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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用问吗?除了尤婷婷那个丧门星,还能有谁?
结婚前,他觉得这女人也就是长得难看点,至少离得远,眼不见心不烦。
可真把人娶进门,天天在眼前晃,晚上还得睡一个炕……
茅世寇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像是吞了只蛤蟆,还是活的,能蹦跶的那种,恶心得他想吐。
新婚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也是新郎官,穿着大红喜袍,牵着新娘子的手,一步步走向洞房。
那新娘子,身段窈窕,光看背影,就让他心跳加速。
他忍不住想掀开盖头看看,可手刚伸出去,就醒了。
床边,尤婷婷已经脱了个精光。
然后……
茅世寇猛地打了个哆嗦,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还是从西伯利亚空运来的那种。
第二天,他脑子清醒了,想起昨晚的事,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他觉得自己干了件天底下最龌龊的事,可又说不清到底龌龊在哪。
从那以后,他宁可抱着铺盖卷去柴房打地铺,也不愿再看尤婷婷一眼。
邪门的是,他晚上老做梦,梦里有个女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脸。
但他心里清楚,那是尤小雪。
他想在梦里喊她的名字,可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声。
茅世寇觉得自己快魔怔了。
可他偏偏又享受这种感觉,哪怕,只是在梦里,跟她说说话也好。
茅奶奶躺了两天,半死不活的,年关将近,家里却像办丧事一样。
腊月二十七,天黑透了。
茅大昌心里憋着口气,怎么也顺不过来。
他拽着茅世寇,两人摸黑往费神婆家走。
费神婆,十里八乡都叫她“唐半仙”。
都说她有双鬼眼,能瞧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大冬天的,费神婆早钻被窝了。
听说是宋家父子来了,极不耐烦地从热炕头上爬起来。
“大半夜的,鬼催魂一样,又咋了?”
费神婆披着件破棉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茅大昌点头哈腰,一脸的苦相:
“老人家,您给瞧瞧,我家世寇这亲事,是不是结错了?咋人娶进门,家里反倒更乱了?”
费神婆把煤油灯往桌上一杵,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她眯缝着眼,上下打量着茅世寇。
那眼神,像是两把锥子,要把人从里到外看个透。
“水,端碗水来。”
费神婆指了指茅大昌。
“哎,您等着!”
茅大昌不敢耽搁,转身就去灶房舀水。
茅世寇坐在条凳上,屁股只敢挨着个边儿。
几个月前,他来这儿,还满心抵触,觉得这老太太神神叨叨的,不靠谱。
可现在,他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巴巴地望着费神婆。
他想不明白,自己这几个月,到底中了什么邪。
费神婆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那双枯树皮一样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梆、梆”的声响,在这静夜里,格外瘆人。
茅大昌端着碗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水面微微晃动,映着昏黄的灯光,像一面浑浊的镜子。
费神婆从怀里摸出一个铜钱,用手绢擦了又擦,然后双手合十,像是祷告一样。
她闭上眼睛,嘴里嘟嘟囔囔,像是在念咒语,又像是在跟谁说话。
茅世寇和茅大昌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费神婆猛地睁开眼,把铜钱扔进水碗。
“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屋里回荡。
费神婆死死盯着水碗,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把水碗盯出个洞来。
她伸出指甲发黑的手指,在碗里蘸了点水,朝茅世寇脸上弹了弹。
“老人家,这……”
茅大昌忍不住开口。
费神婆叹了口气,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错了,错了!你们这是……娶了个扫把星进门!”
她顿了顿,又说:
“这女娃,不是他命里该有的人!”
“他的运势,全乱套了!”
“还有你娘,本来还能再活几年……现在……悬了!”
茅大昌和茅世寇听得心惊胆战,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原来,尤婷婷这女人,根本就不是啥福星,而是个灾星!
“唐……唐婆婆,那……这……还有救吗?”
茅世寇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侥幸。
费神婆摇了摇头,像个拨浪鼓:
“没救了,没救了……”
“这命啊,一旦改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掰不回来喽!”
“听天由命吧……”
费神婆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轻的像是蚊子哼哼。
茅世寇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
茅大昌看看儿子,又看看费神婆,不知道该说啥好。
两人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块钱,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以后的日子,咋过?
还能咋过,凑合着过呗!
费神婆看着宋家父子俩消失在夜幕中,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宋家小伙的运势,咋越来越看不清了?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一大清早,尹玉莲就火急火燎地拽着闺女尤婷婷,直奔宋家。
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军对垒,要去砸场子呢。
母女俩心里都憋着一股邪火,盘算着给茅世寇来个杀鸡儆猴。最好是让他扑通跪下,磕头认错,这事儿才算翻篇。
谁成想,俩人在宋家院门口,喊得嗓子都冒烟了,愣是没见一个人出来搭理。
“婷芷,世寇那小子,该不会是故意躲着咱们吧?这大过年的,不在家猫着,还往哪儿跑?”
尹玉莲压低嗓门,跟做贼似的,凑在闺女耳边嘀咕。
尤婷婷一脸不耐烦,语气也冲得很:
“谁知道呢!说是要忙到腊月二十八,明儿才歇工。”
虽然话里带着怨气,但尤婷婷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
她在娘家足足等了三天,望眼欲穿。
原本以为,自己前脚一回娘家,茅世寇那没出息的,后脚就得屁颠屁颠地跑来接她。
可这都快揭不开锅了,茅世寇那边还是没个响动。
尤婷婷这心里头,就跟被点着的柴火垛似的,火苗子直往上蹿。
她倒也不是真想跟茅世寇一拍两散,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毕竟,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也认头了。只要茅世寇低个头,往后安安稳稳地跟她过日子,她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说实在的,能嫁给茅世寇,尤婷婷心里还是挺舒坦的。
虽然,茅世寇跟那人中骐骥的阎明川没法比。
可阎明川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总不能为了个不把自己当回事的男人,耽误自己一辈子,当个老姑娘吧?
可最让尤婷婷气不打一处来的是,茅世寇竟然在新婚之夜,做梦都喊着尤小雪那小妖精的名字!
这让她脸往哪儿搁?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在村里立足?
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事儿,她是打死也不会让娘家人知道的!
她非得想个法子,让茅世寇把尤小雪那狐媚子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