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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大伴~~~”
宫门前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小老虎把食指伸到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在侧门等你!”
小脑袋轻轻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见是小皇孙来寻自己,小老虎心里一暖。
如今在两个地方当差,陪伴小皇孙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再加上万岁爷有时候会在晚上喝酒,小老虎有时候就会回去的晚一点。
小皇孙有些不习惯,没事的时候就会来寻找小老虎。
宫里的巡卫见了五皇孙也不阻拦,只要不大喊大叫,他们是不会多看一眼。
因为这个原因,朱由检现在在宫里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
他有时候会跑到东宫那边去看自己的大哥朱由校。
小老虎如今在皇帝身边当差。
这份差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忙,只不过是每日排班,然后检查一下万岁爷住所是否干净。
如没有问题就可以离开。
等到晌午饭后再来就行。
在小老虎的眼里,万岁爷的日子很平淡,看书,看臣子的奏折,然后骂人,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骂人的话小老虎只敢听,不敢说。
反正是先骂御史,再骂读书人,骂完了之后骂武将,偶尔会骂辽东的女真人。
万岁爷不会踏出宫门一步,也不去朝堂议事,所以宫门外每天都有臣子在高喊着求见万岁爷。
永寿宫这么大,他们又是在最远的那个门,喊破嗓子万岁爷也听不到。
这些事小老虎不管,就当听不见。
他现在的就想一直在这里当差。
他已经从干爹的嘴里知道万岁爷派人去了,小余令年底就要来。
自己站在这里,小余令进宫,必然第一个看到自己。
轻微的钟声响起,小老虎知道这是万岁爷要休息了,轻轻地挥了挥手,站在阴影里的小太监跟着小老虎一起离去。
今天的差事做完了。
走出宫门,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了出来,小老虎装着被吓到的样子打了个趔趄,咯咯的笑声在夜色里响起。
小老虎将小主子放到后背,两个人朝着另一个宫殿走去。
“王公公慢走一步,敢问万岁爷今日心情愉悦否?”
小老虎走的更快了,小泉子就是这么死的,自己还不想死。
小老虎走的快,那些大臣跑得更快,直接就把小老虎拉住了。
“王公公,我们也是一片苦心啊,陛下不上朝,国事繁杂,总得有个章程啊.....”
“王公公,别走啊,这点银子你拿着,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望着王承恩头也不回的离去,就连银子都扔在了地上,众人叹了口气。
“张御史,你说那余令是何许人也?万岁爷竟然要见他?”
“是文官,还是那只会舞刀弄枪的粗鄙之人?”
“不知道啊!”
“要是武官,老子就骂死他丫的......”
“要是文官呢?”
“那肯定跟我们是一样的啊,读圣贤书,当跟我站在一起,借着面见万岁爷之际,把我们的话告诉......”
走出永寿宫,小老虎出了一身汗。
望着背后睡着的小主子,小老虎拽着袖子轻轻地给他擦了擦汗。
.......
朱辅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抬起了头。
望着身前的朱辅助,望着前面的一排族兄弟,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低下头了,然后狠狠的使劲往前。
朱辅知知道,从今日起,自己这些朱家子弟要自食其力了。
朱辅知很想告诉全天下的人.
朱家人生来就可以不农、不商、不仕,生来就混吃等死这个说法是错误的。
那是有爵位的朱家人,有朝廷发俸禄的朱家人。
像自己这样的,除了名字是按照辈分来,其余全靠自己。
别说俸禄了,如今活不下去,当乞丐乞讨求活的都有。
什么不农、不商、不仕,生来就混吃等死……
那是别人过的日子,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非要说点关系就是他们姓朱,自己也姓朱,也就这点一样罢了。
所以朱辅知对宗室没感情。
自己就是一个侥幸姓朱的,跟所有人一样,讨生活,养活家人,填饱肚子的大明百姓而已。
小人物一个。
当听说原来跟着余家卖煤可以养活自己,朱辅知是第一个按手印的。
等熟悉了流程之后自己就要去当铺子的小掌柜。
朱辅知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开心。
“自己不是猪,不是猪,不是猪……”
休息的号子声传来,朱辅知解下了腰间竹筒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几大口茶水后望着朱辅助道。
“辅助啊,是不是有些扛不住?”
同样坐在那里喝水的朱辅助闻言笑道:
“小看我了吧,拉车的活虽然累,但比撅着屁股在地里干活要舒服多了,撑的住。”
朱辅知笑了笑,长吐一口气道:
“这条路是咱们自己选的,余家已经给咱们铺好路了,沐爷爷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咱们也不能丢了他老人家的脸面!”
“那是当然,我咬着牙也要证明一下自己。”
见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朱辅知深吸一口气,大吼道:
“都起来了,还剩一小半路程就到煤场了,到了那里我们就能好好地休息了,干活了,干活了……”
随着吆喝声,这群来自朱家的汉子站起了身,把麻绳套在身上,开始朝着最终的目的出发。
在那里会发今日的工钱。
余令再度核算了一下人数和出煤的总量的比例。
按照章衡老祖宗设定的法子,余令在做今年的收益预算。
茹慈红着脸站在余令身后。
在这短短的一个半个时辰里,她已经给余令倒了不下九次的茶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她觉得若不这么做,会坐立不安。
望着余令又皱起了眉头,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得不该听自己大哥的,自己还没过门,就来了……
会不会让人余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女子。
一想到这里茹慈有点想哭。
自己读过朱圣人的书,自己这么说是不是过于放浪。
所以余令才不跟自己说话。
他是不是讨厌自己?
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养育自己多年的奶娘。
奶娘她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茹慈心里更难受了。
余令不是不想跟茹慈说话,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先前当乞丐的时候余令还想着来一场不管世俗礼法的爱情。
等到熟悉了门路之后,余令觉得这样的爱情只能跟勾栏的女子去谈。
自己的钱被骗完,然后被恶毒的老鸨子生生打断,拆散。
这世上又会多了一个比杜十娘凄惨的故事。
也别幻想着“你是风而我是沙,缠缠绵绵走天涯”。
没有媒人,没有一个该有的流程,你是神都不行。
如今余令深刻明白,在大明别想搞什么自由相恋了。
好多人在掀开盖头的那一刻才知道新娘长什么样子。
自己这算是好了,知根知底,人还见过,也合心意。
人家苏怀瑾在来长安的时候也定亲了。
在定亲那日他只看到珠帘后面人家姑娘的一双鞋,就这他还说人家姑娘好看。
余令记得,他在自己面前说好看的时候人都要哭了。
他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他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和权利,只能笑,只能说好。
好看就代表着满意。
他这种大家族娶亲就是联姻,他敢说不好看,敢皱一下眉头就是对婚事的不满。
他爹真的能把他的腿打断。
到如今,他也就知道他未来的媳妇姓骆,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的女儿。
其余的一概不知。
余令深吸一口,知道不能晾着人家茹慈了。
“咳咳,那个茹…那个小慈啊,你会算账么?”
心乱的快要哭了的茹慈闻言抬起了头,深吸一口气道:
“会,会一点点!”
余令深吸一口气,望着茹慈道:
“来,你帮帮我,这个数据我算的头疼,你核算一下看我算的对不对!”
茹慈来到桌边,望着案桌上那些陌生的数字,她觉得她把话说得太满了。
这一个圈,一个圈的都是什么东西?
见茹慈呆滞的模样,余令才明白自己冒失了,赶紧道:
“来,我教你……”
余令搬来了椅子,两人坐在了桌前,茹家奶娘觉得有点近了,想咳嗽出声提醒一下。
可望着窗户前那一对背影,她却突然红了眼眶。
“茹家女儿长大了,要出嫁了,老爷,夫人,你们不要挂念了,姑爷看着就是一个会疼人的……”
打破尴尬之后,两个人就熟悉了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破了那尴尬的局面后,余令和茹慈也都慢慢的熟悉了起来。
彼此都知道彼此会成为自己的枕边人,今后的一家人。
这个念头想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所以......
五月茹慈每隔几日都会来余家,看余老爷子,看闷闷,看小雨.
在一声声的少夫人中,茹慈逐渐的坦然,如今已经在学着算账了。
老爹对茹慈可是满意极了,直言苦大师是个高僧,算的准。
茹慈一来,余令就要少休息一个时辰。
石榴树下也就会多一个小黑板。
余令就要当先生,教茹慈,闷闷,小霖还有小柿子,学习阿拉伯数字。
树荫下凉风习习。
可在那高墙之外,一年最热的季节已经到来。
三匹快马进了长安城,他们没有丝毫的停留,直直的朝着龙首原冲去。
极少打开的南宫别院的大门开了……
“万岁爷口谕,沈毅跪下接口谕……”
“奴,沈毅接旨!”
“沈毅在长安做的事情朕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朕很满意。
你做好准备,八月和高僧苦大师一起回京,对了记得带上那个给朕祈福的小子!”
“白莲教一事你做的很好,如今臣子都在说朕糊涂,说朕的族人在擅起刀兵之祸。
你记得把白莲教的脑袋也带回来。”
沈毅深吸一口气:“奴,遵旨!”
望着奴仆还是招待信使,沈毅对着身边的顾全道:
“去,给余令说一声,然后把他带来,我给他讲讲万岁爷那里的规矩!”
“是!”
......
“小余大人,皇帝有旨,命你好好准备,今年八月,进京面见万岁爷.....”
顾全的大嗓门响彻整个黄渠村。
茹慈慌了,她跟着余令去见自家的叔叔了,她这个晚辈该准备点什么好呢?
余令要进京了,黄渠村的人都知道。
余令要进京了,不少消息灵通的京城官员也知道,这一次他们是从太医那里买来的消息。
“余令,字守心,为人聪慧,有大才,十四得秀才,为案首,无家室,无背景....”
“这么年轻,万岁爷这又是要树立榜样啊!”
“大人的意思是?”
“少年人性子急,若是他不愿为我们所用,就让万岁爷厌恶他!”
“顾宪成死了,我们得找一个能扛事的人出来了,学成觉得谁好?”
“钱谦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