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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瑾溪的剑已贯穿她咽喉：“朕的江山，轮不到孽种来夺。”
濒死的女子却笑了，鲜血从她嘴角涌出：“你护着的……才是……孽种！”
当夜，乾清宫内。
烛火摇曳，御书房内只余下笔尖划过奏折的沙沙声。
棠瑾溪批完最后一本折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窗外已是繁星满天，月光如水般倾泻在案几上，映得那半块虎符泛着冷光。
“陛下，该歇息了。”红豆轻声提醒，手里捧着安神的茶。
棠瑾溪摆摆手，“摄政王可还在宫中？”
“回陛下，王爷一直在偏殿候着。”
她起身时，衣袖带倒了朱砂盒，鲜红的颜料泼洒在奏折上，棠瑾溪心头一跳，莫名生出几分不安。
偏殿内，宋临瑾正对着北境地图沉思，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身。
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肩上的箭伤处还缠着白纱。
“伤未愈就急着北伐？”棠瑾溪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宋临瑾单膝跪地，“北境探子来报，老可汗病危，几个王子内斗，此时出兵事半功倍。”
“朕不缺武将。”
“但缺可信之人。”
宋临瑾抬头，眼中满是星辰，“南疆虎视眈眈，朝中暗流涌动，臣必须为您扫清障碍。”
棠瑾溪攥紧了袖中的手，他说得没错，自她登基以来，朝中武将或心怀鬼胎，或能力不足。
唯有宋临瑾，既能统帅三军，又对她忠心耿耿。
“起来吧。”她转身望向窗外，“你可知此去凶险？”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宋临瑾的气息忽然近了，“臣答应过，会护好您的江山。”
那声音太近，近得能感受到呼吸拂过耳际的热度。
棠瑾溪猛地转身，却撞进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眸中。
她这才发现，宋临瑾的睫毛竟这样长，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陛下……”他喉结滚动，“臣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
殿内忽然安静得可怕，棠瑾溪感觉心跳快得不正常。
“朕不准你死。”
宋临瑾忽然笑了，那笑容冲淡了他眉宇间的肃杀之气，“有陛下这句话，臣定当活着回来。”
夜风穿过，吹熄了几盏烛火，黑暗中，棠瑾溪感觉手腕被轻轻握住，宋临瑾的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茧。
“其实臣很久之前就……爱慕陛下。”
她该斥责他大逆不道，该抽回手保持帝王威仪，可身体却动弹不得。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您还是棠府的小姐时，在花园里救下一只受伤的雀鸟开始。”
宋临瑾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时您凶巴巴的赶走欺负鸟儿的奴仆，转头却哭红了眼睛。”
棠瑾溪怔住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连她自己都几乎忘记，没想到他却记得这样清楚。
怪不得，前世宋临瑾一直喜欢着她。
“放肆。”她轻斥，却无半分怒意。
宋临瑾低笑，“臣知罪，只是此去生死难料，有些话再不说，怕没机会了。”
棠瑾溪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拿着。”
宋临瑾打开，里面是一缕青丝，用红绳仔细系着。
“陛下……”
“闭嘴。”棠瑾溪耳尖发烫，“这是……护身符，民间都说，青丝系命。”
宋临瑾珍而的将锦囊贴身收好，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臣的家传之物，请陛下收下。”
玉佩温润如水，正面雕着并蒂莲，背面刻着长相守三字。
棠瑾溪指尖微颤，这分明是……定情之物。
“你早有预谋。”
宋临瑾不答，只是忽然倾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
棠瑾溪僵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罪魁祸首已经退到三步开外，眼中带着得逞的笑意。
“臣告退。”他行礼的姿势无比端正，仿佛刚才的逾矩从未发生过。
“站住。”棠瑾溪叫住他，“明日早朝后，朕有话要说。”
次日一早，阳光出奇地好，金銮殿上，当棠瑾溪宣布由摄政王率军北伐时，朝堂上一片哗然。
“陛下，摄政王乃朝中重臣，岂可轻离京师？”老丞相颤巍巍的出列。
“那爱卿可有人选？”
老丞相语塞，确实，放眼满朝武将，要么资历尚浅，要么与各方势力牵扯不清。
“此事已定，即日起，调集粮草，三日后发兵。”
退朝后，棠瑾溪将宋临瑾单独留下，御花园里秋菊正盛，她亲手折下一朵别在他胸前。
“记住你的承诺。”
宋临瑾握住她的手，“臣以性命起誓。”
三日后，宫门外。
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旌旗猎猎作响，棠瑾溪身着朝服，亲自为宋临瑾斟酒饯行，阳光下，衬得眉目如画。
“陛下保重。”宋临瑾仰头饮尽杯中酒，翻身上马。
就在他调转马头的一刻，棠瑾溪忽然高声道：“宋临瑾，朕等你凯旋！”
宋临瑾回头，眼中似有万千星辰，他右手握拳抵在左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大军开拔的烟尘渐渐散去，棠瑾溪仍站在原地。
红豆轻声提醒：“陛下，该回宫了。”
“再等等。”她望着远方，直到最后一个黑点也消失在地平线上。
深夜，乾清宫内。
“陛下，该用膳了。”红豆轻声提醒。
棠瑾溪摆摆手，“撤了吧。”
她起身走到窗前，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面颊。
北方天际隐约可见一颗孤星，不知此刻是否也照在那人的铁甲上。
桌上上的酒壶已空了大半，她从不贪杯，今夜却破例了。
酒是宋临瑾离京前留下的西域葡萄酒，他说此酒甘冽不伤身，却忘了告诉她后劲如此绵长。
“陛下，淑妃娘娘带着莲儿公主求见。”小顺子通传。
棠瑾溪皱眉，“这么晚了，何事？”
话音未落，淑妃已牵着莲儿站在了殿门口。
烛光下，小姑娘穿着藕荷色襦裙，发髻上的珠花微微颤动，一双大眼睛含着泪，却不敢上前。
“莲儿非要来看陛下。”淑妃福了福身，“臣妾拦不住。”
棠瑾溪心头一软，自从上次后，这孩子见了她就躲，今日竟主动来了。
她放下酒盏，对莲儿招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