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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压下了堂内鼎沸的喧嚣。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不见丝毫慌乱,只有如深渊般的冷静。
“诸位兄弟的心情,我懂。”
“那赵佶老儿,自毁长城,亲者痛,仇者快。这笔账,我们迟早要跟他算。”
“但不是现在。”
武植环视一圈,目光从林冲、李逵、武松等人脸上扫过。
“眼下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这两州之地,看似辽阔,实则四面受敌。”
“北面,是辽国大军虎视眈眈。”
“南面,是童贯的朝廷边军,磨刀霍霍。”
“我们虽然占据了地利,但毕竟远离梁山水泊,根基尚浅,
粮草辎重全靠这两州百姓供给,一旦被南北夹击,陷入长期围困,后果不堪设想。”
武植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火热的头顶上。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众将,此刻都冷静了下来,眉头紧锁。
是啊,打仗不是光凭一腔热血。
一旦陷入重围,粮草断绝,内无援兵,外无补给,就算梁山军再能打,也只有死路一条。
放弃吗?
一想到这两州百姓那一张张期盼的面孔,一想到那些捐粮献物、踊跃参军的热血汉子,
谁也说不出“撤退”二字。
那不仅是对他们的背叛,更是对梁山大义的践踏。
可不撤,又该如何破局?
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武植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朱武。
“军师,可有良策?”
神机军师朱武,此刻也是眉头紧锁,迟迟没有开口。
他双目微闭,似乎在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
堂内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他的思索。
良久。
朱武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寨主,眼下乃是死局。”
他一开口,众人心头便是一沉。
“但死局之中,亦有一线生机。”
朱武话锋一转,沉声道:
“或许,有一人能解此危。”
武植精神一振,急忙追问:“是谁?”
朱武的目光,落在了沙盘上,大宋边军的驻扎之地,喃喃道:
“飞骑将军,萧烈!”
“萧将军?”武植微微一怔。
朱武点了点头,继续分析道:
“没错。朝廷与辽人联手,我等最大的威胁,并非来自北方的辽军,而是南面的大宋边军。”
“辽人不善攻城,我军又有火炮之威,只要我们据城坚守,辽人一时半会儿,也奈何我们不得。”
“可一旦童贯率领边军从南面攻来,我等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但若是萧烈将军肯在此时,归顺我梁山……”
“以他在边军中数十年的威望,登高一呼,童贯那厮,未必就能指挥得动三军。
只要边军按兵不动,甚至倒戈一击,则南北夹击之势,不攻自破。”
“届时,我等便可卸去一半压力,专心对付辽人。等到时机成熟,再挥师北上,也未尝不可。”
朱武一番话,瞬间点醒了众人。
对啊!
萧烈!
那个忠肝义胆,却被朝廷罢官免职的老将军。
他若肯来,边军便不在是威胁。
武植重重地点了点头,
“军师所言极是。”
“辽人虽勇,却无攻坚之能。我梁山火炮犀利,城防坚固,只要没了南面的后顾之忧,守住檀、蓟二州,并非难事。”
他立刻转向一旁的戴宗,沉声问道:
“戴宗兄弟,哨骑营可知萧烈将军现在何处?”
神行太保戴宗立刻出列,抱拳回道:
“回禀哥哥,自萧将军被免职后,小弟便派了精锐哨骑,一路暗中护卫,以防朝廷奸人暗下毒手。”
“据最新传回的消息,萧将军并未返回汴京,而是直接回了祖籍老家。”
“现在,他人就在代州雁门县。”
雁门县!
武植心中默念着这个地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好!”
“事不宜迟,我亲自去一趟雁门县,拜会萧将军!”
……
代州,雁门县。
此地距离蓟州,足有一千多里。
即便以戴宗神行之术,日行八百,也足足奔波了两日,才抵达目的地。
两人风尘仆仆,稍作打听,便寻到了萧烈的府邸所在。
那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大宅,门前两座石狮子,依稀可见昔日的威严。
只是朱漆的大门,已经有些斑驳,府门之上,也不见了“将军府”的匾额。
整个府邸,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萧条与冷清。
武植整理了一下衣冠,与戴宗提着些许见面礼,上前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
过了半晌,大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道缝。
一个老管家探出头来,警惕地打量着两人。
“你们找谁?”
武植抱拳,客气地说道:“我二人自河北而来,乃是萧烈老将军的故人,特来拜会。”
老管家半信半疑,但见武植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便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大门敞开,一身便服的萧烈,快步迎了出来。
当他看清来人是武植时,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意外。
“武……武寨主?!”
“你怎么会来这里?”
一番寒暄过后,三人落座于正堂。
屏退左右,武植不再拐弯抹角,将汴京朝廷欲联合辽人,南北夹击梁山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萧烈听罢,一掌拍在桌案上,须发皆张,满脸的悲愤与失望。
“岂有此理,简直是昏聩至极!”
“老夫戎马一生,为大宋守了一辈子国门,没想到,没想到啊……”
“朝廷竟然已经腐朽到了这般地步,引狼入室,自毁长城,这与那石敬瑭有何区别?”
“赵官家,你愧对列祖列宗啊!”
英雄迟暮的悲凉,与报国无门的愤懑,交织在这位老将军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又带着几分冷冽的女声,从屏风后传来。
“爹,您现在总该看清了吧?”
“这样的朝廷,已经烂到了根子里,无可救药了!”
“您又何必再为这等昏君愚忠?”
话音未落,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武植闻声望去,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来人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
她身量高挑,体态婀娜,却并非寻常闺阁女子的柔弱。
一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仅用一根红绳系着,英姿飒爽。
身上穿着一套裁剪合体的湖蓝色劲装,腰间束着一根宽皮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更衬得双腿笔直修长。
她的容貌更是绝美。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肤如凝脂,眉如远山,眸若秋水。
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没有小女儿的娇羞,反而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仿佛淬了火的刀锋,锐利而明亮。
美貌与英武,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萧烈见女儿出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连忙介绍道:
“武寨主,这是小女萧云戟,自幼顽劣,被我惯坏了,让你见笑了。”
他又转向女儿,沉声道:“云戟,不得无礼。这位便是在檀州、蓟州大破辽军的梁山之主,武植武寨主。”
萧云戟一双美目,好奇地落在武植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随即,她竟毫不扭捏,对着武植,干脆利落地一抱拳。
“小女子萧云戟,久闻应龙劫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