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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爱人的笑脸渐渐模糊，周围景色交叠重构，他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恢复光明，檀桐发现自己置身家中。
准确来说不是现在的家，而是自己刚来时的那个“家”。
杂乱的床铺，丢在床底的螺丝钉，因为太穷交不起网费，书房那台破电脑只能断电待机。
一切与他那天醒时所见如出一辙。
身体无比沉重，檀桐试探着迈出步伐，一路小心翼翼躲着卧室地上的“凶器”，凭借着本能驱动行为，踉踉跄跄摸索到楼下。
机械间的那堆零件上，坐着个俊秀的青年，他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转过头露出程序化的微笑。
“等你很久了。”
看到那张脸，檀桐如遭雷击，僵在拐角处。
青年黑发黑瞳，肤色带着些缺乏日晒的苍白，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连声音语调都无比雷同，谢恩的高科技乔装设备也做不到如此逼真。
“好像时间不太够。”
“檀桐”没有理会他的错愕，而是兀自开口：“我再不出现，可能你就要没命了。”
“你是谁？”
檀桐感到自己嗓音沙哑，不知为何思考能力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重。
“别紧张，我不是人。”
青年离开零件堆，踹开地上的金属轴承踏上阶梯，缓缓站定在檀桐面前，垂眸轻点自己的前额：“只是这里的一道指令。”
“身体出现危险情况，就会自动出现。”
“檀桐，我的极限只有十五分钟，你要借此脱离危险。”
“不用担心，我不占用你的身体，只会冬眠等待下一次苏醒的契机。”
“指令”用两指轻点檀桐额间：“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并不是无异能者。”
“好好想想吧。”
对方指尖触碰到额头的瞬间，檀桐的肉|体开始剧烈地疼痛，仿佛经历着第二次强行生长。
咔咔——
随着身体中奇异变化发生，檀桐发觉阻止他思考和行动的滞障感渐渐减弱。
瞳孔逐渐聚焦，檀桐神色清明看向“指令”：“机械师大赛，是你帮了我？”
“指令”颔首，没有否认：“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随着檀桐意识开始脱离危险，“家”中的场景再次崩塌，他们根本没空进行任何寒暄。
“刚刚那是什么？”
檀桐头脑飞速运转，直奔最重要的主题。
“指令”没有犹豫，爽快地回答道：“我的异能，生命体机械化。”
房屋结构如同被推倒的积木般迅速坍塌，檀桐还有想不通的事情，急切地抓住“指令”的手腕：“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
你的发起人是原主吗？
如果是，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异能，还蜗居在莫克做普通机械师？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意识里？
可一切都已来不及，“指令”微笑着化为像素块，崩裂在一片虚无中。
...
“桐桐，桐桐？”
温暖的光晕再次倾泻而下，一双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随后不由分说贴在他的颊边。
谢恩满脸写着担忧：“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回去休息？”
檀桐仰起头怔愣，他再次回到那株星桐下，微风吹过两人耳畔，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不同于刚才，现在他清醒意识到了，这是毒菇带来的幻觉。
眼前不过是美好的臆想，沉溺其中的代价不言而喻。
“谢恩，我要出去一趟，等会就回来。”
他忍着眼眶发酸，极力轻描淡写说完这句话。
梦中的谢恩不明所以，手足无措地笑着替爱人理好乱发：“一定要一个人去啊，我什么时候惹桐桐生气啦？”
“行吧，注意安全。”
“我等你回家。”
白光掠过，星桐枯萎，眼前的爱人消失不见，他只感觉一阵令人窒息的闷热包裹上躯壳。
黝黑的瞳孔猛地睁开，里面泛着的不是角膜反射的亮色，而是金属沉郁的光泽。
精神类毒素对于机械躯体，自然是不起任何作用，可依照“指令”所说，他只有一刻钟时间，必须在这短短十五分钟结束一切。
十五分钟一过，毒素侵袭会再次袭来，而且谢恩也会陷入险境。
“桐桐！”
谢恩看到檀桐突然开始恢复欣喜过望，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他身边。
五皇子好听的嗓音已经开始变调，嘴唇也微微发紫，却笑意盈盈。
“我拿到白鸟伞了。”
檀桐沉默接过菌种，却没舍得给自己用。
这点份量救一个人都够呛，真要二选一，他宁愿去救也中毒不浅的谢恩，天生自净的人存活概率更大。
来不及解释在幻觉中遇到的怪事，既然“指令”说檀桐有异能，那他必须赶紧利用起来。
“谢恩，你知道怎么使用转化类异能吗？”他抬眸看向谢恩。
“啊？”
谢恩的异能是被动型，受伤遇毒自然就触发了，他其实没有学过主动驱使异能。
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刚巧不巧可恶的二哥就是转化型异能的那头猪，能力为液固置换。
他哑着嗓子开口：“集中注意力，触碰需要转化的物体。”
檀桐脑海中浮现“指令”当时的动作，似乎也是用指尖触碰他的身体。
他照猫画虎，用手指轻触谢恩的额头，极力集中注意力。
机械化后他的身体素质有明显提高，但离暴力砸开温室门还差得远，只要他把谢恩也短暂机械化，那就有大胜算。
可事与愿违，“指令”释放异能看起来很轻松，放到他这儿比登天还难。
谢恩的身体并没有出现改变，少年不解地歪头看着檀桐，轻抓着他的手移开：“桐桐，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谢恩确实敏锐，一般人中毒成这样早就半傻了，他居然还有正常思考能力。
但谢恩还是能看得出来中毒严重，已经连檀桐身体金属化都察觉不到了。
究竟哪一步出错？
——“我的异能，生命机械化。”
——“你并不是无异能者。”
我和你。
对，如果这是“指令”的异能就一切说的通，毕竟他并不是“指令”，也不是下命令的那个人。
那他的异能是什么？
从离开莫克镇开始，缕覃萌发时的头痛，对滕枞霸占门框的直觉，毒毒菇萌发的危险感知。
“还是种蘑菇更适合你啊。”
沾染着鲜血的白鸟伞把手心带出粘腻触感，檀桐感受到身边青年微微发抖。
这倒不是谢恩故意示弱，他真的被逼到临界点，在毒气环境下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人体的极限。
那就再试一次。
他攥紧白鸟伞，把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