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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与尧叹气，把手从垃圾桶上方收了回来，"雁决，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见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合适的词，雁决帮他选了一个。“对，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陶与尧就坡下驴。
“因为知道你肯定会把早餐倒掉。”雁决把他手里的保温盒拿过来，扣开密封扣，打开盖子。热腾腾的香气一下子窜了出来。
“是你让我吃早餐的时机不对，你看看教室里坐了这么多人，谁早自习吃早餐?”陶与尧一脸理直气壮。
雁决点头，把筷子也给他拆开了，"家里的厨师做的，放了香菜和葱，你应该会喜欢。"
“……”他这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样让陶与尧根本生不起来气，他只好换一个方式，"雁决，我真的很困，能不能……"
“吃完就回去睡。”雁决说着，把筷子和食盒递给他。
“……哪有你这么烦人的?!”陶与尧丧着一张脸，气鼓鼓地接了过来，筷子戳进去打转，搅了一小团塞进嘴里，停着不动了。
“再吃两口。”雁决说。
陶与尧就又吃了两口，瞌睡也醒得差不多了，到后面都不用雁决催促，自己一口一口吃完了所有粉条。
文明监督员雁决把保温盒收回来，领着人回了教室。
一脚刚踏入教室，第一节上课铃声就响了。
陶与尧也如约趴桌上睡死过去。
睡了不到半节课就醒了。
把他的同桌小胖惊了一跳，"陶哥，怎么就不睡了，我呼吸声打扰到您了?"陶与尧摇了摇头，“昨晚睡太早，睡不着了。”
小胖更是惊恐：“您居然也有睡太早的时候?!是手机不好玩还是熬夜没意思?”陶与尧皱着眉头，满脸写着不高兴。
只睡了半节课就意味着剩下半节课他得清醒着煎熬。
上午基本是主科，语文老师背朝学生，在黑板上写个字的功夫，再转过来时表情都变了。像中了什么彩票似的。
“陶与尧同学进步很大，请继续努力，老师很看好你!”
同桌小胖：“唉，有些人把睡觉时间减少了半节课就算进步很大。”
“我也可以夸夸你啊。”
陶与尧弯着眼睛笑起来，胳膊长长地伸着，脑袋枕了上去，"你上次考试78分，这次考了38,退步真的很大，太棒了，一般人都做不到。"
小胖瞬间萎靡。
陶与尧瞅了一眼他的学神前桌。
雁决和班里大多数学生年纪相当，但他的身高和体格却比绝大多男生都要往上拔一个高度，体力也出奇的好。
被桌子挡着看不太全，陶与尧屁股离开座位，视线顺利往下，从雁决的宽肩窄腰看到那双逆天长腿。
“陶哥，看什么呢你?”小胖用气声问。
“笔掉地上了。”陶与尧突然惊觉自己在干什么，一屁股坐回位置，往桌上一趴，闭着眼睛硬睡。
"啊?”小胖子一脑袋问号，“那怎么又不找了?不要了吗?"
“要的，但我困，你帮我找找。”闷在臂弯里的声音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既不是纯厚的低音炮，也不是清亮上扬的男高音。
很特别，也很好听。
小胖的关注点在内容，听完嘿嘿一笑，搓着掌心说，"行，如果晚自习你作业能给我抄一下的话。"
是的，他们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流水线。
陶与尧先抄雁决的，故意改错几个，再由小胖抄陶与尧的，继续抄错几个。有了任务，小胖这半节课就有了目标，语文老师一背过身去，他就低头找笔。
自己桌子周围没找到，倒是看到前桌底下有一支笔。
他弯腰钻下去捡，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雁决那双比同龄人要大的脚。
哟哟哟哟哟!还是个高中生，居然穿这么贵的鞋子!
胖乎乎的酸黄瓜直起身来给自己拍灰，望向桌下的目光一凝，动作也顿住了。
啊……陶与尧的鞋怎么和雁决一模一样?
唔……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有双鞋子一模一样好像也没什么?小胖说服了自己，圆珠笔在肥嘟嘟的手指间打了个转。耳边突然响起雁决的声音。
“那是我的笔。”
雁决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人时，总给人一种不高冷但很疏离的感觉。
小胖甚至怀疑他们都已经一起读到高二下学期了，他到底知不知道
自己的名字。
他把两只手掌并拢，掌心朝上，把那支笔横着捧在手心里举高，动作姿态跟他的好同桌迎接雁决的作业本时简直一模一样。
语气也很诚恳，"雁神，这是您的笔，看在我态度这么虔诚的份上，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手上的笔被拿走，雁决却一点都没碰到他的手。
小胖嘿嘿一笑，搓了搓掌心，"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雁决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微妙，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确定脑子里的答案。小胖心一凉，"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呜呜。"雁决却根本听不懂对方的言外之意，执意要把思考过的答案说出来。
“不记得了。”他掷地有声地说。
小胖捂着心口插进去那根无形的箭："……好的，我知道了。"
雁决点了点头，转回去了。
小胖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突然想到什么，又喊了声“雁神”。
雁决转了回来，神色还是很淡漠，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最后一个问题。”小胖竖起一根食指，模样非常谨小慎微，"你同桌叫什么名字你记得吗?"闻言雁决的同桌立即挺直了腰背，竖起耳朵。
雁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不认识。"
同桌眼睛鼓得都快跳出眼眶了，满脸的震惊和失望。他说的不是“不记得”,是不认识!
不认识啊，朋友们!
小胖同情地握住了他的手，"别难过了，他连你这个同桌都不认识，其他人估计更是够呛。"脑袋闷在胳膊上，一直没把头抬起来的陶与尧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陶与尧被雁决逼着早睡早起了两个周，因为晚上睡眠充足，在课堂上睡觉的时间越来越短。
到了第三周，他无趣到开始听课。满一个月时，他甚至开口回答了个问题。所有同学立即安静如鸡，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就连当堂课的授课教师都缓了十几秒，才激动又无措地夸赞了几句。
陶与尧性格活泼，跟全班同学都交得了朋友。下课铃一响，他就被团团围住了。
“陶哥，是什么力
量使你这么短时间内改邪归正的?”
"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哪个班的?能让你这么积极，是不是很优秀?"这句话一出来，围着的人都忍不住笑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有多荒谬。
"说什么呢你，雁神谈恋爱了陶与尧都不可能谈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们看来，陶与尧是典型的不开窍那一类，他能把所有追他的女孩都处成好朋友。陶与尧憋着一股气，却又无从反驳。
他确实对谈恋爱提不起兴趣。
和对学习一样。
“对了，今天可是七夕，陶哥收到几封情书了?”说话人痛心疾首，“我恨啊，想谈的无人问津，不开窍的桃花满园!"
陶与尧刚升高一那年，课间操几十分钟里，抽屉被人塞满了各种颜色的信封。
“你们怎么光恨我不恨雁决呢?他高一的时候不也收到很多情书和手工小饼干?”陶与尧祸水东引。
气氛陷入短暂的冷凝。
谁敢指摘雁决啊?!
"没你多。"一直沉默着的雁决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是吗，不记得了。”陶与尧说完，和男生们聊别的话题去了。雁决眸色越发深了。
又是一节新课，陶与尧睡不着觉，直愣愣地听了几分钟，又觉得无趣，望着雁决宽阔的背出神。实在闲得无聊，又把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戳雁决的腰腹。突然，前面的人动了下，陶与尧的手被雁决一把抓住。
整条胳膊穿过桌子底下，陶与尧不得不把整个上半身都缩短了，下巴都滴到了桌面。温热集中在一点，落在他掌心里，雁决用指尖在他手心里画着什么图案。
他一笔一停。
陶与尧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图案，雁决在他手心里写字。
"用心点，我重新写。"雁决说话的声音很低，却足够陶与尧听见。他屏气凝神，用左手握笔，跟着雁决画的方向在本子上落下笔墨。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掌心往手臂攀升，一直到更接近心脏的地方。很快，雁决松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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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一热，心口那儿不规则地跳动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