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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明白，并且感到了大为震撼，”柳尧将早餐端上桌子，顶着俩黑眼圈幽怨的说道“你俩大半夜出去耍剑干啥？”
听到这话，被打青了一只左眼的董嘉瑾有些郁闷的瞪了柳尧一眼。
这死孩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陶蹊面无表情，桌下的脚却狠狠的踹了董嘉瑾一下。
“你俩昨天晚上怎么了，老夫怎的看着蹊丫头不太高兴啊？”
天机老人吃着手上的糖饼，又看了看少女娇俏脸上的哀怨。
虽说知道了陶蹊是国师，但是天机老人也是个想的开的，国师就国师呗，跟自己相处了五六年的小徒弟就是陶蹊，即便是国师也是他小徒弟。
天机老人的这话更引得陶蹊脸垮了一下。
要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陶蹊是真真的没话说。
董嘉瑾说完那些情话之后，近百年没感觉到啥叫心动的陶蹊感觉到了心中的小鹿在剧烈的乱撞。
她眉目柔和，眼含春意，伸出小手继续摸着他的梨涡。
“辛苦你啦，那，我答应你一个愿望吧，”陶蹊看着董嘉瑾突然亮起来了的眼神，笑了“什么都可以哦。”
“太好了！”董嘉瑾激动的抓住陶蹊的小手，声音都在颤抖“我有一件事想要很久了。”
“那我便如你的愿。”
陶蹊满含笑意的说完这句话的半柱香之后，她一脸木讷的披着披风站到了院子里。
她的对面，是拿着一脸兴奋，鬼头大刀的董嘉瑾。
就在刚刚，就在她要一脸妩媚的拉下自己肩头小衫的时候，就在她连裤子都要脱了的时候。
董嘉瑾忽然站了起来，然后紧紧的给陶蹊裹好披风，将她拉到了还在下着雪的院子里。
陶蹊迷茫了。
“快啊蹊儿，将你的神剑召唤出来啊！咱俩好好的打一架！”
看着声音都激动到颤抖的董嘉瑾，陶蹊忍着自己跃跃欲试的拳头，微笑着问他。
“董嘉瑾，这就是你一直想干的事？”
“对啊！我都多久没和你好好打一架了！”
你妈的为什么。
陶蹊的眼中难得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看着陶蹊兴致不高，董嘉瑾贴心的凑过来。
“蹊儿，”董嘉瑾伸手拂去陶蹊肩上的雪，眉眼温柔，在陶蹊眼中活像一个哄骗小姑娘的大尾巴狼“若不想耍刀，我也可以陪你练剑的。”
陶蹊最后的耐心彻底没了。
她狞笑着抬起头。
“不用，完全不用，肉搏都没问题。”
话音刚落，董嘉瑾还没反应过来，陶蹊就一拳擂了过去。
这就是董嘉瑾眼上那块青紫的由来。
“最近烦心事莫过于多了些。”
董嘉瑾叹气，然后偷偷瞄了一眼身边喝粥的陶蹊。
“那你别活。”
陶蹊现在不舍得对董嘉瑾说重话不代表柳尧不说。
她端上来最后一盘小咸菜然后坐下，还不忘怼了董嘉瑾。
董嘉瑾被怼的一噎，然后低下了头乖乖吃饭。
柳尧这丫头，当真越来越像陶蹊了。
“中午吃饺子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陶蹊轻声说道“做肉饺子。”
“怎的突然想吃饺子了？”
陈双起身给陶蹊添了一碗粥。
“……”陶蹊侧过头看向同样愕然看向她的董嘉瑾“他爱吃。”
“我咋不知道董嘉瑾爱吃肉饺子，这些年也没见他说要吃过啊？”
陈双有些摸不到头脑，见没人搭理他，他便悻悻的坐下了。
也是，人家两口子的暗语他哪听得懂。
在宋之疆彻底消散之后，陶蹊从那道分神留下的金光中知道了董嘉瑾全部的曾经。
她当年遇到董嘉瑾的时候，董嘉瑾在天界已经有一席之地了。
据说他是个很强的武神，但因为生性孤僻，所以没有人与他相熟。
但陶蹊却同他莫名交好。
见董嘉瑾总是那一副不着调的样子，陶蹊也从未想过他有过什么心酸过往。
但当触碰到董嘉瑾曾经的那段记忆时，陶蹊只感觉背后发冷。
董嘉瑾刚被天地幻化出来之后没有被天界发现，再加上这是个活泼好动的，一不小心便跌倒了人界。
巧的是当时有一户人家在庙里求子，那对夫妇刚走出门，一个天外来物就直接给那男子砸到了地上。
那夫人慌张的低头去扶，然后看到了婴孩模样的董嘉瑾。
相公也忘了扶了，抱起董嘉瑾就掀开他的遮羞布，看向了他的两腿之间。
“相公，是个男娃！”
这夫妇二人是那一乡之长，皆是忠厚老实之辈，见到董嘉瑾的第一面就觉得这是上头赐给他们的。
于是悉心教养，终于将他养成了个文武双全的少年。
但是天意弄人。
就在董嘉瑾行束发之礼的那天，一切都变了。
这夫妇二人因为人太过正直，不肯答应达官贵族通过他们乡与他国走私得罪了人，落了个灭门之灾。
整个偌大的董府，最后只留下了一个董嘉瑾。
双腿被打断，面容被毁，武功尽费成了个废人，被丢到了乡镇旁的深山老林里生不如死的等死。
董嘉瑾眼睛被鲜血糊住，嗓子喑哑的难受。
整个人就这么无助的感觉着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这怎的躺了个死人？”
是个少女的声音，但是这深山老林，哪里来的少女？
莫不是这山中妖鬼？
无论是鬼还是人，都请救救他。
他还没有给父母报仇。
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他费力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喑哑的声音。
“救……救我……”
“我会救你的，”少女似乎是蹲在了他的旁边“你命不该绝。”
他听到这里就彻底晕过去了。
再醒来，他发现自己的伤口全都不见了，面容也恢复了。
就好像被灭门就是他的一场梦一样。
但是身上沾满了血迹刀痕的破烂衣物，还有身旁放满了吃食的篮子，都在告诉他，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所以说，他刚才遇到的小姑娘，是神？
董嘉瑾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目光有些呆滞。
除了复仇，他已然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他挥舞着一把大刀，冲进了那达官贵人的府中，将他斩杀于刀下。
侍卫们一拥而上想要诛杀董嘉瑾，但他们却发现自己已经伤不了董嘉瑾了。
那刀枪明明是穿过他身体了，董嘉瑾的身上却连个口子都没有。
他没有办法被杀死。
他是个妖怪。
想到这一点，所有人哄闹着将他扔了出去。
于是董嘉瑾的流浪就开始了。
他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欲望。
于是他蜷缩在一条巷子里，静静的等着自己慢慢死去。
可是春去冬来，他即便是不吃不喝也依旧是活的好好的。
他呆在那个巷子里，看着万家烟火，看着街边支起，永远热气腾腾的饺子摊。
他忽然好想吃自己爹娘给他亲手包的饺子。
他这历经如此之多的磨难，到最后连死亡都不被应允。
永生，原来是一种惩罚。
一道白光忽然从天而降，将他轻柔的笼罩在了其中。
再睁开眼，已经到了天界。
他便知晓了，那是他命中的劫。
那些神说，明明刚才看着董嘉瑾的命格还是必死无疑的，不知为何突然就莫名的又活了过来。
他不语，只是不住的听着周围的声音，想要听到那熟悉的少女声音。
可是并没有。
天界的生活真的很枯燥。
没有人间烟火，没有街道喧嚣，也没有他心心念念的肉饺子。
他感到无趣，于是天天去别人仙邸家摘仙果，被撵走之后就回到自己仙邸里喝酒度日。
众神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打不过他，也就只好由着他了。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一个在花园里种满了大葱和土豆的仙邸中。
一个穿着十分张扬的红衣少女带着一只黑豹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哪来的，敢来我仙邸偷菜，不知道大葱和土豆在天界很难种吗！”
那红衣少女骂骂咧咧的，一脸怒气。
但董嘉瑾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便愣住了。
这个声音……
是她。
见陶蹊已认不出自己，董嘉瑾也没有说那次的相遇。
毕竟当时如此狼狈，总还是不想让心上人想起来的。
于是他便天天跟在陶蹊左右，两人便一天比一天熟络了起来。
来日方长。
他相信自己自然有本事让她爱上自己。
——
陶蹊是真的不记得当初救下董嘉瑾那回事了。
毕竟那个时候被遗忘，没有被带回天界的神很多，董嘉瑾也只是其中一个。
陶蹊当初救下他也不过是看他有神格，再加上他实在是太惨了些，于心不忍才出的手。
但董嘉瑾在天界的那段时光几乎是寡淡无味没有任何色彩的。
直到他看到了一身红衣的陶蹊。
他的世界，突然就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