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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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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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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还散着她匆忙之下点起的木丹香,清幽的香气直钻进人心田里。“我好久没看见你了,你让我看看。”
    她抬起衣袖,轻轻一掩面,将眼角的一抹酸涩抹去。努力做出一贯的端庄神色来,这才想起他方才说自己发丝灵乱,顺手将地上的头钗捡一一捡起,方才走至他床前跪坐下。
    “臣妾失仪,皇上还是先不要看。”她语无伦次道,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他不说话,嘴角一丝轻浅的笑意渐渐变得模糊,好久方才听他道,“我累了,想睡一会,烟儿,先不要走。”
    她登时警戒了起来,再看他已经半阖上了双眼,这才慌神朝外命道:“来人,传太医!”
    新晋太医院院首的宁太医眉头紧蹙,手摁在他的脉上一直没有放下来。她心里突地就想到徐太医来,所谓自断后路是否就是此番,他用徐太医作为牺牲,却不知自己也有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想着心下越来越恼,“皇上怎么样了?!”
    宁太医抬起袖子朝额上擦了擦,“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的伤势严重,伤及心脏之处,又加之失血过多……”
    她再也难以忍受,“本宫问你皇上怎么样了?!”
    宁太医惊得忙跪在她跟前,“皇上此番是大不好了!”
    她脸阴郁地像是一块冰般,方才他清醒时说的话犹在耳畔,她几乎不能相信。大不好了?!
    “皇上有上天庇佑,怎会有不好?”她冷声道,“是你医术不精罢?”
    宁太医诚惶诚恐,朝地上深深磕着头,“是微臣无能,皇后娘娘饶命!”
    “本宫不杀你,命你将太医院的人都召集起来,皇上一日不醒,你们一个也不许离开尧舜殿!”她怒道,“赶紧去办!”
    “是!是!”宁太医腿几乎发软,跌跌撞撞地退了下去。
    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无助之时怨他人,一旦主子不愿意相信一件事情,即使太医说的是对的,也不得不变成错的。
    她只觉得无助而又疲倦,尧舜殿外是警备的御林军守卫,整座宫殿顿时变得死气沉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尊荣辉煌。而整座大薛宫,又何尝不是?
    夜间的时候薛浩普再次进来传话,她风声鹤唳,一刻也未曾懈怠下来,立即随他一起去偏殿。
    “外面什么情况了?”
    薛浩普眉头紧蹙,“千妃在殿外求见。她是赫颠人,一旦有丝毫走露消息,大薛岌岌可危!”
    她刚为是后妃的事情缓了情绪,经他这么一说立马想到这一层。赫颠公主,她入大薛,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这一天么?
    “嫔妃?”她思忖道,“六宫里是否走露了消息?”
    “末将认为,六宫的嫔妃们,目前恰恰是最危险的人。”他清楚地分析道,“皇上的妃嫔不多,却几乎都是权贵功臣之女。丽妃之父安昌郡王在兮北,对赫颠已经久不用兵,一直处于观望状态。而千妃是赫颠公主,两者一旦有所勾结,形势势必危急。”
    她不是没有想过,后妃的势力一直是关系朝中政权。虽然她也一直按着先皇太后的意思对后妃的势力多有打压,却并不能免除一些最起码的野心,或者忠心。
    “封锁六宫。”
    他再次为难道,“如今大薛宫内已经是人人自危,如果再这般,怕是欲盖弥彰。”
    “千妃只是说拜见皇上?”她突然道。
    “是,但以末将看没有这么简单。”
    “本宫去见她。”她说罢便往外走,他在后面叫她:“皇后娘娘!”
    她不解地看他,“嗯?”他心下闪过一丝慌乱,隐在厚重的铠甲下面丝毫不被人发觉。“末将随您一起。”
    她点点头,转身出去。
    秋风起,直吹的尧舜殿外的宫灯迎风摇曳,清冷而又肃穆。紫千一袭湘色洒紫烟花的宫装,立在忽明忽暗的台阶下,像朵静静绽放在夜间的小花。她一向明艳动人的面容上像是有愁云一般,看得她心底愈加紧张起来。
    “千妃莫不是忘了,当初本宫在凤栖宫外说的话?”她一派的盛气灵人,心下却隐约闪过一丝酸涩。
    “嫔妾是来看皇上的!”紫千垂首道,“请皇后娘娘应允。”
    她一惊,几乎要脱口而出。“这样的深夜来看皇上,千妃难道是在说梦话?”她刻薄道,生怕心底的那点情绪展现出来,“这是尧舜殿,按照规矩,千妃还是回去自己宫中,无故不得在这样的夜里到这里来。”
    “嫔妾知晓。”她出人意料地没有往常的灵厉,语气近乎哀求地,“请皇后娘娘成全!”她说着已经朝她一行礼。
    她脑中警铃大作,紫千极少有这样的时候,一时令人不得不生出疑心来。她是知晓了薛骁遇刺,昏迷不醒?!
    “来人!”她恼道,“送千妃回去!”
    “皇后娘娘!”紫千突然朝她跪下,“求您让我见一见皇上!”
    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肉里,生疼生疼。顿时清醒了过来,“薛统领。”她看向薛浩普,“千妃罔顾后宫礼法,立马遣送回阡陌宫,罚禁足十日!”说罢急着便要离开。
    紫千尖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苏灵烟……”却又顿时消失了下去。
    是被人捂住了口,她只觉得脚步轻软,心头的酸涩直涌进脑中。这个为了嫁给薛骁为妃而不惜发动两场战争的赫巅公主,这个曾经是赫巅最为尊贵美丽的公主,究竟是为了什么,得以在深宫之中,这样一点点耗掉自己如花一样的美好年华?
    她喟然,恍惚间想起自己来。
    岁月是一湾永远不能逆流的小溪,纵使景色再美好,也无法重新驻足一看。
    她原本隐隐慌乱地情绪变得焦躁起来。太医院的太医们在外间低声研究着什么,愈加令她心烦。紫千一反常态的态度令她不得不生疑惑,她究是知道了,还是因为别的?
    龙床上的薛骁依旧在昏睡,他短暂的清醒令她心安过,可是这下的沉睡却让她再也不能平静。她死死盯着他守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失去些什么。
    就这样一边胡乱地想着,一颗心像是悬在半空中,久久都在一种不得安生的状态。
    紫千别有意味地笑容浮现在脸上,“苏灵烟,到了如今这一步,你才这样为你的大薛朝劳心伤神,不觉得太迟了么?”
    她一动不动地看她,她身上正红的宫装直刺得人眼睛疼,那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着的正红,紫千在大婚之时穿过,而今又着在身上。她的艳丽像是一种蛊,足以魅惑任何一个人。
    “皇上现在昏迷不醒,你以为这样一直隐瞒着就可以吗?你是苏灵烟,不是苏太后,你不可能像她那样将大薛朝拯救回来。一个连子嗣都没有的王朝,还凭什么能所谓的‘千秋万代’?苏灵烟,一切该是谁的,都该尘埃落定了。”她眼里溢满了野心勃勃的意味,“赫颠的大军正在集结,不日就会踏东征的路途。这里,这个大薛宫,将变成我赫颠的皇宫!”她发出一阵轻狂的笑声来,像是所说的一切已经唾手可得。
    她只觉得后背已经有汗渗出来。秋日的夜这样冷,那汗占着衣裳黏在后背上,像是有小虫子在爬动一般。
    紫千美丽的脸上付出肃杀的神情,愤恨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苏灵烟,你们怎样对我的,我一定也加倍让你们还回来的!”
    “不!”她惊呼着扑出去,迎面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倒下的瞬间被一瞬光惊醒。她脑袋昏沉,发现自己正趴在薛骁的床边。是一场梦境。
    有轻轻的叩门声,她警觉地想要站起来,腿却酸麻的厉害。薛浩普轻轻推了门进来,小声道:“娘娘,凤栖宫的夏儿求见。”
    “什么时候的事!”
    “天刚亮的时候。奴婢也觉得后怕,就……”
    她无心再听她说下去,转身就朝殿外冲去。
    苏洛仪,他竟然趁这个时候将凝容带走。真是悔不该,将凝容交给夏儿。她早就该明白,这些年来,夏儿最忠心不二的,就是苏洛仪。
    苏洛仪,苏洛仪,若你伤害凝容分毫,怨不得本宫心狠。
    她只觉得绝望再次涌上心头,裙角的石榴玉珠子撞击的汉白玉阶梯沙沙乱响,一如她此刻灵乱的心境。她能去哪找回他们?去哪?
    尧舜殿里还躺着性命垂危的薛骁,令人一刻也不敢松懈,她惶然地转回身去,试图在浩大的院落里一眼找到薛浩普。
    他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脚步匆匆地上前来,“皇后娘娘!”
    她失魂落魄地看他,一时只顾道,“凝容,凝容!”
    “娘娘,世子在尧舜殿,末将特来请您过去!”他一行礼,铠甲咔嚓一声,惊得她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只以为自己听错,“凝容在尧舜殿?!”
    “回娘娘,苏典司大人刚将他送了来,世子哭闹着非要见您!”
    她已经顾不得再听他的话,忙忙绕过他便朝寝殿走去。隐约能听见凝容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带着愤怒,“放肆,我要见皇后娘娘,你们让我见她!”
    她只觉得又急切有好笑,孩子模仿大人总是特别的快。他也从那个处处知晓礼法,在宫中天真烂漫的孩童,变成了知晓自己身份的尊贵,以此来呵斥他人的行为。
    苏洛仪蹲在他跟前,一副无奈的神色,“微臣已经去请皇后娘娘了,世子稍等片刻!”
    “走开!”凝容一把推了推他,他原本蹲着不稳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歪倒下来。“你是坏人!是奸臣!你胆敢绑架我!”
    苏洛仪一脸讪然,想解释什么又说不出口。她只觉得心疼,一下子冲到他们跟前去。“凝容!”她惊喜地抱住他,下意识将他拉着离苏洛仪远去了一些。
    苏洛仪脸色恢复如常,朝她行礼,“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免了!”她走的气喘吁吁,还是努力将自己镇定下来。“苏典司此番是——”
    她的眼神中有明显的警备与疏离,熬得通红的眼眶下已经泛出乌青色,却带着一丝怒意。苏洛仪有些心疼,稍稍上前了一步,“娘娘……”
    她猛地朝后一缩,搂着凝容的手臂愈加紧了紧,他不忍,“娘娘连日在尧舜殿,凝容世子独自留在凤栖宫,怕是不太安全。微臣将世子送来,是想免了娘娘担忧。”
    她的狐疑有些退去,隐约听明白什么,却依旧不相信他能在凝容的事上与她站在一边。只淡淡道,“苏典司有心,为我大薛社稷劳心伤神,本宫感怀在心。”
    他一时有些尴尬,顿了顿起身道,“微臣先行告退,娘娘且放心,交代下的事情,微臣都办妥了。”
    她这才想起她之前求他的事情。广陵的骑兵已经安排好了,公主府被严禁,那么他这般将凝容送过来,是为了什么?
    “苏典司!”她突然叫住他,“本宫有事要与你商议。”凝容不情愿地拉了拉她,她难得地一笑,“皇舅母要好好罚罚苏典司,居然敢吓我们凝容!”
    他撅着嘴,像是示威一般地瞪了瞪苏洛仪。她轻轻拍拍他,将他交给内侍。
    “难得还能看见娘娘有心思哄孩子。”他立在殿中,依旧是弓腰恭敬的模样,语气却是轻软,“有孩子在这里,娘娘心绪应该是缓和些。”
    她有些吃惊,还是忍不住道,“你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苦笑:“娘娘以为?”
    “你想要他的命。”她笃定地看他,眼中顿时又有了戒备。
    “据微臣所知,长公主临产期将近,却一直不询问世子消息,其中必然有蹊跷。而将他独自放在凤栖宫,实在是太过危险,万一此时有人趁机下手,娘娘追悔莫及。”
    追悔莫及,就方才他将凝容带走就已经让她追悔莫及了,在自己身边也好。她轻嘘了口气,突然问:“为什么要帮我?”
    苏洛仪有一刻的怔忪,顿了顿方低下头去,“烟儿。”他有些伤感地,“我们是亲人。”
    亲人。
    这个词离她太遥远了,在这个世上,还有谁是她的亲人?
    眼前这个其实与她并无血缘的苏洛仪?还是被她禁封的长公主永安?她只觉得心下发酸,像是被剜开的心,又突然被倒进了无尽的苦涩与哀凉在里面。
    有孩子在身边的时光的确少却了许多忧愁。原先漫长的守候便的不再那样难熬,没有心思再去细想接下来的烦恼与害怕。
    凝容随他一起趴在窗前,看着薛骁昏睡的面容,“皇舅舅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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