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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身子依然探在外面和曾达对话,马驫听到了右侧十丈处,有人点燃了火铳的引线。马驫死死盯着太子,看着太子周围的护卫越来越多,他发自内心的祈求这些护卫再快一点。太子已经和曾达对完了话,马驫看到太子抬头看向芦苇荡,护卫围住了太子,马驫听到芦苇荡里面引线的滋滋声,他还看到了太子睁大了眼睛,应该是看到了火铳引线在黑夜中那麽分明的光。
「嘭!」火铳发出,马驫急忙转头,火光照亮了那个人的脸,竟然是蓝擎苍!而这时,蓝擎苍也转脸看向了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一阵电闪雷鸣。
「竟然是他!」蓝擎苍认出了马驫,就是绍绪三年南苑秋獮时,在李云璜身边的那个甲士。
当时在南苑,蓝擎苍并不知道这个甲士做了什麽,但是他从这个甲士看陆楣的眼神中就知道,他要杀陆楣。而且蓝擎苍也知道,如果不是卫定方当时拦住了这个甲士,他真的可以杀死陆楣。因为这个甲士身上有杀人的血味。
父亲忠勇侯蓝继岳收走了陆楣的一支袖箭。后来,他才从父亲那里知道,应该是陆楣向李云璜发袖箭,被这个甲士拦住了。蓝擎苍还不知道这个天下有谁能拦住陆楣的袖箭。
他知道的只是齐王,而正是这个拦陆楣袖箭的人,最终却死在了陆楣的袖箭之下。
这个甲士是第一个拦住陆楣袖箭,却没有死的人。
当然蓝擎苍不知道,永昌伯卫定方也拦了陆楣的袖箭,且卫定方也没死。
所以,蓝擎苍的视角中,这个人非常可怕。
而这个人今天居然在这里,并且是京中所谓要帮他拦截太子座船,助他杀太子的人。想到此蓝擎苍回过了脸,看向了太子。
太子没有死!火铳点燃引线,引线燃到膛内,子弹射出的短短时刻,护卫已经到位。子弹打到了护卫身上!蓝擎苍一阵可惜。
不对!蓝擎苍突然回神!这个人不是英国公府的吗?英国公府怎麽会杀太子?他不是来杀太子的。
蓝擎苍再回头,看向左边十丈处,这个甲士不见了!
马驫看到了蓝擎苍,立刻明白他是来杀太子的。两人目光交错后,马驫立刻做了决定。就在蓝擎苍转脸去看太子时,马驫带着兄弟们撤退了。
马驫深深记得李威一直说过:「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
蓝擎苍与他,是敌非友。一时因为种种,蓝擎苍可能没有想明白,只要回过神,他有火铳,自己只有箭,在速度上马驫已经输了。
知输则退,退时乾脆。
这是李威一直讲的。
所以,马驫毫不恋战。他只是在分析,自己被蓝擎苍认出来后,会有什麽后续影响。他最怕的就是,因为他被蓝擎苍认出,李云苏再也无法自由行动了。
马驫往运河方向快速撤退时,遇到了追击自己兄弟无果而回来的曾令兰。
因为仪仗船丶运输船的绳子还牢牢绑在树上,曾令兰走的很不顺利。每走一段,就要低头钻过绳子,或者跃起跳过绳子。
马驫远远便看到了曾令兰,他停下了脚步,猫在芦苇里面。他带着一腔地愤懑,张开了弓,就在曾令兰离开他十步远,跃起时,一箭射中了他的咽喉。
曾令兰自空中掉下,摔在了地上。跟在曾令兰身后的侍卫,还以为他们的游击将军跃下时没有站稳,并不着急地,慢慢走上前。
当他们扶起曾令兰时,才发现他的咽喉正中一箭。这箭力量之大,已经穿透了曾令兰。曾令兰发不声音了,嘶哑着仿佛在说刺客。侍卫们都慌了,一阵大叫:
「将军中箭了!将军中箭了!」「追!」「刺客在那里!」
马驫听到身后约十丈远,有人追来,便加快脚下步伐,身形轻掠,飞出了好几丈远。
离开太子最远的两艘护卫船最先听到了岸上有人叫「将军中箭了!」「有刺客!」,船上百户立刻指挥军士下船救援。
其中一艘护卫船中便有抓到的四个私盐贩子。百户对着看守的十个士兵说,「你们守着,不许下船!」然后带着剩下的人,便走了。
他们下船后不久,又听到了两声火铳的响声,声音传来处,正是太子座船。
追刺客,前面已有另外一艘船的百名军士,且距离看起来已经到了百丈之远。
护太子,则更远,在一里之外,更何况对方还有火铳。
于是百户便当作没有听到那两声火铳的响声,指挥着军士追着刺客方向而去。
这两声火铳声,仍是蓝擎苍的侍卫发的。
第一声火铳打中了太子身前的侍卫,火铳力量之大,击穿了这个侍卫的盔甲,直接打入胸前肉中,带着这个侍卫向后倒去,正撞上了在其身后的太子和小江子。
蓝擎苍的目光从马驫处收回时,太子座船上的侍卫们都被撞的倒地,或本能反应蹲下。在栏杆夹缝中,太子身上的明黄衣服,尤其显眼。蓝擎苍当机立断,放弃考虑马驫的问题,又点燃了第二铳。于此同时,他的侍卫也点燃了第三铳。两发先后几乎无差别地齐开。
曾达已经听到了第一声火铳声,这声火铳声将他的注意力从河岸上的火船丶着火的护卫船和水下的鬼们的动作中,吸引了回来。他看向了太子座船,正看到第一声火铳打中太子身前侍卫的一幕。
有人要杀太子!
曾达一身冷汗。
回想从下午未刻滞留此地,一直到现在的场景,引人追捕丶火攻丶船撞丶割绳丶还有水底地凿船,曾达原来稳如泰山的心一下就慌乱了起来。
他一开始看小火船时,并不以为然,因为这些火船有行动,也算目标一致,但是真不是行军打仗的那种。他本来的判断是,只要太子安稳在船舱待着,他足以应付,因为这些人看来是想浑水摸鱼救私盐贩子来的。
但从第一箭自芦苇荡中射出,正中太子座船旗官开始,曾达就有所警觉。
只有军中之人才知道这个旗官的重要性。
箭后的火铳声,更让他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乌合之众,且目标就是太子。
谁要杀太子呢?
是英国公府的馀孽铤而走险?
是其他反贼?
还是?
曾达刚将目光从太子处,转向芦苇荡中发出火铳处,他便看到先后紧跟着的两声火铳又发出。
「护驾!」曾达猛然大喊!
自己的身形却没有向太子跑去,因为如果太子要中枪,他已经来不及从自己所在的护卫船上太子的座驾船了。太子的安危只能靠还在座驾船上的百名侍卫和待在后船舱中的杨卓了。
曾达翻过护卫船的栏杆,领着自己护卫船上百名甲士,跃上岸边,向着芦苇荡而来。有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这些甲士都放弃了救火和船下的水鬼,纷纷越上了岸。还有更多的卫护船听到了指挥,都向曾达的方向靠拢而来。
太子看着曾达根本没有顾他,直接追向了芦苇荡中。
蓝擎苍一看大势不妙,边指挥自己的侍卫再向甲士及曾达开了几铳,阻碍了他们快速过来的身形,迅速地向后方撤退。
曾达他们也看到这群人的身影,人数不多,大约二十馀人,约有四五人手中有铳,剩下人竟然人人带着连弩。曾达便边躲弩箭,边指挥掩杀,侍卫们也都举起火铳。
然而蓝擎层等人一身黑衣,很好地被黑夜掩盖着,而侍卫们则是红褐衣裤,百户丶千户身上的盔甲更是晃着月光,他们还举着火把。论伏击,蓝擎苍大占优势。
蓝擎苍已经顾不上后两铳到底有没有打中太子,他发出指令,所有人四散而逃,逃出芦苇荡,前方便有接应的马匹。
曾达和蓝擎苍这边开打之时,私盐贩子摸上了那艘只留十人的护卫船。
领头的吕大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这艘船上,消息非常可靠。因为两个不同的消息源都告诉他同样的船。二十人上了船,另有二十多人,在船底凿着。这个船的船底很不好凿,还有铜钉防守。
但是二十多人杀十个甲士已经绰绰有馀。他们很快杀光了所有的甲士,自己这边虽有死人,但是这四个人还是救出来了。
吕大用口中含着的刀,割开儿子身上绑着的绳子。招呼所有人跳河,下水。他最后一个跳,看向前方太子的座船和护卫船,发出非常尖厉的「胡哨」声。私盐贩子们都听到了这一声,纷纷潜入水中。他们撤退了。
曾达也听到这一声,他没有管,根据战斗经验,这应该是退兵的声音。他依然带着人追着拿火铳的那波人,虽然这波人的身影也很难看到了。
追出约五十丈,有甲士来报,打伤一人,捡到一把火铳,受伤之人当场服毒而死。曾达拿起这个火铳看了一眼,宣布撤兵。
等曾达回到太子座船上时,才知道小江子死了。第二声火铳正打在小江子的身上,火铳的子弹生生地穿透了小江子的身子,擦到了太子的肩膀,太子右肩上留下了一个伤口,鲜血直流。
而第三声火铳则打偏了,打在离开太子头约两尺之处,把船舱打出一个大洞,木屑飞溅,还扎到和滑破了太子的脸。太子此时正坐在船舱内,肩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太医正在处理太子脸上的木刺。
曾达进舱便跪倒在地:「殿下恕罪!臣救驾来迟!」
太子心有馀悸,但亦是愤怒,正待发火。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启禀殿下,游击将军曾令兰遇刺身亡。」
曾达转头看向被曾令兰带走的百户,眼中全是怒火和悲愤。太子生生忍住了对曾达的责骂,只道:「侯爷先去处理将军之事吧!」
太子没有任何的安慰,让曾达心中又是一凉,便向太子道:「虽刺客已退,然仍需防再次偷袭,请殿下无论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要出船舱。微臣告退!」说完曾达走了。
太子听懂了曾达的意思,倘若不是自己仓皇之中出了船舱,怎麽会被刺客那麽快锁定,怎麽会有后来的事情,甚至曾令兰怎麽会死?
曾达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