主和阿凉准备姜汤，玩一会就让他们进来暖暖身子。”
“是，娘娘。”
待众人用完膳，棠瑾溪起身道：“父亲，女儿带您去乾清宫面见皇上。”
“母亲先歇息片刻，莲儿和阿凉若是玩累了，就让她在偏殿睡会儿。”
棠夫人点点头：“你放心去吧。”
香兰为棠瑾溪披上狐皮斗篷，又递过暖手炉，棠宿看着女儿隆起的腹部，担忧道：“娘娘身子不便，不如为父自己去。”
“父亲不必担心，太医说多走动对胎儿有益，况且女儿在，事情好办一些。”
父女二人踏着未化的积雪向乾清宫走去。
殿外只见莲儿和阿凉正在红豆的照看下堆雪人，莲儿小脸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开心，完全看不出方才伤心的模样。
“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是啊，莲儿日后就住在长乐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