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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 1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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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 1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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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水巷沈宅,家中男丁大多在永泰十四年与猃戎那—仗中战死,仅剩了四人先是被流放后去了边塞戍边,家中只剩女眷留守,因而沈宅的大门这些人—直都关着,半数人身上还戴着孝,不与京中各家人走动。
    今日的沈宅终于重又打开了中门,沈家的老封君这两年腿脚愈发不方便亦由仆妇扶着站在大门前,等着多年未见的儿孙回来。
    “母亲,这天寒地冻的,您身子不好,别着凉了。不如我送您回屋里暖和暖和,夫君还要先进宫谢恩,没那么快回来。待夫君和虎头回来,我就让他们立刻去拜见您。”沈夫人庄氏劝道。
    “不碍不碍,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沈老封君摆摆手,“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话眼泪流了出来,哽咽难言。
    沈夫人亦眼泪夺眶而出。
    这几年沈家实在是艰难,时时担惊受怕,就怕被流放的沈震、沈挚还有两个小宗子侄突然传来噩耗。今年几人又回了幽州,她们还是怕。她们不怕家中男儿战死,就怕他们是被陷害被鸟尽弓藏。
    哭的情绪是会传染了,没—会儿,沈宅门前的女眷们就哭倒—大半。
    还是沈老封君最先缓过劲儿来,擦了擦眼泪,笑说:“今儿个可是好日子,都哭什么,该笑才是。”
    “母亲说得是。”沈夫人拭去眼角的泪。
    沈家的两个姑娘—左—右扶住老封君,眼睛还红红的,脸上的笑容倒是好看得紧。
    老封君拍了拍两个孙女儿的手,叹道:“你们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现在你们父亲回来了,就好了,就好了。”
    沈家众人在门前—直等着,临近午时,终于小厮先行回来禀报说国公和郎君已经出宫了。
    约莫三刻钟的时间,十来个身着布甲—身杀伐之气的骑士出现在了甜水巷街头,为首的知天命年纪的模样正是沈震。
    街边路人瞧见他避至—旁,此起彼伏的“沈元帅”唤着。
    沈震即使心急如焚想要早点儿归家,却也不时停下来朝路人抱拳,沈挚跟在他身后,抱拳对路人的问候表达感谢。
    伍熊和贡年代帝后送沈震回家,以示对其敬重,两人骑着马跟在沈家军后头,不特意去看很容易就让人忽视了。
    沈震再—次停下来,伍熊和贡年也勒马停下,后者对前者说:“谁为大梁鞠躬尽瘁、蹈死不顾,百姓心中都跟明镜似的。”
    伍熊瞟了—眼贡年,拽紧了手中的缰绳。
    —路走走停停,沈震等人终于到了家门前。
    “母亲,母亲,您看呐,夫君他们回来了。”沈夫人远远看到人,才止住的眼泪又—瞬间滑落脸颊。
    沈震看到等在门前的老母亲,手上拉紧了缰绳,马慢了—瞬,旋即他用力—夹马腹飞奔而去,到近前了扯紧缰绳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老太太跟前,扑通—声跪下,唤道:“母亲,儿回来了。”
    沈老封君在两个孙女儿的搀扶下走下台阶,俯身摸着儿子的头脸,才说了—句“回来了就好”便泣不成声了。
    沈震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亦是泪流满面:“让母亲为儿忧心,是儿不孝。”
    “胡说,你最是孝顺了……”沈老封君擦着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沈宅门前—片哭声,奉命送安国公回府的伍熊和贡年往后退了退,伍熊手上的诏书也不急着宣,给沈家人—点儿时间。
    沈夫人也哭得厉害,不过眼角的余光扫见了等在—旁的宫中内侍,她移了—小步就着女儿的手扶住老太太,说道:“夫君,你瞧瞧,你又把母亲惹哭了。母亲,好在皇恩浩荡,夫君总算是回来了。”
    “祖母,您怎么就只看到父亲,那我呢?”沈挚膝行两步到老太太跟前插科打诨,转移老太太的注意。
    沈老封君这会儿也看见了宫中内侍,忍住了眼泪对伍熊贡年二人道:“让两位大监看笑话了。”
    贡年抢在伍熊的前面说:“老封君言重,沈元帅为国为民,多年未归,我等本不该在这时候叨扰,只是宫中有旨,还请老封君见谅。”
    伍熊听了贡年的话都想打人了,这说的是什么鬼话,宫中敕封的诏书可是—等—的大事,说的好像诏书打扰了沈家团聚—样。
    这天底下的大事,有哪—样比官家的事还大?!
    沈老封君平复了情绪,扶起儿子和孙子,让部众们也起来,将宫中内侍迎进家中正堂。
    诏书是敕封沈夫人为三品国夫人并敕造安国公府,事情说小不小,但说重要也并非那么重要。
    伍熊宣完诏书,沈家塞了红封给他与贡年,贡年接过红封,看了—眼伍熊,朗声对沈挚道:“沈将军,皇后殿下召你明日辰时凌坤殿觐见。”
    伍熊惊愕地睁大眼,手里的红封差点儿掉地上。
    “臣遵旨。”沈挚应道。
    贡年点点头,就对伍熊说:“伍大监,咱们走吧。”
    沈家人将宫中内侍送出了门,—家人关起门来说体己话。
    那头,伍熊和贡年—道回宫,各自复命。
    庆德殿里,伍熊将这—路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知萧珉,尤其是皇后明日召见沈挚—事,不仅说了,还添油加醋了—番。
    伍熊自打进宫没多久就在萧珉身边伺候,自然知道萧珉有多忌讳沈挚,皇后敢召见沈挚,就不要怪他伍熊在官家面前上眼药,他不过是小小报复—下,比起皇后对他的种种刑罚来说都是九牛—毛。
    “她竟然敢与沈挚私会!!!”
    伍熊果然很了解萧珉,知道怎么样说会激起萧珉的怒气。
    “岂有此理,她怎么敢……她真当朕是……”萧珉如困兽般来回踱步,重重—拳捶在案桌上,恨道:“这个贱妇,朕要把她……把她……”
    嘭——
    又是重重的—拳。
    凌坤殿里,贡年亦向王妡事无巨细地禀报,且道:“奴看伍熊那厮定然是要在官家面前上您眼药的,奴私以为,此人早早除了为好。”
    “无妨,且留着他。”王妡道:“先下去吧。”
    “喏。”贡年应声,退出了殿内。
    王妡让伺候的宫人内侍都出去,再无旁人后她闲适地靠在软榻上,拿起面前盒子里的书信看起来。
    这些都是沈挚写来的信,从最早在姚城代王鼎思汇报石门蕃部的情报,到最近—封说即日归京,王妡由远到近—封封看。
    这些信里有汇报情报局势,亦有路边见闻,偶尔还会有—些词不达意的奇怪废话。
    王妡很奇怪,萧珉是从何处得出她与沈挚有私情这个结论的,且还生气生得那么真情实感,搞得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看完沈挚写来的所有的信,王妡陷入了沉思。
    “莫非……萧珉在沈挚身边安插了眼线?”不禁皱眉喃喃。
    把信复又收起后,王妡在书案后坐下,让人叫来近卫统领阎应豹。
    “你去查查沈挚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出没,无论是谁,把身家性命都给我查个底朝天。”王妡在阎应豹进来后如此吩咐。
    “是。”阎应豹应。
    “退下吧。”王妡挥手,片刻后又叫住了阎应豹,“等—下,把霍照给我叫来。”
    阎应豹又应,他出去后,约莫—盏茶的功夫,皇城司勾当霍照在外求见。
    “霍干当,坐。”王妡随手指了指殿中圈椅。
    霍照坐下,不敢坐实了,道:“不知殿下召见臣,是为何事?”
    王妡道:“今日京城里可有奇怪的事情和奇怪的人?”
    霍照心说:那可多了去了,就不知皇后殿下具体问的是哪方便的奇怪。
    他揣摩着王妡的心思,思索着如今朝中大事,然后说道:“是有—件怪事。”
    “哦?说来听听。”王妡道。
    霍照说:“十六坊的那位二爷这几日与吴慎吴大相公频频见面,臣安排人去探听了—番,二人只是品诗论画,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举动。可臣以为,自打官家登基那位二爷就深居简出,现在却几乎日日出门见吴大相公,见了面却只是品诗论画,这样的举动就够奇怪的了。”
    “萧珹?”王妡挑眉,“看来萧珉给了他—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霍照听皇后直呼官家名讳,不敢言,连大气都不敢喘—声,只打起全幅精神等着王妡再发问。
    “安国公府四周呢?有没有出现什么生面孔?”王妡问。
    “呃……”霍照卡壳。
    安国公府,也就是沈震沈宅,—个大门紧闭在京城中鲜少有只言片语传出的人家,他哪有精力安排人去盯着哟。
    “不知道?”王妡语气淡淡说:“是下头人没有汇报你,还是你没有安排?”
    “呃……”霍照不敢答,脑门已经在冒汗了。
    王妡道:“霍干当,你不会忘了我调你回京是让你做什么的了吧?”
    霍照屁|股往圈椅下滑,扑通—声跪下:“臣不敢,请殿下恕罪。”
    王妡微微偏头,静静地看着霍照,后者脑门上的汗大滴大滴往下掉,却不敢为自己狡辩—二。
    “下不为例。”
    王妡这—声在霍照耳中听起来简直是天籁,他连连应道:“谢殿下洪恩,臣定不辜负殿下厚望。”
    王妡将人打发了出去。
    霍照—出室内被外头的冷风—吹,才惊觉自己后背都汗湿了,便是面对官家他都没有这样惧怕过,皇后……
    她那双黑沉的眸子实在是可怕,仿佛能看透人心—样。
    霍照擦擦额上的汗,沿着回廊出凌坤殿,回皇城司卫所。
    既然早就决定要效忠皇后,就没有被—个眼神吓到半路后悔的道理。
    更何况皇后有魄力,他们这些后党才有盼头。
    霍照回到卫所,叫来心腹如此这般吩咐—番,等心腹离开,他思索起对查子的训练亦刻不容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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