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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焕摆摆手就往浴室走,“您愿意干就干吧,腰病复发疼的又不是我。”
他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浴室出来看到厨房岛台上放着一筐鲜活的大大闸蟹,一只螃蟹从筐里逃了出来,正在地板上乱爬。他用筷子夹起螃蟹扔到水槽里,再用碗扣住,螃蟹在里面挣动的声音让他想起多年前在北舟岛海边看退潮时螃蟹群掘动沙子的声音。
“那是你爸托人弄来的螃蟹,今早才从阳澄湖现捞出来,晚上你蒸着吃。”秦母抱着比熊走到玄关,换了鞋就要走。
秦焕忙道:“妈,我有事跟你说。”
秦母抱着狗喜滋滋地往回走,“难道你答应和表姑介绍的小护士相亲了?”
秦焕在沙发上坐下来,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道:“你先坐。”
秦母坐下来,疑惑道:“干嘛这么严肃,像审犯人似的。”
秦焕往自己胸前指了指,“我想跟你聊聊这件事。”
秦母愣了愣,脸色瞬间有些许沉重,“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忽然想起什么了?”
秦焕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才想问问你。这么多年咱们家对这件事一直都避而不谈,很多细节我都不知道。”
秦母的眼眶迅速发红,牵起比熊的狗爪擦了擦眼泪,“一想起这件事我就难受,从北舟岛回来我做了好几个月噩梦,你爸才不许再提这件事。不过这么多年你爸和北舟岛辖区派出所的一个老警察一直保持联系,偶尔会找机会问一问,但是当年的警察都已经退休了,这案子也早就被人忘了。”
秦焕拿着纸巾盒挤到她身边坐下,搂住她的肩膀帮她擦眼泪,笑道:“我就知道一提这事你就会哭,所以我一直不敢说。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必须了解当年的事,只能问你。”
秦母调整了下情绪,道:“其实我也是稀里糊涂的,那天晚上你照常回房间睡觉。凌晨四点多医院打来电话,说你浑身是被扔到医院大门口,让我和你爸赶快过去。当时我看到你的样子,吓得魂儿都没了,差点晕过去。”
秦焕对事发的当晚的记忆也截止到自己回到房间睡觉,但是那天晚上他睡得格外快,也格外沉。现在想想,都是疑点。
秦焕轻拍母亲的肩膀安抚,道:“我被送到医院后,医生有没有说我为什么会昏迷那么久?”
秦母哽咽道:“当年岛上的医院规模小,条件差,不像现在只要抽管血就什么都能查出来。医生说你昏迷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镇定剂,但是说不出具体是什么镇定剂。你爸报案之后,警察挨家挨户问过,没人家里有这东西。”
秦焕:“......江海生家里也没有吗?”
秦母身为女孩儿,被重男轻女的父母过继给远亲,六岁离开北舟岛,几十年来只带着秦焕回去给生母办丧事,此后和岛上的人均无联系,也几乎没了印象。此时乍然听到江海生的名字,她一下子没想起此人,回忆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是住在狗场旁边那家姓江的?”
秦焕也记得江秉白家隔壁是一片大院,院里养了许多狗,每一条都凶狠好斗,“对,就是那家姓江的。江海生的儿子叫江秉白,他们父子去参加过外婆的葬礼。”
秦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啊,我记得我记得,江海生还在葬礼上闹事来着。”
二十年前那场葬礼,江海生的确借酒闹事,但是存在秦焕脑中的是另一面的记忆;那天阳光燥热,暑气蒸腾,院里搭设凉棚,摆宴招待前来参加葬礼的亲友,江海生就在其中。酒过数巡,秦焕往每张桌上送去切好的西瓜,已经喝醉的江海生一把将他手臂抓住,笑呵呵地要喂他喝白酒,桌上其他人均不劝拦,只是看热闹起哄。
当年秦焕只有八岁,推不开醉醺醺的江海生,正慌张无措的时候,江秉白赶来解救了他。当年江秉白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已经具有成年人的力量,他一把推开江海生,把年幼的秦焕挡在了身后。结果江海生大发雷霆,抄起空酒瓶狠砸江秉白的头部,还把江秉白仰面按在地上,往江秉白口中灌了一整瓶白酒。
秦焕吓傻了,愣愣地看着人群围上去,江海生被几个大人拉开,江秉白跪在地上呕出体内的烈酒,额头滴落血滴,双手如鹰爪般在地面抓住深深的裂痕,赤红着眼眶,口中来回低念着什么。
当时噪音嘈杂,江海生在不远处咆哮骂人,秦焕却能听到江秉白微弱的声音,江秉白说的是:我要杀了他。
这是一段秦焕不愿意时常回想的记忆,也从未和江秉白当面说起过这段往事,因为他知道江秉白同样不愿意回想,所以他们默契地避而不谈。
但在秦母和其他人的回忆里,江秉白宛如透明人,没有任何存在感,被谈论的依旧只有江海生,江秉白最多只是他人口中‘可怜的孩子’。没有人关注过他,也没有人在意过他。
此时也是一样,秦母只记得江海生在葬礼上闹事,却不记得江秉白挨打,也不知道江秉白挨打的原因,“警察也去他们家看过,但是他家大门锁着,怎么叫都叫不开。”
无人应门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家里没人,要么不愿开门。秦焕怀疑是后者,彼时江海生已经死了,那么紧锁大门不愿开门的人只有江秉白。
秦焕低头沉思,难道真如粱峥所说,他身上的伤是江秉白所为?可是江秉白为什么即帮了他,又伤了他?
他越想头越疼,越想心越冷,倒进沙发里颓丧地闭上了眼睛。
秦母推了推他的膝盖,“儿子,你是不是又想起家里开狗场那小子放狗咬你的事儿了?是不是又害怕了?你抱着弟弟,抱着弟弟就不怕了。”
她把比熊放在秦焕怀里,秦焕闭着眼没精打采地笑了两声,“妈,那事儿我早亡了,真没留下心理阴影——”
狗场?
秦焕忽然坐起来,把狗撒到地上,“当年警察去狗场里查过吗?”
秦母:“你是说查镇定剂啊?警察当然去过,说来有点奇怪,一般狗场里或多或少都会备点动物用的药,比如有麻醉效果的丙泊酚什么的,但是那家狗场里什么药都没有。”
狗场里那么多狗,却不备下任何药品,的确有些反常。
在已经山穷水尽的当下,秦焕不得不抓住这一丝可疑,“开狗场的那家人叫什么?家里有多少人?”
秦母道:“我只记得那家人姓杜,家里就爷孙两个,那老头的脾气又怪又坏,岛上的人都不搭理他们。”
这点讯息足够让当地派出所溯源查出姓杜爷孙的身份信息。秦焕拿着手机走远几步,站在落地窗边拨出小蒙的电话。
电话还在呼叫,比熊蜷缩着一条前腿一瘸一拐地走到秦焕面前,围着他来回转悠。
秦焕抬脚轻轻踢了下比熊的肚子,“我狗弟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瘸了?”
秦母笑道:“前几天带它在小区里转悠,隔壁的邻居崴了脚拄着拐,它看到就学人家,人家还夸它聪明,喂它零食。这小子得了好处,经常装瘸骗零食。”
比熊挨了秦焕一脚,打了个滚儿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稳稳当当地跑了。
秦焕猛地陷入深思,电话接通也没察觉,小蒙叫了他好几声才回神,道:“找到帽子男的线索没有?”
小蒙说话前先叹气,“这个人好神啊,他能在每次出现的地点附近找到监控盲区,要么钻进人流量大的商场要么钻进地铁口,就像穿了隐身衣,一点儿影子都找不到。”
秦焕盯着在地上乱走的比熊,“你们排查监控是按照目标的外形特点去找的吗?”
小蒙:“当然啊,他右腿走路不利索,是个很明显的特征。”
秦焕懊恼地用力拨了拨头发,“立刻放弃这条特征,嫌疑人很有可能是故意伪装,干扰我们的侦查思路。”
小蒙愣了愣,“我我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告诉其他人。”
秦焕又让她联系北舟岛辖区派出所,调查二十年前岛上一户姓杜的人家。
小蒙:“咿?刚才丹姐也让我调查二十年前北舟岛一家姓杜的,你想查的也是开狗场的那家吗?”
秦焕正要细问清楚,插进来一通电话,正是欧阳丹打来的。他草草挂断和小蒙的通话,接通欧阳丹的电话。
电话一通欧阳丹就迫不及待道:“小蒙告诉了你吗?”
秦焕一头雾水,“告诉我什么?”
欧阳丹语气有些激动,“朱思雨的老板就是韩露的哥哥韩絮!”
秦焕耳中忽然响起一阵耳鸣,过于强烈的噪音阻扰思考,导致他脑中短暂空白了几秒钟。等噪音褪去,意识回笼,才发现不经意误点手机屏,和欧阳丹的通话已经挂断。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名片上刻印着‘黎川’的名字。此时此刻他才想起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欧阳丹曾说过,朱思雨工作的宠物医院的院长就叫黎川。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黎川为江秉白提供不在场证明,江秉白才得以在涉嫌非法囚禁粱峥一案中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