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潘月卿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深夜。幻觉里闻到酸辣面的味道,不自觉肚子发出一声响,她虚虚撑着地坐起身子来,抬眼看见皎皎月光之下,一身玄色衣衫的齐司安正蹲在门口,端着一碗面吸溜一口。
“……”
潘月卿觉得自己不仅是长眼了,还可能会被灭口。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齐司安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若说以前她断定这是一条情谊凉薄的毒蛇,那现在应该是一条脑子有问题的毒蛇。当下左手握成拳在嘴前轻咳一声。
“你醒了。”齐司安动作顿住,没有回过头,语气可也不带一丝客套的疑问,反而是散发着笃定:“我让人煮了小粥一会你吃一点。”
肚子里的馋虫被辛辣的气息勾了出来,一听到小粥,便咕噜一声发出抗议,潘月卿有些尴尬低下头:“好。”看着窗外的黑沉沉的天色,下意识开口:“现在什么时辰?我怎么了?西城区……”
“你奔波劳累过度,燥郁气难散中暑了,睡了一天一夜。”齐司安擦了擦嘴,将碗搁在桌上,挡在门口很自然接过沧河端来的小粥,将人打发走以后,自然而然坐在潘月卿的床榻边上,小粥冒着热气,飘着青菜咸豆角和打散的鸡蛋,他眉眼轻柔,舀起一勺清粥在嘴边吹了吹,举到潘月卿跟前:“不烫了。”
潘月卿盯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埋在被褥之下的手却不自觉攥紧。
思绪如潮水,将她溯回到前世塞北长雁军。
风霜利得割脸,自疼痛和黑暗中惊醒,一片迷雾之后终于将眼前人的轮廓看清楚,齐思程皱着眉在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刻骤然松开,几乎喜极而泣,背过身去将桌上还热着的小粥端到她跟前,眉眼里的柔情难以作假:“太好了,我让人做了小粥,你快垫一垫肚子。”
潘月卿垂下头咬住下唇,发梢里露出脸上稍显得狰狞的刀疤。
是什么时候觉得齐思程值得托付的终身的呢?
就算是重生一世的现在,潘月卿一思考到这个问题都不自觉想到那一碗清清白白,甚至除了米香之外没有别的味道的小粥,可谁能想到人生的五味陈杂最开始就是无味的。
“卿卿?怎么了?”齐司安看着潘月卿恍惚的眼神,有些慌忙开口,他甚至怕下一息潘月卿便再一次双眼一翻晕厥过去。
“……”潘月卿骤然自记忆的深渊里缓过气来,抬眼有些茫然看了一眼齐司安,而后清了清嗓子:“放着,我自己会吃。”
齐司安没有同意,在他看来潘月卿的这个说话绝对是一件逞强的话:“不行,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听话……乖……就这一顿,等你好了,喜欢自己怎么吃,孤都不拦着。”
“你……”潘月卿没有由来的不悦,抬眼怒目直视齐司安,只是齐司安惯会看准时机,他就这潘月卿开口的一瞬间,将温度适口的清粥塞进嘴里,清淡带着一点咸味的清粥,顺着喉咙进入食道之内,瞬间勾起饥饿感。
齐司安扬着笑容:“好吃吗?”
“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动手做的。”潘月卿有些哭笑不得,肚子饿得厉害,完全不想和齐司安争执到底是他喂还是自己吃了,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便见了底。
“也算是吧。”齐司安搁下碗,青菜是他去采的,咸豆角是他去找的,蛋是他蹲荒山野岭里捡来的野鸡蛋。
潘月卿嗤一声,半带着不相信:“我不信。”
“无妨。”齐司安也不恼:“你只要知道这是孤第一次喂人吃东西。”
潘月卿自然是不信的,她之前听见齐司安太多的故事,比如流连在美人堆之内,比如养了一百多个波斯女奴……作为全京都无人能出其右的浪子班头,她才不相信这是齐司安第一次喂别人,只怕是他招惹女孩的一个方式罢了:“难怪呢,动作这么粗野。”
“……”没曾想齐司安却很认真道:“下次孤会再小心点。”他看着潘月卿靠在墙上,欲言又止的模样,一下子便想到她只怕是又想操心西城区的事情,当下便不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你也不必担心,西城区有之前那个白老头杀鸡儆猴之后,乖得很。”
“瘟疫……”潘月卿微张开口,齐司安递来一颗精制青梅:“这个你也别担心,杨霖会处理的,还有那个小大夫,他们配合很好。”
潘月卿精准捕捉到齐司安提起杨霖时候的语气变化,当下疑惑道:“你为何那么讨厌杨先生?”
“他……”齐司安抬眼看了一眼潘月卿,颓然一叹:“算了,故事太长了,以后有时间说吧。”
他凑近身子抬手有些亲昵拂过潘月卿的头,淡笑道:“我先走了,你多加休息。”
潘月卿端在原位,抬眼皱眉:“你又受伤了。”那股随着齐司安靠近而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是这件玄色织锦如何也遮挡不住的。
齐司安下意识笑容一僵,而后扬起一个更加无赖的笑意:“你是在关心我么?”
“……”
“孤无事。”见潘月卿默不作声,齐司安哈哈一笑,站起身抬脚便走,还很贴心关上门。
潘月卿皱着眉注视着他的背影,有一丝异样感充盈在心头,不知不觉放飞了思绪,琉璃灯罩内烛火冒着星子,朦胧的火光映入她眼里,就像是在看不清的幻境里再一次探到自己的心病。待她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缓缓呼出心中的浊气:“来人,打一盆水来。”
沧河推门而入端来一盆清水,她做事向来麻利,举着盆子跪在潘月卿床榻跟前,潘月卿不等其他,径直将脸完全浸入到冰冷的水里,刺激得一个机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潘月卿彻底清醒之后,抬起眼问。
沧河敛眉,神色上不见任何异常:“没什么事,姑娘不要太操劳了。”说罢奉上臂间的毛巾。
潘月卿接过毛巾的手顿了一息,脸上还挂着清水,抬眼目光凌厉看向沧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