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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航来到正厅。
方锦绫穿着一身海棠花裙站在厅内,策马而来风尘仆仆,眉头紧蹙着带着一丝英气和焦急,这模样瞬间印在了赵航的眼底,让他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她是不是后悔了?
早上王府探子回报,昨夜赵郁留她独守婚房。
他整个人沉浸在庆幸和愤怒的两种情绪中无法自拔。
赵郁算什么东西,他如此轻易的娶了她,却又舍弃她。他练枪就是为了压抑心中带兵杀入郁王府抢人的冲动,却不曾想,方锦绫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现在反悔回到他身边,就算被天下人耻笑,就算不要他这贤王名号,他也甘之如饴,只要她说她还要嫁给他就好。
“绫儿……”赵航脸上心中都是笑意,他走到大厅内,满眼都是方锦绫。
方锦绫看到赵航,立即冲到他面前,急切道:“郁王殿下病倒了,万安在哪里?我需要她立即跟我走去救郁王殿下!”
“……”赵航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定在厅中,双脚如被灌了铅,无法再向前一步。
方锦绫看他木然没有回应,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更加焦急道:“赵航!万安在哪里?!她会医术,只有她能救郁王殿下!”
赵航眼中的光全然暗了下去,整个人仿佛从暖阳中跌入冰窟中。
“是你把人送入贤王府,现在又想带走?”赵航的声音极冷,语气带着怒意与不屑,目光如一把匕首,恨不得剜了方锦绫的心。
方锦绫深吸一口气,凛然道:“赵航!现在郁王殿下病情紧急,你我有什么恩怨,日后随你怎么跟我算!但是现在你必须让我把万安带走!”
“万安走可以!你必须留下!”赵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力度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他眼中怒意更盛,恨不得有一条锁链当即锁住眼前的方锦绫。
方锦绫被他抓地疼痛难忍,想甩开他的手却根本挣脱不开,她愤然直视赵航怒火中烧的眼睛说:“无耻!赵航,你别忘了,我现在已经正式嫁入郁王府,名义上就是你的弟媳,你现在这样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赵航斜着嘴角,微眯着眼神将方锦绫拉近自己,贴近她的鼻尖冷笑道:“和拥有你相比,本王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的眼神危险,带着难以抵抗的力量,威慑着方锦绫。
“赵航!你别忘了我身后的镇北军!”方锦绫瞪着赵航,毫不退缩。
“那就让你爹带兵踏平我这贤王府,让我看看他的兵有多快!”赵航凝视着方锦绫的眼睛,“你不是要救赵郁吗?我让你的人带走万安,而条件就是你必须留在这里!反正赵郁根本不在乎你,不然又怎么会在大婚之夜撇下你一人?”
赵航此话如一把利刃直接扎进了方锦绫的胸口。
她拼命咬着嘴唇,想将眼泪逼了回去,可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她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眼眶也红了起来,泪水氤氲,一个不小心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方锦绫撇着嘴,渐渐开始抽噎起来,紧接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根本止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赵航面前哭,有可能是因为手腕太痛,也可能是他太凶,或者是他一句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本来她就为了赵郁的病情着急,赵航这边愈加为难,她就更加委屈,眼里就这般忍不住了。
见到她流眼泪,赵航一刹那懵了。
他握她手腕的力度也瞬间松了。
她的眼泪碎了一颗,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赵航松开方锦绫,摇着头自嘲地冷笑一声:“本王此生怎会喜欢上你这样薄情寡义的女子!”
方锦绫抹了抹眼泪,依旧不示弱地看着赵航:“我现在就要带着万安回郁王府!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知道在退婚这件事上我有愧于你,对你我还是很内疚的。如果你现在答应让我带走万安,至少在我心里对你还是很感激的!”
看着方锦绫,赵航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女人可以牢牢抓着他的喜爱如此有恃无恐。她简单几个字就让他的心防溃不成军。
“呵,内疚?感激?”赵航苦笑着,“绫儿,你这是在施舍本王吗?”
“赵航,别让我讨厌你!更别让我恨你!”方锦绫眼睛通红地厉声道。
“啪!”
赵航一掌推翻了手边的桌子,巨大的响动在整个贤王府正厅回荡。
方锦绫吓得后退一步,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红木桌子,切实感受到了赵航心中的愤怒。但她心里想着赵郁的病,知道自己必须快点让赵航放人。
“来人!让郁王府带万安小姐前往郁王府!”赵航一声大喝,门外的婢女立即领命去后院带人。
赵航此时如败兽般颓然坐在一旁,让出了通往大门的路。
听赵航松了口,方锦绫整个人松了口气,她走到正厅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赵航:“谢谢。”
“呵……”赵航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兀自冷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
姜岸焦急地等在贤王府门口,直到看到方锦绫和万安一同从里面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万安,你还好吗?”方锦绫拉着万安的手,关切地问道。
万安点点头:“二殿下并没有难为我。”
方锦绫轻呼一口气:“郁王殿下又发病了,而且这次非常严重现在整个人昏了过去。万安,郁王殿下地病只有你有办法,所以我不得不来贤王府接你走。”
万安理解地点点头:“万安明白。”
三人策马回到郁王府。
万安拿出金针,几针入穴,赵郁的呼吸平顺了下来,面色也渐渐恢复。
整个屋内只有方锦绫和万安两人,她拉着万安坐到一边,忧心地问道:“万安,郁王殿下他为什么又发病了?昨天大婚时还好好的呢……”
万安轻叹:“殿下这病来自于心,或许是这几日劳累忧思过度,心中积累太多情绪无处排解,于是引起了腿上的癔痛。”
方锦绫:“那除了你的金针,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万安摇摇头:“我这金针术也只是勉强止痛罢了,殿下的心思一日得不到纾解,这病就得不到根治。殿下本就不是善于表达心境的人,所有心思闷在心口,一但找不到出口,就演变成了腿部的癔痛。”
“……”方锦绫抿着嘴唇,心疼地看着床上的赵郁。
她其实多余去问万安,这个病是她在写书时强加给赵郁的设定,是“疑病症”。它是一种焦虑障碍,患者坚信自己得了某种重大疾病,而非真实患病。患者对疾病的高度关注提高了身体唤醒,曲解了身体感知,好似真的产生了症状,并且愈发严重。
他的腿病不过是他过度关注曾经摔断过的这条腿而诱导出来的,是假性疼痛,用更加现代的语言来说,是一种叫做“躯体转换性障碍”的心理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