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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过午时, 何玉仍坐在转盘前, 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陈涛亦坐在与他相距不远的一个平台前。
    何玉正在练习修坯, 之前这个步骤一直是大师兄傍晚处理的。比起拉坯来,修坯的重要性更在其上。
    修坯直接决定了坯体最终的造型、胎体的厚薄程度, 换句话说,做出来的瓷坯啥样子,最后一关可是修坯。
    阴干的瓷器重新放在拉坯的转盘上,需要注意地是将瓷器的底部朝上, 待转盘转起,用修坯刀先削去底部多余的泥。
    这个过程说起来, 只需要将刀用很小的力气固定在瓷器的一个位置,转盘就会带动瓷器旋转, 顺着重心就能修出底足来。
    但操作起来, 却是极为考验操作者的把握时机的眼光以及出手的手感, 在这个过程中, 需要掌握好坯体的中心, 不然会导致瓷坯的厚薄不均, 最后变形。
    何玉一手扶着瓷坯, 一手拿着修刀,刀口随着惯性刮下一条条瓷泥,在瓷坯的周围落了一圈, 手上却不能有一丝的放松。
    待瓷碗的碗足有一指宽的深度后, 何玉便瞬时将修刀收了起来。修坯期间是一点都不能分神, 不然刀在瓷碗上多划片刻, 便没有了任何的补救办法。
    修完底足之后,何玉便能稍微直一下腰,只听得“咕噜,咕噜”肚子响的声音,安静的制瓷室中,显得格外突兀,瞬时脸上就红了。
    “都这个时间了啊,阿玉你也该去吃饭了。”陈涛旁边看了一下沙漏,恍然道。
    “我这坯才修了一个底……”何玉有些心虚地说道。
    “吃饭要紧,下午再继续吧。”陈涛自觉也是饿了,便停下了他手中的活计,起身去吃午饭。
    何玉自然只能停下转盘,将身边的东西规整一番去吃饭。
    “学制瓷是一门持之以恒的事情,不需要急于一时,我都学了一辈子了,还是很多都没有学会。”陈涛看何玉每日都是废寝忘食的,勤勉是很好,但劳逸结合还是重要的。
    “我会坚持下去的,大师兄便放心吧。”何玉误会了陈涛的意思,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半途而废,便保证到。
    大师兄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最后又作罢了,毕竟勤勉并不是什么不太好的缺点。
    走到大厅,何玉便和大师兄分开,他与大师兄吃饭的地儿自是不在一个地方的。
    “何玉,这边来,我给你占了座儿。”
    何玉刚打下饭菜,便听到有人在喊他,抬头望去,果不其然是赵六,他便径直走了过去。
    “来,你坐这边,我已经吃完了。”赵六起身直接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谢师兄。”何玉非常自然地坐了下去。
    其实,赵六与他态度的转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事实上陈涛对他的特殊照顾传遍整个下层的瓷窑干活儿的人后,有意无意对他示好的人亦是不少。
    不过何玉少有搭理的,实在是不觉得将来能回以什么报酬,现在便不招惹了。
    唯有几个交浅朋友,刚来的时候便有打交道,后来自然也不好翻脸不认人,落得个差名声,便将关系延续下来了,哪怕这关系已经稍稍有些变质。
    何玉匆匆吃完之后,便与赵六去了学厅去,这会儿大师兄通常都没吃完饭,他就在这儿歇会儿,顺便赵六师兄,也能与他说一下,上午集训的内容。
    赵六观察到陈涛对何玉的格外照顾之后,他便感觉师父新收的这个徒弟,怕是要展翅腾飞了。
    在南院里,王师傅的名声,可是不如他的大徒弟陈涛的名气,陈涛可是少有的天字号瓷器师,王师傅才只是地字号瓷器师,着实称得上天差地别。
    只是这个大师兄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即使能见得上,也没机会打招呼,攀关系,何玉入了他眼,实在是稀奇得很。
    开始时还有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何玉到底是何方神圣,让陈涛如此行事,之后便是讨论,如何才能博得何玉的好感,毕竟他是个新人,攻略他比攻略陈涛要容易得多。
    谁知新人也油盐不进,虽然看起来揉扁搓圆都行,实际却是无处下口。也就让赵六得了便宜。
    赵六不怎么聪明,他自觉自己谄媚的方式奏效了,不然为什么每次何玉都不会驳了自己的面子。
    这事儿若是让何玉知道,肯定会欲哭无泪,他只是不太好意思对朋友做的太差,却给人这般误会。
    半晌过后,厅内人渐多,何玉也起身回大师兄那边去,继续修他的瓷坯。
    “下午快下工的时候,之前的瓷坯烧制出来了,我带你去烧瓷的窑洞看一看。”下午修坯时,大师兄突然与他说。
    “谢谢大师兄。”何玉难掩开心地说到,这次烧制的瓷坯里,有三个瓷碗、一个瓷瓶都是他主要制作的,而且已经上了瓷釉,便特别好奇出来是什么品质的。
    时间一晃而过,何玉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将一对儿瓷碗修了出来,直了直有些酸痛的后背,便看到了大师兄都在收拾工具了。
    “做完了吗?做完了我们准备去窑洞去。”陈涛与他说到。
    “做完了。”何玉的话语中显露出兴奋来,便迅速开始收拾手边的工具,之后他们便进了窑洞。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进窑洞了,一进去就能感觉到远超洞外的热度。
    他们去的时候,烧瓷的师傅正在将烧瓷炉内烧制好的瓷器取出来。窑炉是砖石结构的,炉高有四五米,在南院中算是少有的高炉了,其中温度足有一千度以上,足以烧制品质非常好的白色瓷器,是几个天字号瓷器师的专用炉。
    还未走近,何玉便看到了师傅们取出来的瓷器中,颇为熟悉的一批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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