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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陆江庭嘴皮子颤抖着说：“我对不起她，要不是我，我爹也不会死。我这样的儿子，还活着做什麽？我死了，我姐姐自会照顾她。”
“我呸，你他娘的倒是会给别人带去麻烦。你两个姐姐早出嫁了，人家有人家的生活，凭啥就该给你擦屁股啊？一个杀人犯的弟弟，她们是倒八辈子霉吗？遇上你。”
陆江庭痛苦的嘶鸣，低着头，拳头握紧，手背上青筋鼓起。
“我自己死还不成吗？我报不了仇，我对不起建军，我亲自去找他道歉。”
“有没有可能，人家王建军要的不一定就是他们的命，而是真相大白。”
老王感觉自己肺都快气炸了，“你要死？”
他冷笑一声，“好好，老子成全你，等老子弄死了你，老子亲自去打官司。”
话落，老王一拳把陆江庭打翻在地上。
然後又立刻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就在王建军的遗像前，老王一边掐他一边骂。
“王建军同志死得轰轰烈烈，用他的命连接了那条通讯线。那一战咱们赢得风光，有他的功劳。你呢？你他娘的死得窝窝囊囊，祖国培养你这麽多年，你要拿自己的命去换那样的一个烂人的命。与其让你窝窝囊囊的死给老子蒙羞，不如老子亲手掐死你。”
陆江庭感觉自己快断气了，眼珠子凸出，布满了红血丝。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痛苦的感觉溢满四肢百骸。
他拚命的挥手，想要将老王推开。
许是人在缺氧的时候力气不足，又许是老王下定决心要给他教训，他挣扎了半天都无果。
陆江庭感觉自己快晕过去，这辈子似乎就快结束了。
侧头看到旁边王建军的遗像越来越模糊，而他的音容相貌，却越来越清晰。
这一瞬，他觉得对面这张照片彷佛活了过来，他看着他，露出微笑，还向他伸出了手。
陆江庭顿时热泪盈眶，也向他伸出了手。
是他，是王建军。
一定是因为他要死了，所以王建军来接他了。
他突然觉得这样也好。
可就在他快抓住那只手前，对面的人突然又把手收了回去。
‘建军？’
王建军看着他满脸失望，缓缓开口，‘我要的是真相大白於天下，该怎麽判，我尊重法律。’
是啊，真相还未大白於天下呢，死不死的重要吗？
若是判不了他们吃枪子，那下半辈子他们活着也是比死了还难受。
他不能就这麽死了，他还没能看到罪犯伏诛。
“我……不……死……”
顿时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就松了。
空气再次钻入鼻腔，眼前的人却是变成烟尘消失不见，他抓了个空。
虚幻散去，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清晰。
照片还是那张照片。
陆江庭一转头，就看到老王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发泄一通后的老王也不生气了。
主要他一个老人家，许久没锻炼，陡然全身运动起来有些吃不消。
老王侧头看向陆江庭说：“尝到死亡的滋味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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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庭心中满是惊惧，回想刚才的一幕他不知道真假。
他回眸又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心中惊惧的想，刚才那一幕，是他回来了吗？那是他想对他说的话吗？
陆江庭惊魂未定。
旁边老王低声问他，“你还想死吗？”
想死吗？原来濒死的感觉是痛苦又让人害怕的。
人早晚要死，可不是现在。
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完呢，他有什麽颜面去见建军？
“我……我现在还不能死。”
老王松了口气，“好，那你就给我振作起来，把该办的事办完。等你真正做到了无牵挂，不亏欠任何人时，你爱死哪儿死哪儿。”
……
陆江庭回去了，王翠兰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终於看到平安归来的他，她才能松口气。
“你这死孩子，你上哪里去了？你要吓死娘啊。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咱们一家三口一起死，齐齐整整。”
她急得一下一下的拍在陆江庭身上，把他身上的灰都拍乾净了。
陆江蓉很是生气，“你这麽大个人了，怎麽还干这种蠢事？你出了事让娘怎麽办？啊？你打算让她怎麽办？”
陆江庭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气得陆江蓉甩了他一巴掌，“你说啊。”
她可不像王翠兰那样，打了十几下都只是拍灰。
她这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的，长期在乡下干活的四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一巴掌下来陆江庭的脸顿时红肿起来，嘴角也流出了血。
一看就是给她气狠了。
王翠兰一看，给她心疼坏了。
急忙拦陆江庭跟前，“蓉儿你这是干啥？他是你弟弟呢，他就够难过的了，你怎麽还打他？”
“你还惯着，还惯着，我看他长成今天这样，就是你惯的。”
“你……你还说，你个当姐姐的大他这麽多，你怎麽能打他？”
“我就打他了，怎麽着吧？我看他就是欠打，但凡小时候挨两顿打，也不至於像现在这样任性。”
“好哇，你爹不在了，你就欺负你弟弟是吧，我……我不要你管了，你走，你现在就走。”
“好好好，我走是吧？行，我现在就走，我要再管你们我就不姓陆。”
“哎，大姐。”陆江芸赶紧去拉她，“大姐，娘也是太担心小弟了，你别跟她计较。”
“那你说说，这小子该不该打？”
“这……”
不等陆江芸说什麽，陆江庭先开了口。
“该打。”
大伙儿震惊的看向他。
他顶着半张红肿的脸，苦笑一声说：“大姐打得对，大姐骂得对。我任性，愚蠢，固执……我对不起爹娘，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玉瑶，也对不起建军，对不起任何人。我该打，甚至是该死。”
“你……你也别这麽说。”她骂归骂，打也打了，可不是真想让他去死啊。
“不过……姐姐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怎麽？”
“我还有事没办完，等我把事情都办完，不亏欠任何人，了无牵挂时，我怎麽着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