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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朝着岛屿的高处走去，姜闻发现这座岛平静的有些骇人。虽有灵兽出没于草绿之间，但鲜有见到陌生来客的惊慌。若非平日里清闲安逸，大抵不会养出这等性子。
与几只灵兽打趣一番，路上倒也不显得无趣。比起圣...
姜闻摆了摆手，神色淡然：“不过是些粗浅之法，若你们能参透其中一二，便也算不枉我一番心意。”他语气虽轻，但那玉简中所载的炼器之道，实则源自大乾仙门百家中的《玄元锻兵录》残篇，乃李云裳当年从师门秘阁拓印而来。虽非完整，却已涵盖火候掌控、灵材熔炼、阵纹镌刻三大要义，远非百溪部族如今粗陋锻法可比。
而那件法器，则是一尊“离火炉心”，形如赤色莲台，通体由千年火晶凝成，内蕴一丝离火真种。此物本是姜闻早年在一处废弃丹室所得，原为某位金丹修士炼丹所用，后因主人陨落而流落坊市。他得来后并未多加重视，只觉其火性纯正，适合温养剑胎，如今赠予岩人族，倒也算物尽其用。
岩明双手捧着玉简与炉心，指尖微颤，眼中光芒闪烁不定。他身为岩人族少主级人物，自幼接触族中锻造技艺，深知一部上乘炼器法诀对一个族群意味着什么。尤其在这神都百溪，资源匮乏，天材地宝稀少，若无高明手段，纵有玄铁石这等奇矿，也难成利器。如今姜闻所赠，无异于为岩人族打开一扇通往强盛之门。
“姜兄弟……此恩，岩人族必铭记于心。”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锤砸落石面。
姜闻笑了笑，未再多言。他知道，在这百溪之地，人情往来往往以命相抵，今日一礼，他日或成生死之托。但他并不惧怕，反而隐隐期待??唯有如此，方能在这一片蛮荒异土扎下根基。
三日后，启程之日。
晨雾尚未散尽，神都边缘的古道上已有脚步声响起。姜闻身披灰袍，背负四象剑匣，腰间悬着一枚青玉符牌，正是苍天塔召见令。岩明率玄绝、鸠、蚊三人亲送至城外十里，沿途皆有岩人士兵列队守望，气氛肃然。
“前方三十里便是龙人族辖境，过了黑鳞涧便是潜龙会常出没之地。”岩明指着远处一道蜿蜒如蛇的峡谷说道，“他们若动手，必选此处。”
姜闻点头，目光扫过峡谷两侧陡峭山壁，心中已有计较。那峡谷狭窄幽深，阳光难入，确是伏击良地。但他更在意的是，峡谷尽头隐约浮现的一座黑色石碑，碑上刻着扭曲如龙蛇的文字，隐隐散发出一股阴寒气息。
“那是‘封龙碑’。”岩明察觉他的注视，低声解释，“传说乃是上古时期镇压叛龙之所，每逢月圆之夜，碑下会有龙吟传出。龙人族奉此碑为圣物，常年派人看守。”
姜闻眸光微闪。他虽不通百溪古语，但修道之人六感敏锐，早已察觉那石碑之中封印着某种强大魂魄，且带有浓郁怨念与煞气，极可能是一条陨落真龙的残灵。如此重宝，竟被龙人族当作图腾供奉，真是暴殄天物。
“走吧。”他轻声道，“不必耽搁。”
一行五人踏入峡谷，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如同敲击铜钟。越往深处，空气越是潮湿冰冷，连呼吸都凝出白雾。玄绝四臂横胸，警惕环顾；鸠双目微眯，手中悄然结印，一层薄如蝉翼的幻影已在众人周身铺开；蚊则默默取出一支骨哨含于唇间，随时准备召唤族中战兽。
忽然，前方雾气翻涌，一道黑影自崖顶疾掠而下！
“小心！”鸠低喝一声，幻象顿起，那黑影瞬间陷入重重迷雾，身形错乱。几乎同时，两侧山壁上传来??之声，数十道身影如壁虎般攀附而下，个个身穿黑鳞软甲，头戴龙角面具，手持弯刀，杀气腾腾。
“果然是潜龙会。”岩明冷哼，“竟敢公然截杀我岩人贵客！”
为首一名高瘦男子踏空而出，脸上龙纹刺青狰狞，手中握着一柄泛着幽蓝光泽的短戟。“姜闻？”他声音沙哑，“你拿了我们龙人族的宝贝，还想安然离开？交出灵石，饶你不死。”
姜闻负手而立，神色不动：“什么灵石？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装傻？”那人冷笑，“你在堕仙之地取走三十六块下品灵石，其中一块还刻有我族祖纹！你以为我们查不到？”
姜闻这才想起，当初在堕仙废墟中拾得一堆残破法器时，确有一枚灵石嵌在一具枯骨指环上，其上隐约有龙形刻痕。他当时只当是寻常遗物，并未细究，未曾想竟牵扯出这般因果。
“原来为此。”他淡淡道，“那灵石是我从废墟拾得，既说是你们之物，如今还你便是。”说着袖袍一挥，一枚青莹灵石飞出，稳稳落在对方掌心。
那人接过灵石，眼神却愈发阴沉：“不止这一块。我们在你身上感应到了更多灵石的气息??你藏起来了，是不是？”
姜闻皱眉。此人分明是借题发挥，哪是什么追讨失物，分明是要杀人夺宝。他冷声道：“我再说一遍，那灵石乃无主之物，我依法拾取，何罪之有？你们若再纠缠，休怪我不讲情面。”
“好大的口气！”那人怒极反笑，“区区外族，也敢在我龙人面前放肆？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龙威！”
话音未落，短戟猛然劈下，一道漆黑如墨的龙形气劲撕裂长空，直扑姜闻面门！
姜闻眼神一凝，脚下不动，右手轻抬，四象剑匣嗡鸣震颤。刹那间，四道剑光冲天而起，化作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虚影，交织成阵，迎向那道龙劲。
轰??！
巨响炸裂，狂风席卷，整条峡谷为之震动。那龙形气劲竟在四象阵前寸寸崩解，余波倒卷，将偷袭者震退数步，嘴角溢血。
“什么？！”他满脸惊骇，“这是什么阵法？！”
姜闻缓缓收手，四象归鞘，语气平静：“这是警告。若你们还不退去，下一剑，便不是震退那么简单了。”
全场死寂。
玄绝等人面露震撼，他们虽知姜闻实力不凡，却没想到竟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潜龙会精锐首领而不落下风。而那首领更是脸色变幻，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绝非普通散修。
“今日之事，暂且记下。”他咬牙道，“但你别以为进了苍天塔就安全了。长老之中，也有我龙人族的代言人。等着瞧吧，你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说罢，挥手示意手下撤退。转瞬之间，所有人隐入雾中，仿佛从未出现。
待敌人退去，岩明才松了口气，看向姜闻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姜兄弟……你刚才那一手，简直是神乎其技！那可是潜龙会三大统领之一的‘黑鳞戟’莫渊，据说已半步踏入神变境，竟被你一招击退！”
姜闻摇头：“他不过仗着血脉之力强横，真正修为尚浅。若非忌惮岩人族身份，方才就不会退得如此干脆。”
鸠却眉头紧锁：“但我总觉得不对劲。他们明知我们有备而来，为何还要强行出手？而且目标似乎不只是夺回灵石，更像是……试探你的实力。”
姜闻眸光微闪，心中已有猜测。这些灵石或许并非普通灵石，而是某种信物或钥匙，关系到堕仙之地更深层的秘密。龙人族之所以紧追不舍，恐怕背后另有图谋。
他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将那枚岩令贴身收好，加快脚步向前行去。
又行十余里，终于走出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巍峨巨塔矗立于平原中央，通体由灰白色巨石垒成，高达九层，每层皆雕有奇异符文，塔顶悬浮着一团永不熄灭的银焰，宛如星辰坠落人间。
苍天塔。
塔门前，两名身披银袍的老者静立等候，面容枯槁，双眼却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姜闻？”其中一人开口，声音苍老却不容置疑，“随我来。长老会在第七层等你。”
姜闻拱手行礼，转身对岩明道：“诸位请回吧，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处理便可。”
岩明欲言又止，最终只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保重。”
姜闻点头，随银袍老者步入塔中。
塔内光线昏暗，阶梯盘旋而上，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发光晶石，映照出古老壁画：画中描绘着一场浩劫??苍穹崩裂，群星坠落，无数种族跪伏于地，而一座巨塔拔地而起，承接天地残气，庇护众生。
“那是‘陨仙之战’。”老者察觉他的目光，淡淡道，“万年前，天外修士降临，欲夺我百溪气运，结果两败俱伤，尽数陨落。此塔便是由那时幸存者所建，用以守护遗民。”
姜闻心头一震。原来所谓“堕仙之地”，竟是那场大战的战场遗迹。而那些散落的法器、灵石，皆是战死者遗留之物。难怪他会感到熟悉??那分明是大乾修真界的风格。
登上第七层，一间宽阔殿堂出现在眼前。十二张石椅呈环形排列，已有十位长老端坐其上，个个气息深邃，如同蛰伏的凶兽。中央空着两张座椅，显然还有两人未至。
“姜闻，外来者。”居中一位白发老者开口，声音如钟鸣，“你穿越堕仙之地而来，身份不明，来历不清。今日召你前来，只为一问：你究竟是谁？从何处来？为何持有我百溪禁地之物？”
姜闻坦然站立，目光扫过众长老，朗声道：“我名姜闻，来自大乾王朝，本是一介散修。因机缘巧合误入堕仙之地，侥幸存活至今。至于所谓‘禁地之物’，不过是在废墟中拾得，并不知其来历。”
“大乾？”一名女长老冷笑，“从未听闻。你可知谎报来历，乃是死罪？”
“信与不信，全凭诸位判断。”姜闻不卑不亢，“但我可立心魔誓，所言句句属实。”
殿堂内一时寂静。心魔誓乃修者最重誓言，一旦违背，心魔反噬，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神魂俱灭。若姜闻敢以此立誓，足见其言非虚。
片刻后，那白发老者缓缓道：“姑且信你一回。但你既持我族遗物，便需留下相应代价。否则，不得离开此塔。”
姜闻早料到此节，微微一笑：“不知长老想要什么？”
“听闻你助岩人族清理杂矿山，手段非凡。”另一名长老接口，“我苍天塔愿以三枚中品灵石，换取你手中炼器之法。”
姜闻心中冷笑。这些人果然盯上了他的传承。但他并不拒绝，反而顺势说道：“灵石就不必了。我愿献上炼器法诀一篇，换一个承诺??允许我查阅苍天塔藏书阁中关于‘堕仙之地’的一切记载。”
众长老面面相觑。
那白发老者沉吟良久，终是点头：“可。但你只能阅览，不可抄录带走。”
“成交。”姜闻取出一枚玉简，递上前去。
就在玉简交接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钟声！
紧接着，一名弟子慌忙闯入：“报??！封龙碑异动！碑中龙魂躁动不安，已有裂痕出现！”
“什么？”众长老齐齐变色。
姜闻瞳孔微缩。他想起了那峡谷中的黑色石碑，以及碑下封印的那道怨戾龙魂。难道……它要破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