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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
陶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满脸不耐烦的抱着怀里还在睡觉的大青蟒蛇说道。
“哎呦呦，这柳尧姑娘怎的变回原型睡觉了，这要是有人夜里突然闯进来可就事大了。”
陶蹊面前坐着的正是刚才要收沈祥为徒的那个老头。
他笑呵呵的伸手想要摸摸那大青蟒蛇的尾巴尖，却被那尾巴狠狠的抽了一下。
“别扯皮，我这结界除了你这小子谁敢半夜来碰，”陶蹊绷着一张小脸，显然是因为半夜被闹醒而不爽的冷声道“他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不比我少，别打他的主意，他必须活在我的眼皮底下。”
“老朽好歹也是个半神，看着一个业障转世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头看着陶蹊绷得紧紧的小脸，有些心痒痒的想伸手去捏一捏。
结果手还没碰到，一根灵线迅速的不知从何处此处，猛地割断了他的手腕。
陶蹊挑挑眉，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了那节手，而灵线也消散在空气中。
没有喷涌而出的鲜血，被砍断的那节手臂与那段手之间被一些透明粘腻的丝线连着。
“真神变成半神，你还好意思提。”
陶蹊向来拿他没办法，她的手一松，那节手就连了回去。
“说认真的，你怎么突然想收他为徒弟，他前几个转世你也没那么在意过啊？”
那老头转了转刚接好的手，然后伸手扯下了自己脖颈处项链上的珠子。
一瞬间，那张老态龙钟的脸竟是突然幻化成了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少年看着十八岁左右的模样，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陶蹊看着这张脸，露出了被吵醒后的第一个微笑。
这张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啊。
她一直觉得，能和董嘉瑾成为千年的好朋友是因为董嘉瑾那张帅的没边的脸。
毕竟这厮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一个上古出世的神明，也怨不得他被削去神力打为半神。
“你感觉不到吗，他的不同，”董嘉瑾浅笑着说道，说着将手伸进黑袍里不知道翻些什么“他这一世的灵魂可与前几世不同。”
“我感觉到了，”提起沈祥，陶蹊又冷下小脸“他的灵魂有裂痕了，但是不可能啊，使人灵魂受损是‘那边’的手法，这一世沈祥和‘那边’没有一点关系。”
话刚说完，董嘉瑾就将从黑袍掏出来的东西剥了包装塞到了陶蹊嘴里。
是甜甜的桃子味，软软的滑滑的。
“唔，这个是什么，好好吃！”
陶蹊眼前一亮，震惊的捂着自己的嘴看着董嘉瑾。
“这可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好东西，”董嘉瑾笑着伸出手，将被青蟒围着的陶蹊抱到自己的怀里“我前阵子去了业障镇，这是司夭夭留下的食谱，专门为你发明的。”
陶蹊原本欢快咀嚼的动作突然僵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的看向董嘉瑾的眼睛。
这些年她一直痴迷于桂花糖，就连陈双都以为她是真的喜爱桂花糖的那个味道。
但其实不是。
桂花糖，是司夭夭给她做的最后一个零嘴。
据说就连业障镇被彻底攻陷时，司夭夭的锅里还在给她熬着桂花糖。
桂花糖在她心里，是司夭夭还存在的心灵慰藉。
但董嘉瑾偏不给她送桂花糖。
自从司夭夭死去，董嘉瑾给她送的零嘴种类没有一千也有百种，但没有一样与桂花糖沾边。
他变着花样给陶蹊寻新零嘴，为的就是让陶蹊往前看。
“你去业障镇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一看到那里的荒芜废墟，陶蹊就会有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无力感。
千年前因为业障村被攻陷，而陶蹊当时恰好不在天界，没能及时赶去救援，等到陶蹊接到消息赶回来之后，业障村只剩下一地废墟。
巨大的悲痛使得陶蹊险些走火入魔，在闭关千年后，陶蹊从说漏嘴的陈双那里知道司夭夭的孩子‘祥’被送进轮回道后，陶蹊恳请天道收了自己的「心」，让她带罪下凡看护业障转世，如若他有暴动，陶蹊会亲自了结了他。
陶蹊如此萎靡不振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见陶蹊执意如此，天道便允了她，让她带着陈双下凡看护业障转世。
“那个孩子对你是全身心的信任我看得出来，但暗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你将他放在我身边，我决定把他带回业障镇，业障镇那里有你一半法力设置的结界，‘那边’即便是想伸手，也伸不进去。”
董嘉瑾声音轻柔，慢慢的劝着。
陶蹊会同意的。
他知道。
以前的那几世转世，陶蹊将业障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是因为并不用担心会有其他有神力的对他下手，只要保证那世业障的魂不要走火入魔就行。
毕竟神明有好生之德，再加上陶蹊与业障镇关系特殊，守着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做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那边’似乎是对沈祥做了什么手脚，即便将他放在陶蹊身边也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业障镇那边……”陶蹊有些发愁，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我一直没有盘查那镇里有什么东西，当初第一例业障之魂爆炸就是在镇里……”
“那可是你的结界，外人做不得什么手脚，再者最坏的打算，就算他爆炸了，有你的结界在那，业障之气也不会再蔓延出去。”
陶蹊猛地捂住董嘉瑾的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别胡说，如果他真的……你在里面也难逃一劫。”
“那是东窗事发，再者我自然有保命的本事，而且在你的结界，里面无论发生什么你会第一时间察觉对吧，蹊儿，相信我，好吗？”
董嘉瑾声音柔和，轻轻的将头低下，与陶蹊对视。
“带他去了之后，替我给幺幺上柱香。”
“明日他回来之后，我同他交代完便带他走吧，如果有事一定记得找我，别自己逞能。”
陶蹊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沉声说道。
“我替你看孩子，这一看还要看那么久，你这小没良心的不给点甜头？”
董嘉瑾的手抚上陶蹊的小脸蛋，轻轻一掐，怀里那肉嘟嘟的小人突然就变成了个身着蓝色纱裙，身材姣好的少女。
他轻轻凑近陶蹊的脸，眉目间满是柔情。
“一直在业障镇看着他，你还白落了二十年的清净呢。”
陶蹊挑了挑自己漂亮的杏眼，一脸不屑的说道。
“因为这小子，往后走马逛街，肆意而行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被困业障村看着这小子二十年，亏死了。”
董嘉瑾一副委屈死了的模样，撅起小嘴看着陶蹊。
“怎么，觉得亏了？”陶蹊有些好笑的伸出手揉上董嘉瑾那张白皙的脸蛋“百年前我闭关你不是闷不吭声的在我旁边守了近百年吗，那时候不亏？”
“哈哈，逗你呢逗你呢，”董嘉瑾伸出大手握住自己在脸上作乱的那只小手，然后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毕竟那个时候只有你我二人，有你在我身旁，哪怕缚我手脚，将我困于一隅之地，我也绝无二话。”
“不正经，”陶蹊抬起头想翻个白眼，却没想到正好对上低下头的董嘉瑾，二人的唇一下近在咫尺“故意的？”
董嘉瑾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就仅仅对你如此罢了，其实我并不是真的如此不着调，”董嘉瑾将另一只手从陶蹊的腰上扶到她的后脑处“我也能为你撑起一片天，只要你愿意将一生交予我。”
“董嘉瑾，你和我说这个没用，”陶蹊面色依旧平淡，甚至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没有心。”
闻言，董嘉瑾忽然僵了一下，看着陶蹊的目光深邃。
“陶……”
话还没说出口，一条青色的残影便冲了过来。
是惊醒的柳尧。
巨大的青蟒愤怒的将董嘉瑾撞到地上，尾巴尖还不忘轻柔的圈住陶蹊的腰，免得她摔到。
“死孩子，不愧是陶蹊养大的，和以前的陶蹊一模一样。”
董嘉瑾摔在地上，嘟囔了这么一句之后掐诀就消失在了原地。
“你.妈.的董嘉瑾！再敢来勾引我家蹊儿我就宰了你！”
柳尧恨的吐蛇信子，嘶嘶的骂着。
“好啦好啦，继续睡吧。”
陶蹊哭笑不得的伸出手搂住柳尧的蛇头，将她一整条蛇抱上了床。
“蹊儿，你不开心。”
柳尧幻化回了人形，乖乖的钻到陶蹊怀里被她抱住。
“我不开心？小尧儿怎么看出来的？”
陶蹊默默柳尧的头，柔声笑道。
“我可以感觉到的，”柳尧抱住陶蹊纤细的腰，蹭了蹭陶蹊“董嘉瑾每次出现你都会很开心，不是表现出来的那种，是打心眼里的那种放松，但是刚才你身上的气味是很难过的，感觉你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陶蹊垂着眸不说话，然后她伸手紧紧的抱住柳尧，闭上了杏眸。
她已经没有心了。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有些情绪。
就像刚才，连柳尧都感觉到她很难过了，但她却丝毫没有发觉。
为什么会难过呢？
大概是因为一切都被她给毁了吧。
如果那个时候她在，现在她应该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