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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四章 欠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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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四章 欠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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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走来,莱尔看到了不少希雅生活过的痕迹。
    篝火、营地、木制的简易捕兽捕鱼设施、以及一些凌乱的刻痕。
    能够察觉到这是希雅留下的,因为多少显得有些笨拙、且低效。
    莱尔拎起水里的一个捕鱼笼,即使希雅已经离开很久,这里面依旧空空荡荡,除了一些漂浮的水草,并没有捕到其他的生物。
    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有很多的讲究,
    篝火和营地旁,也散落着一些用树枝随意画出来的图案和文字。
    很杂乱,但看得出来是希雅的手笔,
    月光、独角兽、月下绽放的徽记等等...
    莱尔哑然了半晌。
    没有多停留,几个人迅速的前行。
    四十六层是希雅发生苦战的地方,但很显然,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她成功了,
    可是通往独自剑圣之路的代价,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一位剑术师想要成为剑圣,成为整个职业体系中熠熠生辉的存在,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意志。
    她一生所开拓和创造的道路,必须以一个无比耀眼的姿态,开始上浮。
    每一个所定立的成就和剑术,在进行遴选后,都会成为后世剑术师的基石。
    很显然,这是一个彻底又漫长的伟业。
    四十七层。
    整个天空,已经被划分成了两种颜色。
    被击碎了外壳的光耀人影,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
    以及...
    莱尔脸色沉静的看着燃烧着的、如同花瓣和手掌一般将小公主牢牢护住的火焰,
    情况...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或者说,这更像是希雅的一个契机。
    整个剑圣之路最关键的一步。
    先王意志被抽离,两种火焰开始融合,并开始升腾。
    至理天堂和火焰,已经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片区域,
    莱尔脸色沉静。
    这确实像某种命定的循环。
    眼下…
    需要他做出某种抉择,
    选择是否让小公主,回归凡世。
    或者是…
    眼睁睁的看着火焰彻底固化,并永远以一个结晶的方式停留在四十七层,成为伊修加德的另一样奇景。
    艾米莉亚和芙洛都没有出声,
    这毕竟是莱尔自己的事情,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都没有人可以怨恨他。
    即使…莱尔彻底放弃希雅。
    看着远处的火焰,莱尔停顿了很久。
    半空中的那轮烈日,外壳已经完全破碎,其中耀眼的人影直面火焰,显得愈发疯狂。
    差点被击落的至理天堂,显然已经出现了某种疯魔与暴怒的状态,甚至没有察觉到站在远处的莱尔等人,只是专注的用光矛轰击着火焰的幕布,
    莱尔收回目光。
    实话实说,希雅至今为止做的事情,他大部分都看在眼里。
    一片已经被完全燃烧枯朽的金色树叶,从空中缓缓的落下,飘落在了莱尔的手中。
    这是…
    希雅在独行的旅途中,渴望传达给他的意志。
    只剩下根茎和残骸的叶子上,一点小小的火焰正在静静燃烧。
    希雅的想法,也和她开始独行的那一刻,有了一些改变。
    莱尔伸手触碰金色的叶子。
    或者...这更像是希雅对自己的独白。
    【莱尔,其实这段旅程,让我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一个人独行的时候,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我逐渐能理解你的想法。
    在伊修加德,伙伴远远比其他的事情重要。
    夜深人静的时候,回过头却只有空荡荡的黑暗,那种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或许…我从来都不是最适合你的剑术师。
    两年前,早一点或是迟一点来到伊欧弗,可能就遇不到你。
    你也可能…
    会碰到另一个活泼开朗、急性子的,却真正把你当作最珍贵之人的剑术师。
    没有年少成名,却足够聪明、也上进的剑术师,
    她会满怀期待的迎接着,自己心目中早就排练了无数次的剑术师和命定之选的相遇。
    她会帮忙贩卖素材,计算着一起分配金币,
    也会一起挑选合适的防具和武器,会红着脸跟流浪商人砍价,往嘴里塞煮熟的肉串,抱怨着今天碰到的一些奇怪的人,乐此不疲的研究着怎么从伊修加德赚到更多的钱。
    并且在下雨的时候,替你把盾牌或者外套举过头顶。
    这些我都没做过。
    但这才是…你最渴望遇见的剑术师吧,
    给予你尊重、关怀、帮助、温暖,甚至是萌芽般的爱情,也给予你在伊修加德冒险途中的某种悸动,
    接下来,还会遇到更多的人,来填补这场不算辉煌、却很精彩的冒险。
    坐在篝火旁边的时候,可以聊聊各自的故事,
    而不是像我一样,听了太多的英雄和传说故事,嘴里总是说着一些没有意义的大话。
    是啊,如果没有我…
    或许另一位剑术师小姑娘,在两年前,就找到她的命中注定。
    所以,莱尔……
    很抱歉、也很感谢,
    你能不离不弃的陪伴我这个不算很讨喜的剑术师两年的时间。】
    莱尔摩挲着叶子,
    他最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眼睁睁的看着希雅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就好像…
    看着曾经那个什么也不怕、总是自说自话、惹人厌烦的小公主,在彻底的从他身边离开和消失。
    可不知道为什么…
    莱尔总觉得有些烦闷。
    或许现在的生活更好,或许最初的月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但…
    其实从他离开月下的那一刻起,就代表曾经那四个人的月下,已经彻底的结束。
    莱尔顿了很久。
    艾米莉亚小声呼唤了几句,莱尔才回过神。
    “她和银月都欠我一次。”
    莱尔看向远处已经缓缓开始固化的火焰,低声说:“其他的…回去再说吧。”
    “嗯……”
    艾米莉亚抿着嘴。
    平心而论,站在莱尔的角度来看,
    小公主曾经确实救赎了他,但最终对不起他也是事实。
    他们早就两清了,
    整个月下,再次齐聚在伊修加德、四十七层的时候,
    艾米莉亚绝不怀疑,一切都会有一个最好的结果。
    “该…怎么做呢?”
    芙洛皱起眉:“在至理天堂的轰炸下,想要唤醒火焰之中的希雅,似乎不太能做到……”
    火焰的意志只传递给了莱尔,
    但…
    祂在先王意志的燃烧下,始终牢牢的保护着希雅。
    这是连光矛都无法通过的火焰幕布。
    莱尔顿了顿,随后微微闭上眼睛。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之后,莱尔轻声道:“艾米莉亚,用你的救赎拉住我。”
    艾米莉亚愣了愣。
    莱尔挽起袖子,往前走了一步:“芙洛,你要时刻注意天上的那轮烈日。”
    “等等……”
    艾米莉亚似乎明白了什么,大惊失色:“不会出事吗?”
    “她需要一点刺激。”
    莱尔眯起眼睛:“用你的救赎死死拉住我,千万不要失误!”
    艾米莉亚的额头冒出冷汗,
    有点疯狂...
    但想要唤醒希雅,或许...也只能这么做。
    “我来。”
    艾米莉亚一咬牙:“我拥有圣光,身体素质比你好。”
    莱尔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希雅需要一点刺激。”
    随后...
    她眼睁睁地看着莱尔直接穿过火焰的天幕,开始前行。
    在这个过程中,但剑术师意志所化成的火焰,代表着无差别的守护,始终在排斥着他的进入,
    莱尔的身上,瞬间被凌厉的剑网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口子。
    随后,火焰瞬间在伤口降临,随后开始熊熊的燃烧起来,
    艾米莉亚用力一咬嘴唇,指尖的白色光芒瞬间涌出。
    莱尔身上的伤口又瞬间被艾米莉亚的救赎给拉了回来,飞速愈合。
    莱尔一声不吭,但眉眼直抽,
    如果不是艾米莉亚职业素质过硬…他还真不敢这么玩。
    他甚至不能出声,怕艾米莉亚分心。
    看到莱尔一次又一次被火焰焚烧,愈合,并缓慢前进的画面…
    艾米莉亚差点心疼的要流出眼泪:“要不…我们回去吧。”
    芙洛:“……”
    牧师小姐眼睁睁的看着火焰再一次降临,
    艾米莉亚死死咬住牙齿,圣光不要命锁定住了莱尔。
    莱尔一步一步的穿过绚丽、澎湃的火光。
    他很清楚,大概...只有自己才能从火焰之中真正的唤醒希雅,
    天空中的光耀人影,始终带着疯狂的咆哮声和轰鸣声。
    前行了大概数十来米的距离。
    在这一刻,火焰突然陷入了停滞。
    火光之中,莱尔看到了四个人影。
    他们凝视着莱尔的瞳孔,微笑。
    附着在希雅血液中的稀薄神性,其实一直在注视着这个孩子,他的一言一行,看着他为自己的后代付出了什么,又看着他最终离开,倒向了其他的冒险团。
    莱尔的鼻尖满是冷汗,抬头。
    其中的一位风华绝代的女皇,
    脱下冠冕,向他微微俯身。
    “有点舍不得啊…”
    女皇微微叹息:“这么多年,我其实也一直在看着你,你也像我的孩子一样。”
    莱尔没有说话,
    希雅的血脉,是最纯正的银月血脉,不过在这一次之后,她身体里的两种火焰,将完全脱离传承的性质,并彻底的属于她,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希雅真的能从如此巨大的亏空中恢复过来...
    从熔炉之中获得了某种重生,她将彻底步入剑圣的道路。
    这趟旅程最完美的句号,在莱尔的一念之间。
    眼下,更令先王欣慰的是,银月的后代能够遇到一位如此优秀的学者和搭档,
    在火焰中不断焚烧和愈合的过程中,他们看到了银月的未来,和令人欣慰的果实。
    命定之选。
    可以预见的是,
    从这一刻开始,强大的银月帝国也将彻底抛弃莱尔的一切身份,并给予他最高程度和规格的重视和感激。
    女皇的虚影,柔和的看着他,
    “感谢你至今为止,为埃拉西亚付出的一切。”
    “银月之火,将永远庇佑着你。”
    “那么再会吧。”
    女皇缓缓的退后:“希望我们在未来,还有再度相逢的机会。”
    随后,四个人影彻底的融入了火焰之中。
    希雅体内的火焰,也在此刻彻底的脱离的传承的性质,并开始缓慢的上浮。
    莱尔垂下眼睛,凝视着他们离开彻底离开了璀璨的火焰之中。
    而直到此刻,他才看到了希雅。
    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雪白的盔甲显然已经不堪重负。
    雪月花早已经彻底崩裂成了无数的碎片,落在地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身上的火焰已经开始逐渐的固化,并开始变成耀眼的结晶,
    死寂的世界中,除了外部光矛轰炸的声音,只有火光在静静的跳动。
    这是她经过苦战和坚强的意志,所得来的果实,
    希雅清晰的记得,先王离开后、火焰被点燃的事情,
    她的身体虽然痛苦,但温暖的火焰却始终没有熄灭,炉火之中的薪柴也燃至了最后一刻。
    恍惚之间似乎做了个梦,
    月下的三个人,就站在远处的黑暗中,静静的看着她。
    “一路以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也受到了你们不少照顾。”
    希雅轻轻地说,
    她能够感觉到,一切都在远去。
    如果就这样的话...也挺好的......
    起码,也算是挺悲壮的落幕?
    可是随后,画面突然开始了变化,
    她看到...
    莱尔面色凝重的从远处步入火焰之中,被无数从天而降的耀眼火芒焚烧和炙烤。
    他的身上,一圈乳白色的光轮,带着神圣的气息,在缓缓地流转,
    不断地焚烧、复原...
    直到这一刻,希雅才骤然惊醒,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很显然,她终于感受到了什么,
    她的伙伴、还有莱尔...
    脑海中所有混沌的光芒瞬间远去,熔炉和金月的光影,也渐渐地消散。
    直到希雅费力睁开眼睛的时候,
    莱尔就站在她面前,鼻尖全部都是细碎的冷汗。
    显然...以他四十级的脑域和精神力,这种级别的痛苦,依旧是不太好受的。
    希雅看着他的脸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先说好。”
    莱尔很是费劲的说:“不是我真的多么想救你,我怕艾米莉亚和芙洛不高兴而已,而且你实在太过狡猾,说是为了回到我身边才选择独行,就这样死了,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希雅回过神,抿了抿嘴,
    她轻轻地说:“抱歉啊...最后还是要找你帮忙...我还是…没有做得很好呢……”
    莱尔没有再多说什么,伸手拉住她:“跟我走,她们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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