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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温水煮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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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到了金上京城时,完颜宗翰也已经到了宋军的军营。
得知此事,宋江根本就没如金人所想的见完颜宗翰,而是很不客气地将完颜宗磐叫来,说道:「尔等狂妄,国将破亡,储君不出,国相亦不出,连亲王皆不出,竟只派一将佐来见,如此轻慢我大宋,真当我等不会洗城焉?!「
完颜宗磐大骇!
完颜宗磐忙说:「粘罕乃国相之子,我大金皇帝陛下爱将,从我大金皇帝陛下为右军,大败辽军于达鲁古城,乃我大金——」
宋江抬手,阻止完颜宗磐说下去,然后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或皇储出城,或国相并最尊亲王出城,不然,我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见宋江根本就看不上完颜宗翰,完颜宗磐也没办法。
不仅如此,完颜宗磐还觉得,宋江做的对。
本来就是嘛。
如今,金上京城破在旦夕之间,就应该城中地位最尊贵的人出城来跟宋军的主帅谈投降的细节可他们倒好,只派完颜宗翰来跟宋江谈。
完颜宗翰只是完颜撒改的儿子,与金国皇室的关系较远,在勃极烈制度里连议事资格都没有。
别说完颜宗翰了,就是完颜吴乞买的嫡长子完颜宗磐,身份都不够,毕竞,此时金国的皇帝,还是完颜阿骨打,只有完颜阿骨打的嫡子才有资格出城跟宋军的主将谈献城的事。
大宋最重视礼法,尤其是在宋军已占据绝对优势的当下,更需依礼行事,这既是维护国威的体面,更是对自身正统地位的郑重宣告。
宋江此举,绝非刻意刁难,而是循着「城下之盟当循礼」的古训,将礼法作为丈量双方诚意的标尺。
金国既已兵临绝境,若连出城议和的人选都不愿遵循应有之礼,便是仍存轻慢之心,这般缺乏诚意的接触,本就无继续的必要。
更关键的是,历史上,金国铁蹄踏破东京汴梁外城时,金人也是以「礼法」为名,强硬要求大宋派出宰相与亲王出面议和,以此彰显自身的胜利者姿态,步步紧逼榨取岁币与土地。
而之前,赵俣御驾亲徵兵围燕京城时,就是参考了金人的做法,要求辽国派亲王和宰相出城来议和。
宋江这只是在遵循前例。
总之,于大宋而言,这场胜利不仅是军事上的征服,更是礼法与正统的重塑。若此时放任金国以旁支将佐敷衍了事,便是让大宋的威严折损于细节之间,也会让后世耻笑大宋「胜而无仪」。唯有坚持让金国最尊贵的皇亲国戚出面,才能让这场投降具备足够的分量,既向天下证明大宋的赫赫军威,也以礼法为纲,让金国的臣服名正言顺,无可辩驳。
金国方面也知道,他们的做法有些欠妥。
所以,见宋江提出来了明确的要求,完颜宗磐就想跟徒单野和完颜宗翰一块回城,换人过来与大宋议和。
只是,让金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完颜宗磐要走之际,宋江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粘罕既然来了,便在我军中小住几日,待大事定矣,再行商量。」
言毕,宋江也不给完颜宗磐说话的机会,就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叱诧疆场的完颜宗翰,便被宋军给扣下了。
完颜宗磐和徒单野没办法,只能回去面见完颜吴乞买,说明情况。
听了完颜宗磐转述宋江的态度,不少金人都一脸愤恨地看着完颜撒改。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宋军攻城也!」
完颜吴乞买等人大惊失色,全都登上城楼去观看,并令内城中的守军进行防御,同时通知内城中的百姓做好巷战的准备。
不多时,三万装备精良的宋军护卫着十二门李琳炮来到了内城的城门前。
十二门李琳大炮在暮色里架成整齐的阵列,炮口泛着冷硬的铁光,直直对准金上京城内城那两扇包着厚铁皮的朱漆城门。
随着王德的一声令下,引信火星四溅,十二道烈焰猛地从炮口喷薄而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掀翻了城头的尘土,连脚下的大地都跟着剧烈震颤。
炮弹裹挟着风声呼啸而去,狠狠砸在城门上。
第一轮齐射便轰得看起来异常坚固的城门铁皮凹陷丶木骨断裂,木屑与碎铁屑飞溅如霰;
第二轮齐射则直接轰开一道裂口,露出城门后支撑的粗大木柱;
不过三轮齐射,那扇内城中军民最大的倚仗,便如纸糊般轰然崩碎,断木与铁皮堆叠在城门洞里,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内城城墙上的金军,全都被吓得面无人色,握着刀枪的手不住颤抖,有人甚至直接瘫坐在城头,望着城门洞的废墟失声喃喃。
城墙下的女真贵族的硬军本还握着盾牌严阵以待,见此情景,不少人扔下兵器转身就跑,口中喊着「阿也!城破了!」的惊呼,混乱如潮水般在守军阵列中蔓延。
至于内城中的民众,更是早早就躲到了他们连夜挖的地洞中。
巷战?
开什麽玩笑?!!!
见如此坚固的城门就这麽碎了,完颜吴乞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指着内城的城门处,嘴唇嗫嚅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金国的一众大臣们更是乱作一团,即便是那些原来的主战派,现在都已经悄悄往后退缩了,目光里满是恐惧一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火器,那轻易轰碎城门的威力,彻底击碎了他们最后一点抵抗的底气。
让内城中的金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是,宋军只是炸毁了内城的城门,并没有进一步攻入内城的意思。
事后,内城中的金人全都能想到,这是宋军给他们的一个警告,再不好好派人来商量献城投降的事,他们可就攻入城中洗城了。
都到了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那些原本来有些畏惧主战派的主和派,再也不客气了,他们看着完颜撒改丶完颜宗干丶完颜宗望破口大骂:「致国家如此,皆尔辈误事!今社稷倾危,生灵涂炭,尔辈万死,何足塞责!」
完颜撒改丶完颜宗干丶完颜宗望被骂得面红耳赤。
而且,完颜撒改是金国的国相,身份在这摆着,事已至此,容不得他逃避。
再说,完颜撒改的嫡长子完颜宗翰已经被宋江给扣在了宋军军营中,他不去救,谁会救完颜宗翰?
所以完颜撒改只好答应出城。
完颜阿骨打的嫡长子是完颜宗峻,可他在不久前的辽东战场上已经战死了。
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是完颜宗干,嫡次子是完颜宗望。
经过宋军的警告,完颜吴乞买等人再也不敢抱有任何侥幸了,他们索性让完颜宗干和完颜宗望
一块出城去见宋江,跟宋江谈献城的事。
再一个,主和的人也在打他们自己的小算盘。
也就是,他们将主战的完颜宗翰丶完颜宗望丶完颜宗干全都送去宋军的军营中,就没有人会冒险挑衅宋军,为他们带来杀身之祸了。
关键,这时他们将完颜宗干和完颜宗望送出城,还有理有据。谁让他们是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和嫡次子,在礼法上,其身份仅次于完颜吴乞买。
完颜宗干不想去。老谋深算的他,深知他这一去,铁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完颜宗干又没办法不去。他很清楚,他要是真敢不去,说不准,那些主和派,都会将他绑起来,送去宋军的军营。
没办法,完颜宗干只能答应出去见宋江。他甚至连回家交代一下后事的机会都没有。
完颜宗望也知道,他这次出城,多半没有好下场。
这些年来,完颜宗望作恶多端,没少干烧杀抢掠的事,他知道,自己会有报应。
如今,完颜宗望的心中虽满是悲凉与决绝,却也夹杂着一丝解脱的释然。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那些无辜百姓的鲜血,那些被焚毁的村庄,那些被刨的坟墓,都如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此次出城,或许便是他赎罪的契机,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完颜撒改丶完颜宗干和完颜宗望在金人的簇拥下走出皇宫。
出发时,完颜宗干因腿脚不停颤抖(既是害怕,也因为他有腿疾)而上不去马,左右随从只好将他扶上马。
他们一路往南,从内城被宋军轰碎的城门出城。
看到这里的残垣断壁,他们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刃之上,刺痛着他们的神经。
路上,完颜撒改因为手颤抖拿不住马鞭,马鞭竞三次坠地。
沿途,金国的百姓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怨恨,有无奈,也有一丝期待。他们期待着这三位能够带来和平,结束这场残酷的战争。
傍晚时,完颜撒改丶完颜宗干丶完颜宗望来到了城外宋江的中军大帐。
经过宋军的三次搜身,他们才见到了宋江。
途中宋军众多,仿佛无穷无尽,而且他们装备精良,尤其是让金人闻风丧胆的神机军,他们手上的新型李琳铳,让三人频频侧目。
完颜宗望甚至在想,「若是南朝没有此等火器,我大金定不会落得今日下场。,进入宋江的中军大帐,三人就看见了上百大宋的文武官吏。
完颜撒改还算清醒,他当即就伏地请死:「冒犯天朝上国,我等罪该万死,还望相公,以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念,放过满城生灵性命。」
宋江端坐在一张大长木桌之后,淡淡地问:「贵朝有主战之人,亦有主和之人,不知主战者为谁,主和者又为谁,谁为之谋?「
完颜撒改已经过了最恐惧的时候,而且当了这麽多年金国的国相,他肯定不缺政治智慧。
因此,完颜撒改很清楚,形势至此,他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既然如此,完颜撒改也就尽量硬气些,这样一来,万一金国能逃过此劫,他说不定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于是,完颜撒改答:「是我主战,亦是我为我家皇帝谋之。」
这时候,完颜撒改也算是豁出去了。他觉得,最多不过一死罢了,反正他已经活得够久了,这些年该享受的他也都享受过了,就算是死,也不亏。这麽一想,他心里反倒坦然起来,浑身也不再颤抖了。
话说,一个人如果真能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他还有什麽可以惧怕的呢?
见完颜撒改还算有担当,宋江点了点头,也算是认可了他这个金国的国相。
但宋江还是咄咄逼人地问道:「你女真,本为辽国臣属,却叛主自立,图谋主家疆土丶户口不说,还夺取主家钱帛女子自乐,此尚不知足,竟敢图谋我大宋,其罪难容,不知你有何话说?「
完颜撒改说:「主战皆出于我,皇帝本无此意,我愿一力承担此间罪责。「
见完颜撒改想要一肩扛下此事,宋江不置可否,又问:「前日我遣使招你出城,你为何不来?
今我以大炮轰碎内城城门,你才出城,何也?」
完颜撒改答:「昔之不来为社稷也,今之来为生灵也。」
吴用在一旁威胁说:「若我家欲洗城,如何?」
完颜撒改答:「洗城,诸位逞一时之威也;爱民施德,诸位垂万世之恩也。」
听了这话,宋江等人沉默良久。
最后,张叔夜说:「你也是忠臣,难得,难得。」
听张叔夜这麽说,宋江也收起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而是「推心置腹」地说:「我等此来,乃为天下大一统,而非滥杀无辜,故尔等可放心,只要尔等听命献城,我大宋必不洗城。「
见宋江唱了白脸,跟他配合最默契的吴用当即唱起红脸来:「只是,这献城之事,不容有失,尔等还须派人回奏储君,说我家宣相想请他出城相见,不可辞也。」
张叔夜随后更是拿出一份名单,让这些人必须也出城。
完颜撒改一听,就明白了,宋江他们这是要将主战的人全都捉了,留下主和的人谈献城的事。
一这明显是,怕主战的人坏事。
见宋江等人应对的如此冷静,做得如此清醒,完颜撒改的心更沉。
现在,宋军虽然占领了外城城墙,但仍在加紧备战。因为他们知道,城内尚有数十万军民,一旦形成爆发力,也很可怕。
所以,宋江等人一方面向城中的金人表示不会滥杀无辜,另一方面又下令在城外大量砍伐林木,将圆木和板材运到城墙上,构筑各种专门针对城内的防御设施,以防城内军民进行反攻。同时,又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点瓦解城中金人的抵抗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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