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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为首的仇视汉人的鲜卑族人,他们大多血统纯正,十分重视血脉,拓跋骁以汉胡杂血的身份登上王位他们心里就已经嘀咕起来了,只是慑于他强硬的手腕并不敢说什么。
    他们心里一直期待他娶一名纯血的鲜卑女做可敦,早在几年前就有不少下属献女,可惜王一个没看上,反而说要来梁国择一汉族贵女为妻,消息传出时就有不少将军劝说,连几个部落的大人都出面了,可惜王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
    王已经有一半汉人血脉了,现在又娶了个汉女做可敦,等以后生下孩子,是不是还要让他们的孩子来继承王位?那样的话,鲜卑还是鲜卑吗?
    以如今的情形,要是那汉人公主再向王吹耳边风,让王帮他们打仗,他们鲜卑一族恐怕就要成梁国手里的刀了。
    他们跟梁国结盟,可不是为了跟梁国和平相处的,这么肥沃的土地,能产出这么多粮食,还有数不尽的女人,无异于一块肥肉摆在他们面前,要不是担心西边的匈奴人偷袭,他们早就想骑马南下了。
    这两年也有大人在王面前劝说,只是王都没理会,一时间好像没有攻打梁国的打算,于是有些人暗中认为王是因为身上一半的汉人血脉,才对梁国留手。
    ……
    叱干拔列被鞭了十下后,拒绝属下的搀扶,忍着痛大步走回了帐篷。
    十鞭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却让他丢尽了面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汉女!
    叱干拔列鹰一样的眼里压抑着强烈的不满,双拳捏得“咯吱”作响,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另一边,文彧也将方才的一切看在了眼里,回到帐篷,独自在灯前坐了许久,似在思索什么。
    *
    姜从珚回到营帐后,让侍女给自己备水。
    她要沐浴。
    她是为国和亲,又是以正妻之礼嫁给拓跋骁,是以太常寺为她准备的嫁妆很丰厚,除了各种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钗钿首饰,连各式家具诸如妆台、拨步床、香案等都在嫁妆单子上,自然也有浴桶。
    赶路不方便,加之现在天气尚凉并未出汗,她平日只用热水简单擦拭身体,隔三四天才会泡一次澡。
    今晚被溅了一身血,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让她很难受,特别想彻底洗一洗,洗掉那一身黏腻的血腥味。
    不在驿舍,光是烧水便需要费不少工夫,若澜还是有条不紊地指挥起侍从们来。
    宫女内侍等人与匠人不同,跟那些嫁妆一样是直属于姜从珚的,在第二日就跟张铮他们一起编入自己的队伍管理。
    几日下来,若澜已经开始调。教陪嫁的宫女和内侍了,命令他们干一些简单的杂活,但仍不让近身伺候。
    等到热水兑好,姜从珚跨入浴桶,若澜看着地上染血的衣裙,为难起来,“女郎,这条裙子如何处理?”
    她知道女郎很喜欢这条月白色的菱纱裙,喜欢素雅洁白的颜色,讨厌被弄脏,尤其是被血弄脏。
    既染了血,就算洗干净她也不会再穿了。
    姜从珚手伸到水面下,捧起一捧热水浇到白皙圆润的肩头,声音清冷,“烧了吧。”
    若澜犹豫了下,还是照做了。
    她捧着裙子撩开门帘来到火堆前,却见到个意料之外的人——漠北王,他还在这里。
    她恭敬地行了个礼,拓跋骁没理会,他目力极佳,看到她怀里的裙子,认出是姜从珚今天穿的。
     “她叫你去洗衣裳?”
    若澜:“……并不是,女郎命我焚了。”
    拓跋骁沉默。
    果然是气狠了,到现在还没消气。
    若澜不知道拓跋骁在想什么,见他没再关注自己,便走到火堆前,将溅血的衣裙往火里一抛,火舌瞬间舔了上来将轻薄的纱料吞噬,因为干涸而变得暗红的血迹再次被火光照得赤红醒目,仿佛盛开自地狱业火中的罪恶之花,又像传说中浴火涅槃的凤凰神鸟。
    烧完衣服,若澜见拓跋骁已经离去,便回到帐中服侍。
    姜从珚泡完澡,穿了雪白的细绸寝衣,外罩一件小袄,坐在矮凳上,若澜拿了块柔软的巾帕给她擦拭乌黑浓密的秀发。
    一缕一缕,擦得极为仔细,动作温柔。
    火光微阑,女郎雪白柔软的脸颊生出暖晕,倩影轻轻映在帐篷上,脖颈纤长,姿态若柳,一举一动尽是婉约,给人无限遐想。
    兕子指挥侍女把水抬出去后,蹲在旁边忍不住抱怨,“那些胡人对女郎如此不敬,真是太过分了!”
    她刚刚险些气疯了,要不是若澜拉着她恐怕都要撸起袖子去跟叱干拔列干架了。
    “那些野蛮的胡人不喜欢女郎,我还不喜欢他们呢!是女郎非要嫁的吗?还不是他们王做的决定,哼!我倒宁愿他别选女郎!”兕子越说越气,好在她还知道隔墙有耳,把声音压得很低。
    “好了好了,小小年纪,别一天天愁得跟老太太一样。”姜从珚见小姑娘比自己还委屈,仿佛被针对的是她,只好逗逗她。
    兕子鼓起脸,气呼呼地看她一眼:“女郎,难道您就一点儿也不生气吗?”
    姜从珚顿了下,悠悠说:“刚开始生气,现在不气了。”
    她察觉叱干拔列针对自己的时候确实生气,却也没有那么气,她甚至能理解叱干拔列对自己的不喜,但她必须将这份恼怒表现出来。
    上位者的喜怒哀乐,有时并不是他们真正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态度。
    喜悦,赞赏。
    愤怒,反对。
    想要立足不能仅靠一场生气,但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表现强硬,那别人只会认为自己软弱可欺,从而更不把她放在眼里。
    在草原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里,弱就是原罪。
    而今天的结果,必她预料的要好太多。
    拓跋骁……
    姜从珚又想起分开前他看自己那一眼,他说,我不会再让人欺你……
    浓密眼睫垂下,在眸底投下小片阴影,她表情沉静。
    姜从珚不奢求长久,但愿短时间内男人能记得他的承诺。
    晚上的插曲过去,第二日队伍折北而去。
    鲜卑王庭在盛乐,按地图所示,最近的路应该是从长安出发向东而行,经弘农、河东、平阳三郡,沿黄河东支北上。
    可惜河北、河间地区被羯人占据,这条路线正好穿过其控制区域,两国结盟,羯人受到的危险是最大的,他们敢走这条路的话,羯人绝对会聚集所有兵力不顾一切进行截杀。
    于是队伍只能从从长安向西出发,先由泾水向西,经安定郡,再到北地郡,沿黄河西支北上,过贺兰山,再向东穿过河套地区,最后才能抵达盛乐。
    相较起来,这条路线要绕一大圈,却是最稳妥的,即便如此,在经过北地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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