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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指着柜台深处一匹颜色深邃、质地厚实,带着明显绒条的布料。这料子耐磨保暖,做成裤子或外套都合适,颜色也沉稳大方。
售货员拿出了布料,对着叶晨说道:
“这个要布票的,一尺三毛五。”
叶晨摸了摸,手感厚实挺括,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
“给我量一丈二。”
这些足够给贺秀莲多一条裤子和一件外套了,他又看中了一匹浅米色的“的确良”,质地轻薄垂顺,夏天做衬衫和裙子会很清爽,只见他继续道:
“这个也量一丈!”
至于布票的问题,叶晨早有准备。在离开贺家湾前,贺秀莲把家里攒的布票几乎全塞给了他,生怕他在外面不够用。
叶晨的鼻子当时就有点发酸,因为以贺秀莲实在的性子,他只想把最好的都让给丈夫,不管是上一世和孙少安搭伙过日子,还是这回成了自己的妻子,她的性子始终都没有改变。现在正好是回馈她的时候,让他也感受一下伴
侣的关心。
接着,叶晨转战服装柜台。这时候的成衣选择很少,款式也极其简单。
叶晨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件米白色、小翻领收腰款的“的确良”女士衬衫上。这个样式在那个年代算是相当“洋气”了。叶晨记得妻子贺秀莲的身材尺寸,简单的比划了一下,果断买下。
“同志,这衣服样子蛮好,给对象买的?”旁边一个也在挑衣服的大姐,忍不住搭话,语气里带着羡慕。
叶晨笑了笑,虽然没有回话,但是眼神里的温柔是藏不住的。
走出了布店,叶辰手里多了个沉甸甸的布包,但他觉得还不够。衣服是必需品,还不够“惊喜”,他要去寻找真正能让贺秀莲眼前一亮的东西。
叶晨凭着记忆,走向了淮海中路附近,一个有名的旧货调剂商店,类似于后来的“淮国旧”,是当时魔都人淘换高级旧货的地方,这里才是“淘宝”的好去处。
叶晨之所以知道这里,还是听苏见仁这个家伙提起的,毕竟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老科勒了。
走进光线略显昏暗、物品堆的满满当当的旧货店,一般混合着樟脑、皮革和旧木头的特殊气息扑面而来。叶晨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一排排货架和柜台:老式座钟、留声机、旧家具、瓷器、书籍,这里应有尽有。
最终,叶晨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角落一个挂着几件旧衣裳的架子上。一件衣服静静地挂在那里,不同于周围那些灰扑扑的旧军装或工装,它是一件女式的皮夹克。
深棕色的皮面,带着自然的纹理和岁月摩挲出来的光泽感,款式是经典的机车夹克样式,立领,拉链,肩部有肩绊,袖口和下摆是收紧的罗纹。
虽然一眼就看得出是旧物,但是保养的相当不错,没有明显的破损,只有几处细微的使用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复古的韵味。
叶辰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款式,这个质感,在当下的年月,简直是惊世骇俗的存在,也就只有在魔都这样的时尚最前沿才能见到了。它不属于灰绿色的主流,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时尚气息!它太适合贺
秀莲了!
叶晨想象着贺秀莲穿上这件皮夹克,站在黄土高原的风里,会是怎样一种英姿飒爽,光彩照人的模样?到时候绝对是贺家湾最靓的那个妞,绝对能亮瞎整村人的眼。
叶晨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皮面,是真皮的,手感厚实柔软。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轻声问道:
“同志,这件夹克怎么卖?”
柜台后面一个带着老花镜、正在修理旧闹钟的老师傅抬起头,他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那皮夹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晨,慢悠悠的回道:
“哦,那件啊,羊皮的,就是旧了点,但料子是好料子。小伙子,你这是给对象买?”
叶晨光知道这群在旧货商店混的老师傅眼睛都很贼,当初他在四合院世界的时候,带着小混蛋和李奎勇没少跟这些人打交道。他点了点头,回道:
“嗯,这件夹克看着挺结实,冬天穿着能挡风。
眼瞅着生意上门,老师傅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眼光不错,这件东西放这儿有阵子了,识货的不多。你要是真心想要,给30块钱吧。”
这个价格在当时绝对不菲,毕竟一件新棉袄也不过是十几二十块。然而叶晨却没怎么犹豫,毕竟钱挣出来就是花的,别说三十,就是五十、一百,只要是给自家媳妇买的,哄着她高兴,他就觉得值了,毕竟夫妻二人的感情是
相互付出的,他不会像孙少安那么抠搜。
叶晨爽快的掏出钱,这时候,钟主编给的补助,正好被派上了用场。老师傅见他如此爽快,也麻利的开了票,小心地把皮夹克叠好,用一张旧报纸包了起来。
抱着这件意外的“重宝”,叶晨感觉整个淘宝之旅都圆满了。但他还没停下脚步,又走进了街边的一家百货商店,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女性用品柜台。
“同志,要一盒百雀羚雪花膏,要那种铁盒装的。”
“再来两块香皂,檀香味的。”
“还有那种红颜色的纱巾,对,就是那条,麻烦拿给我看看。”
叶晨仔细的挑选着,百雀羚雪花膏,是那个年代年轻姑娘们梦寐以求的护肤品,铁盒装的最经典;檀香味的香皂持久淡雅;而那条鲜艳的带着金丝线的红纱巾,更是点睛之笔。在黄土高原单调的色彩里,这一抹跳跃的红色,
一定能点亮贺秀莲的笑容。
最后,叶晨的目光,落在了玻璃柜台里一块小巧精致的女士手表上。上海牌,银色表链,白色表盘,简洁大方。价格标签上写着85元,这几乎是一个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在家常菜的世界里,叶晨魂穿的刘洪昌与杨麦香订婚的时候,就曾经送了她这一块这样的手表,不过当时的价格要比这块贵,毕竟那是有中间商赚差价的。
叶晨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肉痛,只有一种“终于找到它了”的满足感。他清晰地记着贺秀莲看着村里会计手腕上那块旧手表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他要让自己的女人也拥有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同志,麻烦把这块手表拿给我看看。”叶晨指着那块上海牌女表。
售货员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叶晨仔细检查了走时和外观,确认无误后,开口道:
“开票吧,我要了。”
当叶晨将厚厚一沓钱和工业券递过去时,售货员和旁边几个顾客都投来诧异和羡慕的眼神。买手表,还是给女人买,在这个年月绝对算是大手笔。
叶晨毫不在意周围异样的目光,他小心地将手表盒放进了装满战利品的大帆布包里。此刻,这个大包已经变得鼓鼓囊囊,异常沉重,里面装满了布料、成衣、皮夹克、化妆品、纱巾、手表。沉甸甸的,全都是叶辰的心意,和
他对贺秀莲的承诺.......
巨鹿路675号,《魔都文艺》编辑部2楼那个靠窗的角落。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在崭新的稿纸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叶辰奋笔疾书,英雄牌钢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流畅而坚定的沙沙声。他全神贯注,仿佛置身于少管所的高墙之内,与方刚、萧佛、沈金明、暴连星以及冯志学等书中的人物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得益于叶晨强大的记忆力和对作品内核的绝对把控,加上在《人世间》世界里积累的深厚文学功底,叶辰的修改工作进展神速。
钟望阳和编辑们提出的宝贵意见,都被他精准的消化、吸收、融入,不仅没有破坏原有的筋骨,反而如同点睛之笔,让整部作品的思想深度和艺术感染力都更上一层楼。人物的弧光更加清晰,情感的冲击力愈发强烈,对社会
根源的剖析也更显深刻而不失分寸。
叶晨沉浸其中,他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编辑部里其他人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饿了就去小食堂扒拉几口饭,渴了就灌几口白开水,累了就站在窗边,望着巨鹿路上的人流车马,让思绪稍作休息,然后又再次回到稿纸前。
仅仅一个星期,当叶晨将厚厚一沓誊写清晰、修改完毕的《少年犯》终稿,轻轻放在钟望阳那张堆满书籍的办公桌上时,这位见多识广的老主编,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
“这......这就好了?”
钟望阳拿起稿子,有些难以置信地快速翻看着,目光扫过那些新修改的段落和批注,轻声道:
“小叶,你这速度......也太惊人了!我们原本还想着,你这改稿怎么也得个把月......”
叶晨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眼神坦诚,很沉稳的说道:
“钟叔和各位老师的意见都切中要害,对我来说是醍醐灌顶。我回去后仔细的琢磨了,思路很顺,改起来自然也就快了。而且我心里惦记着家里,也想早点回去。”
“惦记家里……………”
钟望阳放下稿子,看着眼前这个才华横溢却又心思细腻的年轻人,心中了然,他想起叶晨来自黄土高原的知青身份,那份牵挂,他懂。他欣慰的点点头,又拿起稿子仔细翻阅起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钟望阳看得非常认真,时而凝眉思索,时而微微颔首,看到精彩处,甚至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钟望阳终于放下了最后一页稿纸,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再看向叶晨,眼中已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激动!钟望阳声音里带着振奋:
“好!改的真是太好了!小叶啊,你简直就是神速!更难得的是,这质量是脱胎换骨啊!那些修改点,都落到了实处,该强化了强化了,该收敛的收敛了,整体更加凝练,也更有力量!
尤其是冯志学这个人物,那份“燃灯者”的坚定和悲悯,更加立体了!好!非常好!你的修改完全达到了,不,是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呀!”
钟望阳激动地站起身,绕过了桌子,再次用力握住叶晨的手,说道:
“小叶同志,辛苦你了!编辑部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非常满意!”
兴奋过后,钟望阳看着叶晨,年轻却难掩一丝疲惫的脸庞,心中那份惜才之情更盛。他亲自给叶晨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长辈的关怀与暗示,语重心长地说道:
“稿子改的这么好,这么快,是你本事大。不过小叶啊,既然来了魔都,编辑部这边食宿都安排好了,补助也照发,我看你也不必急着马上回去。
这魔都文化气息浓厚,你可以在招待所多住些日子,四处走走看看,放松放松,也找找新的灵感嘛。咱们复刊号打响第一炮,《少年犯》一炮而红,后续肯定需要你的新作品跟上!趁着这机会,不妨构思一下下一部作品?”
钟望阳眼神里充满期待,他是真心欣赏叶晨的才华,也深知一个好作家需要沉淀和灵感。在他看来,让叶晨在魔都多待一段时间,远离繁重的农活,在相对宽松的环境里思考和创作,是对他最大的爱护和投资。
面对这位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的伯乐,叶晨心中充满感激,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见他放下水杯,坐直了身体,目光清澈而坚定的迎向钟望阳,语气格外郑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急切,说道:
“钟主编,谢谢您的关心和厚爱!能在魔都多留些日子,感受这里的氛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是......只是我必须尽快赶回去,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再过上几个月,国家怕是就要恢复高考了。”
“高考?!”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炸响!钟望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叶辰,问道:
“小叶同志!你……你在说什么?恢复高考?这消息......你是从哪听来的?这......这可不是能乱说的!”
一九七七年八月,关于恢复高考的讨论虽然在最高层酝酿,但是具体的规定和时间远未公开,对于钟望阳这样的文化界人士,也只是偶尔听到些极其模糊的风声,根本不敢确定。
叶晨一个远在山西农村的知青,竟然会如此笃定这件事的发生,这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叶晨迎着钟望阳震惊的目光,神情却没有丝毫慌乱。他自然不能透露自己穿越者的信息,但是却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稳而恳切的说道:
“钟主编,知道这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而且就在近期,因为这是大势!
嗡嗡嗡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国家百废待兴,建设需要人才,重新树立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风气,高考是最直接、最有利的途径!相信上面一定会做出这个决定的,而且迫在眉睫!”
叶晨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锤敲在钟望阳的心上,他说的“国家需要人才”、“重新树立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风气”,这些也正是钟望阳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期盼和判断。
只是自己人老成精,都活了多大岁数了?这些话从一个20出头的年轻知青口中如此笃定的说出来,这份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叶晨却没有停下来,他?出了更震撼的理由:
“我妻子贺秀莲,她虽然文化基础不算高,只小学毕业,但是她非常聪明,也非常刻苦。从七三年到现在,我一直利用农闲时间辅导她学习,她的进步非常大!
这次高考,是我们改变命运,一起走进大学殿堂的最好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我答应过她,要和她一起考!
所以现在我必须回去,站好最后一班岗,陪着她冲刺,确保我们俩都能考上,最好能考进同一所大学!”
提到贺秀莲,叶晨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软而坚定。那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借口,而是沉甸甸的责任和深沉的爱意。
钟望阳彻底沉默了,他看向叶晨的眼神,如同是在看一个妖孽,在四年前众人还在迷茫的时候,他就能笃定这件事的发生,这哪是一个正常的年轻人能做到的事情?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长久的思索,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钟望阳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才华横溢,思想深邃,对时代脉搏有着惊人的洞察力,更难得的是,他重情重义,对妻子有着如此深厚的责任感和爱意。那份对高考的笃定,那份改变命运的迫切,都让钟望洋无法再开口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