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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声音？”陆文亭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别看，也别管。”宋长夏立刻提醒。
她秀眉微蹙，双眼圆睁，一道金光瞬间溢出，如波浪般急速向远方扩散。
所有的毒蛇毒虫，在触碰到金光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化为灰烬。
宋长夏双目恢复正常，微微沉眼。
那暗黑森林虽是假，可那些毒虫毒蛇中却夹了真货，就连马都察觉到了危险。
若真被咬了，应该会很麻烦。
马儿虽然恢复正常，可行驶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它们似乎因为先前的恐惧，心神也受到影响，竟开始在原地打转。
萧靖川也明显感受到身下的动静，伸手轻抚马颈，试图让它冷静下来。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似乎带着几分急切。
“萧靖川......”
紧接着，又有不同声音传来。
“大哥，这箭上有毒。”
“我们无路可走了……”
宋长夏立刻察觉到萧靖川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急忙握住他的手，整个人都靠在他怀中，“别听，那些声音不是真的。”
“嗯。”
萧靖川低头靠在宋长夏脖颈，低声回应，可那声音里却似乎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宋长夏刚想松一口气，没料到马车内的陆文亭却突然惊呼出声，“天呈，秦天呈，是你吗？”
“陆文亭，赶紧走，带他离开，别回头。”
“天呈，你坚持住，我会回来救你的。”
......
“一定要杀光这里所有人，一个不留......”
“不要心软！”
......
“咚...咚...咚......”
宋长夏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的心跳声，那是萧靖川的心跳，明显比平时快了数倍。
不好，萧靖川心乱了。
宋长夏想搞清楚怎么回事，没想到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城墙。
城墙之上，一名黑衣少年，背着一人，以剑驻地，傲然屹立在城墙边。
那少年满身伤痕，血迹早已浸透了衣衫；左胳膊的刀伤凌冽瘆人，几乎能看见下方的白骨；而他腹部还插着半截箭矢，箭头嵌入体内，却没有拔出。
他额上似乎也有伤，血流而下，糊住了左眼，只能睁开一条缝。
可即便如此，他还依旧紧握着手中的剑，死命护着身后之人。
在他背上，用绳索绑着一名少年。
那少年背后插着一支箭，脑袋耷拉着，全身的重力都压在前面少年身上。
在不远处，还有一群少年，他们不畏生死，个个面色决绝，正与一群异族人恶战，拼尽全力想要拖着对方的进攻，只为身后两人争取时间。
城墙上的少年麻利地解开绳索，将身后之人轻轻放下，然后快速将绳索的一端牢牢地绑在对方身上，而另一端则绑在自己腰间。
他用力将少年抱到城墙边，正打算将人送下，没想到对方突然醒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虚弱地问道：“秦天呈......你干什么？”
“我送你下去。”秦天呈拉开对方的手，坚定地说道：“萧靖川，你必须活着。只要你在，幽云小队就在。”
......
宋长夏微微一怔，原来那是少年萧靖川。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萧靖川，只见他嘴唇紧抿，下巴绷得紧紧的，皮肤下更是青筋蹦起。
他抬手想扯下蒙眼的布巾，却被宋长夏及时阻止。
“那不是真的，别看。”
萧靖川摇头，咬着唇低声呢喃，“不，那是真的。我要去救他，他是我兄弟。”
宋长夏没想到，即便闭上眼不看，这幻象依旧能通过声音影响入阵的人。
“秦天呈，你给我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马车内传来陆温亭的声音。
“清醒点，那都是假象。”
紧接着，小白的声音响起，马车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秦天呈，千万别死啊……”墨铮的声音传来，马车摇晃得更加厉害。
“你们两个都给我坐好，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小白呵斥一声，马车突然安静下来。
“非要逼我动粗，真是有损我世子爷的形象。”
宋长夏见小白控制住了那两人，正奇怪凌一那边为何没有动静，却发现那马背上早已没了人影。
凌一和车夫都不见了。
宋长夏立刻看向前方，只见两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在那里挥刀乱杀，显然是陷入了幻境。
宋长夏只觉头疼，“小白，去救他们。”
“好。”小白飞出马车，径直闯入白雾之中。
.
“夏夏，是我亲手杀了天呈。”萧靖川的声音从宋长夏脖颈上传来，“我没有救下他，却亲手杀了他。”
“我不是个好兄弟……也不是个好主子……”
“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
宋长夏知道萧靖川说的是胡话，却顺着他的话应承道：“好，那我现在就离开。”
她做势便要离开，下一刻便如她所料地被一把抱紧。
“别离开我。”
“你不是让我离开吗？”
“别离开，你若不在，我会疯掉。”
宋长夏看向前方的秦天呈，瞬间明白过来，那人是萧靖川少年时的心结，而这里是萧靖川的心魔。
萧靖川想见他，却也害怕见他，所以才一直将头埋在她身上。
既是心结，迟早要面对。
唯有破了心魔，这幻境才会消失。
.
宋长夏微微侧身，伸手抚上萧靖川的脸，“我帮你取下它，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萧靖川按住宋长夏的手，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宋长夏慢慢拉开他的手，替他解开布巾。
萧靖川依旧紧闭着双眼，肩膀微微颤抖。
宋长夏轻声道：“夫君，睁开眼，我陪你一起看。”
萧靖川抱住宋长夏的腰身，缓缓睁眼，当看到那少年的模样时，身体不由开始颤栗。
眼前，秦天呈正死死握住麻绳，将少年萧靖川缓慢地放下城墙。
他单脚蹬在城墙上，重心往后，紧咬牙关，独自承受着萧靖川的重量，胳膊和腹部的伤口鲜血汩汩直流。
灰色的麻绳只要经过他手心，便会变成血红色。
可他似乎对此毫无察觉，眼神坚定，目光灼灼，似乎他手上拉着的便是他的命，他的信仰。
他口中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萧靖川，你绝对不能死。你要活下去，替我们活下去。”
少年萧靖川绝望地看着上方的兄弟，他想叫他住手，可身体因为中了毒而动弹不得。
他听到上方杀敌的声音，那些熟悉的声音越来越少，越来越轻。
他在空中顿了一下，可下一秒，他又迅速下降。
城墙上，仅剩的几名少年围着秦天呈，做最后的殊死一搏。他们陆续倒下，秦天呈身上又中了数箭，却死死用脚抵住墙头，手里的劲儿却一点没松。
他快速放着绳索，将萧靖川速降到城墙下。他知道，在那下面，有他们接应的人。
陆文亭那厮，早就守在下面。
等他感受到腰间绳索松懈的那刻，他便知晓，萧靖川得救了。
他转身拔出身上的箭，大叫着扑向身后的敌人，“来啊，你们这群畜生，老子要杀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