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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昱知道自己很不对劲。
挂了林非凡的电话后,沉甸甸的眼让他很快睡了过去,但同时,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和剧烈的头终不断折磨他,身上也一阵一阵的忽冷忽热,睡也不怎么安稳。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强撑着叫智能管家自动开了空调。
随后又睡了过去。
还做了一个很不愉快的梦,让他想起一些刻意遗忘的尘封旧事,即便清楚自己在做梦,也不可避免的生出无边怒气,说了好些冷言冷语。
这次他一定会生气吧,迟显得意地想。
但那人在梦中看他的眼神依旧是克制,包容,无奈的,好像在面对一个顽皮的,长不大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生他的气。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柔软的,包容的,但挣脱不掉的漩涡中………………
画面一转,又连着做了两个光怪陆离的梦,像是放一部默片老电影,具体也记不清了,只忽然有一瞬间开始觉得头上沉甸甸,凉滋滋的。
就像高中课间的时候,把一本冰冰凉凉的语文课本贴在脸上的那种感觉,让他从头到脚都舒服到平心静气。
“迟昱,迟昱...”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声音不算很高,却能听出里面蕴含的担忧,他熟悉又陌生,仿佛就在眼前……………迟昱无意识皱起了眉头。
谁在叫他?林非凡来了?
他不得不忽略疼到快要爆炸的头,一边努力睁开眼睛一边想,他怎么这么烦??
忽然,一张熟悉的,略放大些的脸映入眼帘,年轻的女孩手撑下巴歪着头,两三缕碎发贴在脸颊,正轻蹙着眉头盯着他。
一副遇到什么不解难题的模样,但唯独那目光软得仿佛能掐的出水....
迟显愣了两秒,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想开口说什么却没能出声。
??他哑了。
由于他措不及防的睁开眼睛,岑溪呆了一瞬,随即连忙站起来,站起来的瞬间太过用力,她那扎起来的不甚长的小马尾都甩了起来。
“你......你醒啦。”
岑溪立刻把前因后果倒豆子似的和他复述了一遍,由于先前打了草稿,过程很是顺畅。
“那个......你现在应该还发着烧,先把药喝了吧。”
她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是看着他喝药,指了指桌上早就准备好的药和水。
迟昱默了一瞬,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他狠狠揉了把脸,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没醒过来?
左右望了两眼,没看见自己的手机,便想掀开被子找一下。
岑溪一直悄悄注意着他的动作,见他头上有撮头发??巍巍立着,有些手痒,发现他要起身又连忙制止:“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迟昱指了指自己的手掌,她惜了几秒:“手心,怎么了?“
迟昱:“......”
心里默念了几个带手的词语,岑溪尴尬的补救:“你是要找自己的手机吗?“
迟昱点点头,手机并不在他身边,他上次用好像还是接林非凡的电话。
话说,林非凡最后是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她要来?迟昱敲了敲脑袋仔细回想,但一无所获。
岑溪在床边一圈都找了找,最后在小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了。岑溪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在挂完电话后从床上精准扔到这里面的。
迟昱接过手机,按了几下没反应,意识到早就没电关机了。
一直嫩白的手突然伸过来:“没电了?给我吧,给你拿去充电。”
岑溪接过手机,另一只手把自己提前配好的药递过去,随后又拿起接好的温水,不放心的叮嘱:“你先把药喝了,然后再休息会,发发汗。”
看着她背对着的给手机充电的背影,迟昱突然感觉房间有些热,抬头一看,空调果然关了,窗户是开着的,有微微的凉风吹进来。
难得的感到很舒适,头痛也奇迹般消失了,一切都好像一场美好的梦。
这次迟显对于喝药倒没有太过抗拒,只喝完闭眼缓了几秒钟,掀开被子,从衣柜拿出一套和自己身上同款式的居家睡衣。
岑溪转身就看见他双手拽着睡衣边就要往上提,心猛地一跳,闭眼转身:“你脱衣服干嘛?“
她忘记了迟显没法出声回答,身后不断有????的声音,他经过女孩身边去浴室的时候递过去一张便利贴,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干透,不知在哪蹭了一下,划出一道黑印。
上面写着:【我去洗个澡,你先自己待会,这间房子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电竞房密码:64xxxx,无聊的话可以去打游戏。】
字迹仍然是自己早就熟记于心的,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岑溪的指尖在这粉色小熊便利贴摩挲半晌,怔了一会。
这便利贴不像是男生会自己买来用的,上面还有淡淡的香味,看了半晌,她觉得有些眼熟。
捏着便利?放空了一会,岑溪不知道想起什么,转身出了卧室。
迟昱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没在房间里看见她人。
他找了一圈,最后在厨房找到正倚着橱柜看手机的岑溪。
女孩穿着灰色开衫白色内搭,棉白色长裙到脚踝,包裹着她小巧的骨架。她微低着头,露出纤细柔软的脖颈。一只手臂环着腰身握住另一只手肘,单手握着手机,或许是有点近视,离得很近,浓密睫毛在眼睑留下一小片扇影,嘴唇无意识微嘟
着,两三缕碎发在颊边飘荡,侧脸带着温柔与沉静。
身后岛台上的电煮锅冒着淡淡热气,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这一幕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没经过大脑的思考,他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粥下锅之后,岑溪打算和徐曼文报备一下,别让她给自己买饭了,中午怕是回不去了,买了也是浪费。
对面回的很快,果然立马询问她有什么事,岑溪只说自己朋友生病了,她来送个药。
提起这个药,岑溪又发了句:还是你上次给我买的药,之前忘记谢谢你了。
徐曼文:你说什么药啊?
岑溪以为她是忘了,提醒道:就是上次我生病时你放在我桌子上的那一袋药,黑色的,我看里面有很多种药。
徐曼文这次隔了一分钟才发过来很长一段话:“哦你说那个呀,那不是我买的,是你的一个朋友送过来的,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当时你不在,我下楼恰巧碰到她和宿管阿姨说要给你送东西,就帮她送了一下,我以为她会和你说,还以为你
知道呢。’
岑溪怔了几秒,眉心缓缓蹙起,很漂亮的女孩子?
难道是陈伯仪?
突如其来的疑问充斥了岑溪的脑袋,斟酌了几秒钟,还是决定直接给她发信息问。
陈伯仪直接一条语音甩了过来。
手机放在耳边,她的声音传来:溪溪,那药是迟昱买的,不是我,他没告诉你吗?我只是帮他送了一下,那天我和林非凡还有他正好在一块吃饭,他听说你生病,非说这事他也有责任,于是就跑去买了药,自己还不肯送。非让我帮他,扭扭捏
捏...真是的。
岑溪听完足足愣了好几秒,手机里自动播放了下一条语音,不过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她说的什么了。
只这一条消息已经足够让她惊讶了:这袋药竟然是迟早买的,那他为什么不说?那他今天喝的药也就是自己买的…………………
岑溪的表情空白了两秒。
等等。
她突然回忆起,迟昱好像提过一次,两人一起去拿手机那天,他有问过吃了药她病好了没。
当时岑溪只受宠若惊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却忽略了前一句话的不对劲。
现在看来他是因为心中愧疚害自己生了病,于是给自己买了药托人送过来,按照陈伯仪的反应来看和迟显的性格,他没想瞒着谁,只是没想到这中间经手的两个人都忘记说了,才造成了这个误会。
送药是他送的,那......找人删帖和让齐雪来给她道歉这事会不会也是他做的呢?
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她要去问一下吗?
岑溪按灭手机,轻吐了口气,还没理出思绪,转身想看看粥煮得怎么样了,结果扭头就看见迟显倚着门边,手中捏着手机,肩膀上挂一条白色毛巾。
他应给是刚洗完澡没吹头发,只简单擦了擦,有一缕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滴在前?上,整个人像是在出神的想什么,眼皮微微垂着,表情有些奇怪,岑溪形容不上来。脸色倒是比刚醒时好多了,唇色也有了血色,一副满血复活的样子。
她怔了怔,这么快就起药效了?
不愧是他自己买的药,岑溪这么想着,就有些想笑。
见她看过来,迟昱轻咳一声,面色有些不自然,像是做了什么坏事。
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过自己也没正常到哪去,岑溪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除了爸爸以外的男人煮粥。
看着眼前的小米粥,她边搅边解释:“林非凡说你今天没吃饭,而且空腹吃药不太好,我看冰箱里有食材,就给你煮了点粥。”
又补充了句:“生病适合吃点清淡的。”
迟昱嗯了一声,他向前走近了点,没看锅,轻笑一声,“谢谢你啊,小岑同学。”
许是生病加上睡了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带着一种特殊的磁性,无端生出一些暧昧氛围。
岑溪却没有多想,她想的很简单:“不客气,算我还你的人情,怎么说你都帮了我好几次。”
空气寂静了几秒。
还人情......迟昱嘴里细细品味了一下这三个字,没忍住顶了顶舌尖,轻啧一声。
岑溪估计着粥煮得差不多了,该关掉了,拔掉开关要去橱柜里找碗。
迟昱个高,站在旁边不用踮脚就能摸到,先她一步拿了两个碗。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就离的很近,迟昱比岑溪高出大半个头,两人身影交叠,任谁来从外面看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亲密的小情侣。
岑溪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她专心的看着锅里的粥,只是忽然有一瞬间,鼻尖的柑橘雪松味好似重了一些。
大概,他的沐浴露香味也是这种,她忽然想道。
盛出两碗粥,太烫了就先在放在一边晾着,岑溪想了想,说:“你这会看起来已经好多了,那我待会儿就回去了,学校晚上还有课。”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晚上记得按时吃药。”
迟昱看着她,“你说今天是林非凡打电话叫你过来的?”
他突然问起了这个。
岑溪怔了一秒,“嗯,算是,顾家骏不小心腿摔骨折了,今天的排练就改时间了,我和林会长在排练教室遇到,他有别的急事就拜托我帮忙来给你送药。”
她又补充道:“顾家骏就是演男主角的。”
迟昱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就着碗喝了一口粥,他又问:“你中午吃过饭过来的?”
岑溪没来得及制止,她想说难道你不觉得烫吗?
他就像是感觉不到温度一样,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
见他直接喝完,岑溪扭头找到桌上的纸巾,给他抽了一张,随后才答道:“没吃,不过我不怎么饿。”
聊天的功夫,粥已经不怎么烫了,岑溪也把自己那份解决掉。
两人用完的碗放在洗碗机里就不用管了,见岑溪看过去,迟昱解释道:“家里平时都有阿姨在做饭,这两天她放假了。”
岑溪嗯了一声,林非凡交代她帮的忙算是超额完成,她松了口气,把他家小区的房卡归还后提出离开。
迟昱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身要回房间换衣服然后开车送她,岑溪没有同意:他的烧肯定没有退,还是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从迟昱家出来,这次她自己慢悠悠的走到了公交站,坐在熟悉的后排,岑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简直像一场梦:两周前的她坐在公交车里的时候还没能和他说得上话。
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岑溪撑着下巴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她这段时间的睡眠一直不太够,回去的车程有一个多小时,还能补个眠,她掏出耳机塞上,循环播放起了歌单,思绪渐渐飘远。
“我心里满满地装着你”
“把我从空虚的世界解救出来吧”
“怎么样岑溪,我唱的好听吗?”大课间,时思思兴奋地拽着岑溪的袖子,央求她点评一下。
这首《Reset》是最近大火的一部韩剧里面的插曲,学校广播里也放过几次,思思更是听入了迷,上课哼,下课也哼,甚至为此学了韩文发音。
岑溪停下做题的笔,冰凉的指尖缩回袖子里,抿唇笑:“好听,你的声音很适合这首歌。”
她说话得同时腮边也吐出一股热气,A市是北方城市,岑溪家刚搬过来没两年,作为一个南方人的确一到冬天就很难忍受这逼人的冷空气。
时思思满意了,外面突然嘈杂了起来,她果断拿出放在袖子里的暖水袋,笑嘻嘻的拉着她:“走走走,出去透透气晴晴太阳,坐教室里多冷啊,今天的太阳可暖和了......”
岑溪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就像一株绿萝,不太需要透气和晒太阳,而一班作为高二年级的重点班,起码有三四十个像她这样的绿萝。
但她不想扫时思思的兴,干脆拿上了自己的保温杯。
附中为了区分高一高二高三,三个年级分别在三栋楼,校服颜色也不一样,平时互不打扰。
但今天高二所在的明远楼来了些穿高三校服的人,远远望去,蓝色绿色交叉一片,现在是冬天,乌泱泱一群穿着臃肿校服的人围在水房附近,简直像一群胖企鹅。
“这么热闹,走走走,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时思思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推着拉着不太情愿的岑溪凑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挤了上去,时思思从身边同学的只言片语中才知道,原来是高三年级的优秀学长学姐过来给高二的学弟学妹分享经验,不过大概是觉得教务处觉得他们一班不需要别人传授经验,于是就没有通知她们。
而之所以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是因为一个叫林佳奈的高三学姐,有人在问她要签名,有人要合影,还有人要摸她的手沾沾美貌。
她是附中的明星学姐,字面意思上的,林佳奈是个童星,小时候就拍过戏演过不少角色,平时也没有一点明星架子,在附中有很多小迷弟。
听说林佳奈已经考上了A市电影学院,岑溪倒是不太关心这些,不过时思思是真的拿她当自己女神,她都是从她口中听来的。
果然,她扭头一看,时思思早就激动着大叫起来:“女神女神!”
岑溪:“......”
她看这盛况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岑溪艰难地逆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出去。
看了看手表,离大课间结束还有20分钟,现在这层楼应该是没有安静的地方,她即便回了教室也不得清净。
不过岑溪还有一个去处,把水杯放回了教室,她拿上自己的单词本,直接爬上了顶楼。
说是顶楼,其实也只有六层,因为再高就要装电梯了。
上学期,岑溪午休找空地方背书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一个空教室,平时没什么人来,门上挂着一把没上锁的锁。
她熟门熟路打开,门半掩着,她没管。
岑溪在这里也有一个自己的专属座位,就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这里往下看视野是最好的,几乎能够将大半个学校一览无余。
背书背累了时,就合上书往下看看,有打篮球的高一新生,扫落叶的值日生,三三两两挽着手的小姐妹,偶尔还能看见悄悄牵手的小情侣。
有时候,她很喜欢手臂搭在窗台,从上往下观察别人的感觉,然后去猜测他们身上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可以算是她独特的解压方式。
以前,时思思经常会问她;作为年级第一你都没有压力的吗?
怎么会没有压力呢,只不过是找到了方法解压,她漫不经心的想。
时思思没有骗她,今天太阳真的很大,岑溪坐在窗边只背了三组单词就有些受不了了,阳光直射过来,她只能眯着眼看,这太影响她的效率。
起身拿上书,岑溪打算换到靠墙那边的座位去,刚走到后门处,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迟昱,你能听我说两句话吗?”
岑溪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这道女声的主人,但男主角已经很明显了。
迟昱,岑溪对他倒是也很耳熟,不是什么好印象。
偶尔,学习学累了,她也会找点乐子,比如听时思思给她讲学校的各种八卦。
迟昱这两个字绝对是其中出现率最高的,关于他的八卦绯闻,那叫一个十八班不重样,总结出来大约可以写一本无法出版的百万字色小说。
当然,保不保真还真不一定,因为有些情节明显是添油加醋过的。
岑溪猜,这其中少不了时思思的语言润色能力,她这方面的能力一向很出色,所以岑溪爱听她讲八卦,即便一个很无趣的东西也能被她讲得妙趣横生。
总的来说,她对迟昱这个名字印象很深,只是一时还没和真人对上号。
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撞见别人表白这种事情,结局皆大欢喜还好,如果对方拒绝,那么不小心被迫围观的人才最尴尬。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岑溪的身体先它一步,一个闪身躲到了门后。
随后她蹲了下来,刚想扭身换个姿势,迟昱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是你让人来叫我的?什么事?”
他说话的腔调懒洋洋地,声音微哑,话里带着淡淡倦意,像刚睡醒被人家叫出来一样。
“你不记得我了吗?”女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受伤。
“你谁?”只可惜对面丝毫不给面子,毫不留情。
岑溪暗想,这个冷淡的反应倒不像是传闻中的他。
他不是应该来者不拒吗?
难不成真是误会他了?
岑溪摇了摇头,现在真不是个好时机,不然她真想复述给时思思听。
“我....我是林佳奈,小时候我还去你家玩过,上周我们刚在宝业开盘的宴会上见过啊。”
迟昱插着兜,兴致缺缺地听着,闻言扫了一眼面前的女生,像是在努力辨认,停了两秒,道:“不记得了。”
林佳奈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她勉力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再自我介绍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我就要毕业了,这些话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第一次见你是十二岁那年我妈妈带我去你家做客......”
岑溪站在门后,呆滞的盯着面前门上的一个小蚂蚁,恨不得自己现在是个聋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表白的女生竟然会是林佳奈。
这个全校男生的梦中女神竟然喜欢迟昱?!
岑溪不敢想这个消息被时思思知道了她会有多么疯狂,拿刀去跟他拼命也是有可能的。
林佳奈还在饱含感情的念着她早就提前排练过无数遍的话:“其实我关注你已经很久了.......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还为时尚早,你毕竟才高二,但是没关系,我愿意等你……”
讲实话,这套流程迟都走烦了,他昨晚熬夜打dota2,课间补觉的时候被人叫出来,听了这套话术更是没精神。
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眼睛随意一瞥,他看见地上有一张粉色便利贴纸,上面写了什么倒是看不清。
重点是这张纸,刚才来的时候有吗?
迟昱记性还可以,他正好无聊,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
林佳奈口干舌燥背了半天,一抬头,见迟昱一脸出神的眯眼盯着她身后的门,一副正发呆的模样,气得拳头都硬了。
什么人呐!说了这么多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迟昱确认了心里的猜测,慢悠悠收回视线,“说完了?还有别的事吗?”
林佳奈连忙低头,表情看起来很羞涩:“你...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他不耐撩起眼皮,声音冷淡:“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又不喜欢你。”
这话实在无情又伤人,这样伤一个女生的心可不是君子所为,岑溪心想。
但转念又想,他本来也不是君子,如果他不喜欢人家而又不拒绝不说清楚让她心存幻想,不也是一种残忍吗?
这么看,迟昱干脆利落的拒绝反倒省了好些事。
林佳奈愣住,她没想到他会就这么干脆的拒绝自己,起码......起码也要犹豫一下吧?
她好歹,好歹也是个明星,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嘛?这人实在欺人太甚!
心头仿佛有口气堵在那,上不去下不来的,林佳奈吐了口气,皮笑肉不笑:“你是对我有哪里不满意吗?”
她就不信这人真能说出来她的什么缺点!
迟昱的视线随意般扫过门后,挑了挑眉,懒懒嗤笑:“不是对你,我这人呢,就是毛病多,对追求者的要求还挺高的。”
“首先呢,想要追我,那就先考个年级第一看看。”
他的腔调散漫,说话时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正经。
可不知为何,门后的岑溪听见这话脊背突然一凉,莫名打了个激灵。
奇怪......明明说的不是她。
怎么感觉这人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林佳奈瞪大眼睛愣了好几秒,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然她怎么会从这人的口中听出这种荒唐的话。
这人怕不是为了羞辱她故意想出来的说辞吧,她一个艺术生怎么考年级第一啊!
而且...而且他自己的成绩又好到哪去了,还想让人家年级第一去追他,他怎么不上天啊!
林佳奈要气死了,她死死的拽着手里的包,咬着唇,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很是可怜。
可恶的迟昱,要不是为了那个限量版联名包包…………………
想到包包,她平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掏出纸巾仔细擦了擦眼泪,又照了照小镜子还好没有脱妆,不然就太得不偿失了。
合上小镜子,“你……...……你太过分了呜呜……”
很是敷衍的念完台词,林佳奈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门后的岑溪松了口气:虽然很对不起那个女生,但是真的太好了,终于要结束了吗?
她的腿在这蹲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迟昱耸了耸肩,果然又一个奔着他家来的。
他有时候也很纳闷,这群人看上他家的钱,想爬他爸的床他可以理解,那怎么不去找他爸,偏偏找他一个高中生干嘛?
他难道还能控制住他爸的那玩意?
轻嗤一声,迟昱悠悠的朝前走了两步,停在岑溪身后。
他观察这扇门好几分钟了,可以肯定后面绝对有人,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孩子-----
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看,只能看见穿着校服的女孩漆黑发亮的,毛茸茸的发顶,头顶有两个旋,听说这种人性格很倔强。她身高应该不太高,蹲在那里只有小小的一团,好像宽大的校服就能包裹住她整个身体。
要不是那张便利贴,迟未必能发现藏在门后的她。
她甚至还双手交叠捂着嘴,努力探头从缝里往外看。
迟昱想笑,他又不是绑匪,捂自己嘴干什么?
岑溪此刻的姿势是面对着墙角,她只能屏住呼吸从门缝里往外看,观察确认他们到底有没有离开。
这要是被发现了就太尴尬了......
正这么想着,外面似乎安静了下来。
她不禁心下一喜,两个人都走了吗?
太好了!嘶,脚麻了,没知觉了......
岑溪蹙眉,扶着墙转身,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带有LV标的黑白撞色板鞋。
她僵住两秒,猛地抬头??
球鞋的主人抄着兜,正居高临下,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迟在这里观察她有一分钟了,女孩转过身终于发现他,那一瞬间瞪大的眼睛和不可思议的眼神像极了受了惊的兔子。
微红的眼眶,更是不可抑制的取悦了他。
甚至激起他骨子里的那点恶劣,于是迟昱换上一副坏坏的表情,自上而下伸出手,声音漫不经心:“哟,年级第一也会偷听墙角啊。”
他手心里就是那张粉红小猪便利贴,上面是岑溪写的几个最近要学的重点单词。
岑溪扶着墙的动作顿住,耳朵尖腾的变红,脑子唰的一片空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比起被人发现自己偷听这件事更尴尬的是这个人还认识你,知道你是年级第一。
岑溪现在连用校服死自己的想法都有了,只恨不得钻进地底才好。
迟昱看她这个鹌鹑似的反应心里就觉得好笑,忍不住逗她,似笑非笑道:“怎么,明明是你偷听我们讲话,你这个反应倒像是你吃亏了一样。”
岑溪最终还是自己站了起来,她耳根通红,攥着校服的袖角,干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此刻竟然说不出其他辩解的话,比如明明是她先来到这里的等等。
但岑溪的思维就像是被浆糊糊住一样,动弹不得。
迟显看她就快要哭了,反而更加恶劣,坏心眼的哼笑:“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故意的咯。”
岑溪红了脸也无言反驳。
“叮铃铃”
上课铃声突然响起,岑溪的脑子骤然清明,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上课了我得回去了。”
说完不给迟昱留一点反应的时间,转身小跑着下楼,只留手里还捏着便利贴的迟昱在原地。
目送某人跑下楼,他瞥向那张小纸条,上面第一个单词是shameless,意思是??
厚颜无耻的,不知羞耻的。
迟昱懒懒挑眉,意味深长地望向楼梯口。
而急着跑回去上课的岑溪在楼梯上跑着跑着一不小心踩了个空,直直摔了下去??
下一秒,公交车上的岑溪猛的惊醒。
最后那一秒的梦太过真实可怕,她额头全是冷汗。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压力有些大,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岑溪揉了揉额头。
“武康路?到了。请本站下车的顾客在后门下车………………”
熟悉的机械女声公交播报让她安心了一些,岑溪这才有心思回想起方才那个梦。
除了最后那踩空的一脚,其余全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和徐曼文她们说了谎,高中的时候,她的确认识迟显,还对他印象很是“深刻”。
回到宿舍,岑溪先放下包去洗了个手。
周三下午是公休,宿舍三个室友都在。
岑溪刚一坐下,徐曼文抱着薯片就凑了过来:“老实交代,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朋友能让你跑去送药?”
岑溪抽纸巾擦了擦手,撇开眼躲避她的视线攻击,好笑道:“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他帮过我,我去还个人情。”
徐曼文:“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岑溪转身正刚想说什么,桌上放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接通电话,“你好,是岑小姐吗,楼下有你点的外卖过来拿一下吧。”
岑溪一头雾水,什么外卖?
徐曼文见她这个样子多问了一句:“什么电话?”
挂了电话,岑溪又穿上了开衫,摇头道:“他说是外卖,但我没点外卖,先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估计是别人点错了。
“外卖员叫的是你的名字?”
岑溪:“嗯。”
徐曼文对此很有经验,言之凿凿:“那就不是点错了,肯定是别人给你点的,因为就算手机号码填错了,总不可能连姓名也填错咯?”
她努努嘴道:“以我的直觉,或许是某个追求你的男生给你点的外卖呢。”
五分钟后,岑溪拎着红色包装袋回到宿舍,把外卖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拆开看里面是什么,她正要先去洗个手却被三人团团围住。
陈茵茵和乔珊刚打水回来就听徐曼文复述了这个八卦,三人为自己宿舍终于要有人走桃花运而激动得不行。
于是等她一回来就面对着三个一副要审问她的模样的室友,岑溪弱弱举手。
徐曼文:“说。”
“我申请先洗个手。”
“批准。”她大手一挥。
洗完手出来,陈茵茵给她递上纸巾,乔珊拉着她坐在自己凳子上,面对着三张略显严肃的脸,岑溪再次举手:“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徐曼文轻哼一声:“岑溪同学,组织希望你这次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乔珊看着她拿回来的红色包装袋,突然咦了一声:“这不是望江阁家的吗?它家做外卖吗?”
徐曼文见岑溪也一脸懵,问她:“你吃过这家?”
乔珊耸耸肩:“如果我没看错这个标志的话应该就是吧,我爸妈请客的时候我跟着吃过一次,这家可是会员制,只接受提前预定的那种,很难约的。”
说完又低声嘟囔一句:“这家竟然还可以外送,我都不知道。”
三人的目光又齐聚到岑溪身上,岑溪投降:“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徐曼文丝毫不为所动:“那就好好交代你今天干嘛去了。”
“但是......我大概知道是谁点的,只是猜测!”
岑溪想到自己临走之前迟昱问过自己吃没吃午饭,不确定会不会是他,只是一种直觉。
但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的呢?
哦对,他都轻松搞到自己的微信了,电话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岑溪头皮发麻,这怎么和室友们说?
难道告诉她们:对,就是那个和我一起被偷拍传绯闻的迟,他今天生病了,我只是被拜托去他家给他送个药顺便照顾他一下,其实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们大概会觉得自己疯了
正飞速思考着到底怎么解释时,岑溪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又震动两声,伴随着叮咚叮咚的消息提示音。
四人谁都没有先动,互相对视一眼。
徐曼文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夹在指间,弯腰压低了声音:
“我压五块钱,发信息的肯定就是这个点外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