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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乱象已生,上杉秀妍本人亦在中午的袭击事件中亲手斩杀过一名袭击者,思量之下选择聚拢城内己方势力,不顾其他人的目光牢牢把控住春日山城内的金库与武备库,同时增派人手防卫天守阁。
待各处稳定,她便下令将参与袭击事件的家臣进行控制问罪,然而在中午袭击失败后这些人就趁乱逃脱出城,期间上杉秀妍还得知长尾景虎在面见家臣时遭到掳走的消息。
本庄简繁见此当即进言,让家督以景虎谋逆进行治罪,占据大义名分,上杉秀妍犹豫间未做决定,只是派人放出消息,若是长尾景虎在三日之内回城便既往不咎,如此,也算是给予有所关联的家臣最后一个机会。
虽是如此,但本庄简繁与部分重臣认为不能不做动员准备,在拜别秀妍之后以春日山城为中心开始动员军势,而惊慌逃窜的景虎方的几名家臣回到城池后接到急报,发现秀妍方的城池竟然在动员领民准备战争,为了防止战争发生时自身处于被动,毫不犹豫的同样去动员领民武装军队。
一时间整个越后犹如锅中煮沸的粥一般沸腾不已,支持上杉秀妍的家臣大多聚集在颈城郡,刈羽郡,鱼沼郡与古志郡大部分人在新家督遭到袭击景虎方失去大义名分而选择作壁上观,而三岛郡,蒲原郡与岩舟郡支持长尾景虎的家臣众多但距离较远,加之动员时间和行军时间根本无法与近在咫尺的秀妍方相比。
六月初,被家臣半是恳求半是禁锢的长尾景虎无法脱身,甚至连对外发声都无法做到,每日虽被优待但因背负了生乱主责。
汇聚在所谓景虎旗下对阵上杉本家的分别有花间城的花前盛折,黑川城的黑川清正,三条城的神岳信亲,藏王城的丸田高松,栖吉城长尾景行,枥尾城的本庄康藏,厩桥城的北条高斋,鲛尾城的堀江足道,小出城的长尾乐直,野沼田城的河田篙利共记十位,其中有四位在三岛固守待援,互为犄角,声势庞大。
上杉秀妍已知内战不可避免,于六月十日率军出阵,麾下多为新晋家臣,但最为重要的四家老,除了笔头(即最重要的,排第一)家老宇佐美胜长现下重病卧床,其余三人皆是响应新家督的号召出兵助阵。
但叛军并没有那么快放弃,由长尾景行策划,大军开道攻陷谦信为收容上杉一族所建造的居城并改名为御馆城,意图分明是要和秀妍分庭抗礼,试图号召昔日支持景虎的众家臣起兵救援,如此行事确有几人率军来援,但大多是脱离家族的个人行动,兵援不足但也聊胜于无。
六月二十日,在上杉秀妍的指挥下,三位家老与本家直臣的共同努力下,上杉军势开始收起包围圈,此后在一旁望风而动的各城主纷纷加入秀妍的势力。
三日后,景虎一方的军势在野战中失利惨败撤退,丸田高松,长尾景行,北条高斋携败兵退入御馆城,堀江足道成功从战场撤离固守蛟尾城,在战事顺利的情况下,上杉秀妍分兵进击,立柿崎金信为主将,直川景次为副将携六千人的大军转道蒲原郡反击其余逆贼,而自己则坐阵御馆城下以四千兵力将这所居馆牢牢围困住。
而御馆城内的守军已经不足千人,每夜都有兵士偷偷溜出城投降,逼得长尾景行在城门部下忠心兵士加强把守方才止住颓势。
望着将居馆包围的严严实实的上杉军,北条高斋不禁垂首悔恨自己过于冲动,参与到如此蠢事中来,遥看阵中旗帜,柿崎家与直川家已经转道前去蒲原郡方向,再过不久想必共同起事的其余人也会被击败囚禁吧..
“可恶...这柿崎金信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他不是一惯反对上杉秀妍上位的嘛!”长尾景行在殿守中观望着地图低声骂了一句,而此刻,丸田高松正守卫在长尾景虎居室的门前,察觉到里面有声音传来,知晓里头的人又在念经为战死者超度了。
而上杉一族,已从主居室移到客居,此时他们的家仆都被拉上城作为后备士兵一同防备可能出现的攻城,若是兵源再度紧张,或许他们中的男人就要披甲上阵了吧。
丸田这么想着,长久的诵经终于完结,长尾景虎移开障子门正坐在坐垫之上,双眸凝视眼前的丸田高松,似是在诉说他与其他人将自己运作为对抗秀妍的旗帜的责备,他不自在的晃了晃脑袋,终于发话说道。
“景虎殿下..”
“多余的话语我已经不想再继续说明了,带我离开城池,只要向秀妍殿下投降,就可以减少军势无谓的死伤。”长尾景虎皱眉,目光如炬。
丸田高松晃了晃脑袋。“若此时降服,我等失去军势就无任何依托,介时任人宰割随意折辱,我绝不会让此事发生!”说罢转首不愿继续谈及此事,长尾景虎叹了口气,说道:“秀妍殿在越中从未滥杀无辜之举,我无心叛乱她也知晓此事,即便是降下惩罚,也能保住生命,人活着才有希望,逝去了也只能待转生才能归来,即便是父亲大人,现在回归天上成了神,无法出面去阻止这场战争。”
丸田身子微动,并没有当即回答。
城外本阵营内,由越中军团派遣来的使者正俯首于上杉秀妍的面前。
“主公,前田家约一万两千军势现已过上山田城向木舟城方向前进,马场大人向主公承诺将不惜代价死守越中一月。”
“好,辛苦了,去休息吧。”上杉秀妍点了点头起身踱步,羽柴秀长伴其身侧寸步不移,许久,秀妍走出大营,骑上战马,低声同羽柴说:“将父亲的旗帜全都拿来。”
羽柴秀长愣上片刻,不由得询问:“是..哪一面。”
秀妍将目光再度回到眼前的御馆城上,目光中透露着一丝悲伤随即马上转为坚定。
“两面都要。”
话已至此,秀长也明白了她的意图,立即返身操办此事。
上杉秀妍控马转身,穿过层层排列的军阵来到最前方的位置,仅有两层高的御馆城墙上也是站满了守军,上杉秀妍并未停驻,而是继续前行直到城下才拍了拍马匹站定下方,此时城头鸦雀无声,似乎在等待守将下令,昂首对上城门守将的视线,后者一个激灵扬起手中的刀刃,但其知晓城下的女子是上杉家的新任家督,若是外战,此时乱箭齐射甚有可能击杀对方,使得士气大振,但...此刻己方无大义名分,形势危如累卵,若是其活下来下令攻城,别人尚可投降,自己定然是活不了的。
不远处上杉军亦不敢擅动,生怕刺激到城中叛军让家督陷入危险,而城下的秀妍此刻正是扬眉发声,口中的话语在诡异的宁静中显得更为清晰。
“吾乃上杉家家督上杉秀妍,城中诸人听好了,现在前田军已出阵越中,现在投降,与我一同前去迎战,若是赴欧顽抗,越中一失,丰臣家便会攻进越后,你们的房子,你们的米粮,你们的妻子,皆有可能被乱军劫掠抢夺,不要再为叛乱者献出自己的性命了!”
清晰劝降传遍整座城头,本是搭弓的足轻与身旁的杂兵面面相觑,几名武士尚未忠诚,如此情形大吼放箭,倒是有不少人下意识射出羽箭,不巧的是稀稀落落绕过秀妍射向旁边的空地,不知不觉她身旁已堆满几十支箭,不由让守兵更为动摇。
到达阵前的羽柴秀长一看如此场景,催促两名武士扛起两杆大旗,在战场上跟随上杉谦信走完一生的乱龙旗与毗字旗迎风招展,在夕阳的余晖下,城墙上的兵士甚至才发现新任家督背放光芒,加之两面旗帜向他们而来,部分人惊慌失措,部分人甚至大喊“御馆大人回来了!”等话语,城门的守将苦笑着看着周围瞧着自己的足轻和杂兵,有几人都已经把武器丢了下去,思量再三高声下令。
“打开城门!打开城门让御馆殿下入城!”
“吼!”
御馆城不战而降,上杉军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庆祝越后内部不必继续自相残杀。
而二层的长尾景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场面,口中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语。“她怎么敢..用那两面旗帜..”
汇集了一层的降兵的上杉军再度包围内馆殿守,羽柴秀长和另外的年轻家臣兴奋大喊“投降不杀!”
之后在场的所有兵士全部跟着重复,震耳欲聋的呼声像是利刃声声刺入内馆残余的守军的信念,士气已经降低至冰点,北条高斋叹气间将手中的太刀丢下,丸田高松将长尾景行扯到身边将其一巴掌打醒。
“长尾大人!如今该怎么办!长尾大人!!”
几声之下,长尾景行才如梦初醒,想到还有长尾景虎在手上,本想威胁秀妍,但转念已想起她已经将景虎定为谋反之罪,如今毫无退路,几次揣度才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声。
“降了吧。”
不多时,一个个守军空着手从内馆走出,接着是被关押的已经显得消瘦的上杉一族,最后,便是叛乱的三将与长尾景虎。
上杉秀妍瞥见了她,示意手下将其他人带走,从椅上起身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她武艺高强,自然不会怕景虎突然动手行刺,而长尾景虎也不会做下这样的举动。
两人交会,眼神交涉后,上杉秀妍说道:“姑母一人寂寞,此事已完结,先去陪着她吧。”
长尾景虎一愣,本以为自己最好的结果亦是流放,结果确实被宽恕了下来。
“那,你呢。”
“我?越中告急,我没什么空闲时间去儿女情长。”秀妍翘了翘唇角,当即转身,徒留背影。“记着,下次见面,你要叫我姐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