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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完整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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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完整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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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荧和苏芸在一间不大的套房里,面前站着一位三四十岁的男人,他笑的让人很难有戒备心,这就是苏芸介绍的精神医生。
    他礼貌地伸手:“你好,我姓李。”
    “您好,禾荧。”她回握。
    这件套房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她会在这里住下,接受治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搬走。
    她以为她会很不习惯,但实际上她很适这样的生活,她的手机交给医生,每天在家看看书,做做饭,按时吃药,和李医生聊天。病情也慢慢得到了控制,“睡”过去的时候越来越少。
    她竟在这个最难捱的时候获得了最纯粹的平静。好像爸爸,妈妈,陈以期,“十六”,那些歹徒都远离了她,她终于有了和自己独处的机会。
    医生告诉她,她过得太压抑了,不是灰色的压抑,是灿烂的压抑。
    掩藏在笑脸下的,是她被腐蚀的心。
    李医生不愧是专业的医生,在聊天中她不知不觉就把过去的事都说了出来,从很小的时候到现在。就好像放幻灯片一样,她感觉自己也重走了一遍童年。
    幻灯片的第一页,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她不过三四岁,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在老旧小区里。妈妈是医生,带她一起去探望自己的导师时,她见到了陈以期。
    如果她知道以后会无数回忆起那段时光,她绝对会把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
    她自己都忘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能记得多少呢,于是最幸福的回忆反而最模糊。
    后来,爸爸走了,走之前还跟她说很快回来,到时会给她买很多很多糖。
    但爸爸再也没有回来,连五岁的禾荧都知道他是骗人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看不出来,还在经常念叨着爸爸一定回来接他们的。
    直到一张离婚证寄到她们家。
    她看见妈妈哭了,可一看到自己又故作轻松,挤出笑脸问她午饭想吃什么。
    之后的几年,妈妈越来越忙,不知道是在麻痹自己还是想给女儿更好的生活。
    但禾荧还是看见妈妈会在夜里偷偷抹眼泪,于是禾荧每天给她讲各种笑话,做好多小玩意给妈妈,每次看见她温暖的笑容妈妈也会由衷地被感染,得到片刻的欣慰。
    至于她,妈妈已经哭了,她不能哭。
    她还学会了自己做饭,希望妈妈每上完夜班回来都吃能上饭。第一次做饭的时候锅实在太沉了,她没拿稳,烫了她一身,她不敢和妈妈说,跑去找陈以期让他帮忙上药。
    那个小哥哥虽然脸色难看,可最后过来帮她一起做饭的也是他。
    禾荧的做饭越来越熟练,厨艺在一天天见长,她不喜欢节假日,因为那时候妈妈反而更忙,她喜欢月末,因为那时妈妈总会给她做馄饨。
    可能她真的太爱馄饨了,以至于那天早上,在陈以期家时只是迷迷糊糊地吃了碗馄饨,就这么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
    她受欺负了,那些小孩骂她妈妈是猪妖,被婆家赶出来,她和他们打架,于是他们就更加针对她。
    她也很难受,但她从来不说,每天都用最开心的笑容欢迎妈妈的下班,她不想成为妈妈生活里的累赘。
    也许医生说的“微笑压抑”就是在这样的日复一日中形成的。
    幻灯片转化画面,那是张血色的回忆。
    她九岁那年,妈妈死了。
    她那血缘上的奶奶原本只是气急败坏,把爸爸叫回去禁足,可她没想到几年过去他还是想着那个女人,不肯结婚,每天过得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奶奶叫人来到禾澜衫的医院,把一个死婴给她诊断,又说成是她医死的,那人在医院门口闹了三天。
    奶奶原本只是气急攻心,想给禾澜衫一个教训,让她不要再勾引自己儿子。
    可她没想到的是,医闹的人走了,可医院里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个人都不拿正眼看妈妈,在她经过时还会阴阳怪气讽刺几句。
    再后来,事情演变成有人会在厕所突然泼禾澜衫一桶水,领导也不敢让她做手术,还有人发在网上,雪球越滚越大,一时城里城外都在用最恶毒的话骂她。
    最后,一张辞退信交到妈妈面前,她终于支撑不住,从医院的天台纵身越下。
    妈妈到死都不明白,明明她说的才是真相,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的辩解?她喊到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但那些人依旧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嘲笑她,鄙夷她,谩骂她。
    妈妈不是死于一次医闹。
    她死于一场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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