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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风水轮流转!(第1/2页)
“一千块”仨字儿,像三块沉甸甸的金砖,砸得虎子脑瓜子嗡嗡响,腿肚子发软,嗓子眼发干。
他赶紧哈着腰把人让进稍微暖和些的堂屋,撒丫子就往后院蹽。
奎爷也惊醒了,一边手忙脚乱地系着棉袄疙瘩襻,一边心里头直扑腾,像揣了只活兔子。
消息传这么快?
肉都分干净了还来?
等他一掀开堂屋那厚棉帘子,一股冷风灌进来,看清背对着门口,正打量着墙上挂的几张硝好兽皮的身影,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背影,这派头,错不了,是洗煤厂的周有志周厂长!
县城里响当当的国营大厂一把手!
脸上瞬间绽开老江湖特有的、热情到近乎夸张的笑容,紧走两步迎上去:
“哎哟!周厂长!这大清早的,西北风把您这贵人吹到我这寒窑来了?稀客稀客!真是蓬荜生辉啊!”
“是不是还惦记着我那张没舍得出手的整熊皮子?放心!给您留着呢!”
“最囫囵、毛色最亮堂、油光水滑的那张!前几日那几头大牲口刚拾掇利索。”
“昨儿肉分了,皮子正拿上好的硝,仔仔细细鞣着,就等您来掌眼,保准满意!”
奎爷这话滴水不漏,既显出记得周厂长,又点明了关键——
肉?
真没了!
您来晚了!
周厂长转过身,脸上笑容像焊上去的,接过虎子手忙脚乱端来的粗瓷大碗热水暖着手,开门见山,语气带着点熟稔的责备:
“老奎,你可不够意思啊!”
话里带刺,直接挑破了窗户纸。
“昨天矿上那档子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我后半夜才得着信儿。”
“他们那边年年弄这福利煤票,美其名曰给工人谋福利,我这头可是顶着雷,压力山大啊!”
他摇头叹气,透着股身不由己的无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瓷碗沿上豁口的毛刺。
“八百吨……看着是票,可那就是八百吨实打实的指标!”
“从我库里拉走八百吨煤,里头一大半得是能炼焦的好煤才能填上窟窿眼儿。”
“可国家计划卡得比裤腰带还紧,东挪西挪?挪出窟窿我这顶帽子就得挪窝喽!弄不好还得进去!”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点推心置腹的坦诚,眼神却锐利地观察着老奎的反应。
“这不,腆着老脸,一大清早摸黑出门,巴巴的求到你这尊真佛跟前了?”
周厂长笑容里掺了点苦涩,语气却异常恳切,带着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我知道那后生陈冬河,是你老奎罩着的子侄辈,跟亲儿子差不多。”
“这事儿……咱商量商量?让他把那八百吨煤票还回来,亏不了他!该补多少损失,我认!”
“工作安排也没问题,洗煤厂,两个正式岗指标,铁饭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他开出的价码沉甸甸——
现钱补偿加两个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到的“铁饭碗”。
眼神像钩子,紧紧盯着奎爷的脸,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公文包年轻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仿佛那两个指标是莫大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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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爷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儿自己就是个敲边鼓的配角。
经过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戏,他算彻底服了,陈冬河那后生的脑瓜子就是座金矿!
转得比自个儿这老江湖还快还狠还稳当!
他赶紧应承,脸上堆满为难和歉意:“唉,这事儿闹的!捅破天了!好说好说!我这就喊冬河起来!”
“这小子年轻不懂事,捅了马蜂窝,能补回窟窿那是烧高香,祖坟冒青烟了!”
他转身就往后院走,嗓门故意拔高,带着点气急败坏和恨铁不成钢:
“冬河!冬河!别特娘的挺尸了!日头晒腚了!周厂长亲自来看你来了!说是要给你补窟窿呢!天大的好事!”
堂屋棉帘子“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
陈冬河揉着惺忪睡眼,顶着鸡窝似的乱发晃悠进来,身上还带着热被窝的暖和气儿。
他看也没看周厂长,径直走到八仙桌旁,抓起桌上刚买回来还温乎的油条,狠狠咬了一大口。
嚼得腮帮子鼓囊囊,含糊不清地抱怨,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满:
“奎爷,今儿咋是素的?清汤寡水,不得劲儿!还特娘的得是香喷喷裹着小葱的大肉包子,一口下去滋滋冒油,满嘴香,那才叫舒坦!”
说着端起桌上那碗黄澄澄、稠糊糊的棒子面粥,“稀溜溜”灌了一大口。
完全一副混不吝,没心没肺,只惦记着口腹之欲的饿死鬼样。
仿佛眼前这周厂长,还不如一根油条实在。
奎爷重重咳嗽一声,拿黄铜烟袋锅子虚点他,带着长辈的训斥:
“吃吃吃!就特娘的知道吃!没点眼力见儿!这位是洗煤厂的周厂长!天大的人物,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真佛!”
“人家为你的事儿,天不亮就赶来了!赶紧说正事!”
陈冬河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油条屑都甩了出来:“不成不成!还啥票啊!”
他费力咽下嘴里的油条,话头却拐了个大弯。
“周厂长,您不知道,昨儿刚回奎爷这儿,炕头还没焐热乎呢,就有位老主顾堵门了。”
“他倒是想买煤票来着,可您猜怎么着?就南街砖窑厂那黑胖子马三儿!”
“上回我去找他,想托关系批点便宜红砖盖个狗窝,人家脸仰得比房檐还高,屁股都没欠一下,鼻孔朝天就把我打发了!”
他“嘿”地冷笑一声,带着点后生仔记仇的狠劲儿和得意。
“风水轮流转!他马三儿昨天求着我了!可晚了!小爷我还真就不伺候!”
“您猜他开出多高的价?”他故意顿了顿,卖个关子,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头,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这县城里缺煤烧的窑口海了去了!他砖窑厂的炉子点不着?坯子冻裂了?没事儿!别的窑子也缺煤烧!”
“瓦窑、石灰窑,眼都绿着呢!人家说了,不光现钱管够,要盖房的砖,他能给我直接送到家门口!白送!”
“盖二层小楼能用几块砖?顶天了千把块!可我手里这八百吨煤票……”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促狭地瞟向脸色渐渐阴沉的周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