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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章 上元佳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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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章 上元佳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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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坚回了北镇抚司,看着浑身是伤,吊在那里的邓修翼。先给他喂了一碗水。邓修翼嘴唇没有破,但是干得都裂开了,「多谢」他虚弱地说。
    「忠勇侯次子蓝挚苍举告,火起前,亲眼看到你放了一个黑衣人进教坊司。」
    邓修翼抬起头,看着铁坚说:「亲眼所见?呵呵,这个陛下居然信?」邓修翼心里微凉,这便是自己举告李威的报应吗?
    「陛下说,已经有人招供了,他已知晓。若你说了真话,陛下便放了你,让你仍回来做秉笔。若你还不说,陛下便让我把你送回宫,他会在这个御书房门口把你活活杖毙。」
    最后时候铁坚都是咬着牙说的,他真的说不出口。
    「铁大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实无可奉告。你便把我打死在这诏狱中吧,不要污了御书房门口的白雪。」
    「邓修翼!你为什麽这麽犟!你就认了,就没事了!」铁坚发自内心认为天子金口,一诺千金。
    「铁兄,教坊司出了这麽大的事,陛下心中定然生气,这些责罚,就当我让陛下消气吧。」说完,邓修翼便不再说话。
    「唉!」铁坚跺脚走了。
    「嗯!」刑房传来一声沉沉的隐忍声,铁坚突然想起之前邓修翼求他要汗巾的事,又转身回了去。
    又过一天,铁坚到御书房,「启禀陛下,邓修翼恐真是被冤枉的。整整一天,如此大刑,任谁都要说了。即便说的是攀污,也会开口。他是真不知道黑衣人的事情。」
    绍绪帝抬眼看了铁坚一眼,放下手中的笔,对他说:「你把他抬过来,朕要看看他到底如何了。」
    如果当时邓修翼在现场,他便知道其实绍绪帝在怀疑铁坚徇私。可惜铁坚是个武人,心思没有那麽密,所以他猜不到皇帝居然是这样想的。
    「是!」
    两刻钟后,浑身伤痕手腕脚踝都磨破的邓修翼被直接抬到了御书房外的空地上,此时邓修翼虽然孱弱,但还是能说话的。
    皇帝从御案上走了下来,站在邓修翼面前的高台上。「邓修翼!」
    「奴婢在!」邓修翼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朕让铁坚传的话,你没有听到?」
    「回陛下,奴婢听到了。然奴婢真没有做过放黑衣人入教坊司的事,实无法认。」
    「吕金贵都招了!你还想欺君?」
    「陛下!奴婢自从侍奉陛下以来,何曾有一事瞒过陛下?」
    「你对李氏姐妹有怜悯,你以为朕不知道?」
    「陛下,奴婢此事亦未瞒您!绍绪四年二月初四日,奴婢当面求您善待,您应了奴婢的。」
    铁坚听到这个话,心里大为震惊,他本以为邓修翼对两姐妹的善待是瞒着皇帝的。
    「朕难道没有善待她们?」
    「陛下,奴婢非怨您,是说明连此等事奴婢都是剖心给您看的。奴婢从未有事瞒过陛下,更遑论欺君。」
    「你惯善言辞!」皇帝扔下一句,然后给杜明施了一个颜色。
    杜明正愁没有机会去掉邓修翼,然后自己好爬到秉笔的位置。如今他志得意满,便号令小太监,将邓修翼架到凳子上,然后将双脚冲内而站。「打!」
    一杖下去,邓修翼便感到内腑生痛,他知道杜明是真要把他往死里打,他一口血直接就喷了出来。
    又一杖下去,邓修翼又吐了一口血。邓修翼吐血的时候,正好是绍绪帝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邓修翼的血就在他面前喷了出来,就像绍绪三年邓修翼飞身为他挡箭时候,吐出的那口血一般鲜红,他心里亦一揪。
    第三杖下去,邓修翼又吐了一口血,不像前两口那麽猛,但是是一大口,随着他的头垂在了凳子上,刚坐下的绍绪帝猛地又站了起来。
    他死了吗?绍绪帝想,真的打死了?一般不是都能受个十杖二十杖吗?为什麽只有三杖他就这样了?他真死了,以后司礼监的批红谁来做?谁还能像他这样贴心能够帮自己出主意?
    「万种情丝攒桂影,一窗针脚密于春」,绍绪帝突然想到了邓修翼写的这句诗,论做事的仔细谨慎,偌大一个司礼监,谁能比得过邓修翼?
    第四章杖下去了,邓修翼不止是毫无动静了,而是头都歪到一边了。
    正在绍绪帝要开口喊停的时候,一个人从乾清宫门冲了进来,「父皇!」这个人跪在了绍绪帝的面前。太监们定睛一看,都呼啦跪下:「叩见二皇子殿下!」
    「儿臣叩见父皇!」
    绍绪帝整理了一下的表情,冷着脸说:「你来做什麽?」
    「儿臣来替邓修翼陈冤的。」
    「陈冤?」
    「那晚,儿臣也在醉仙居。本是贪玩,但看了教坊司从头到尾的舞乐。失火后,儿臣未曾离开。一则怕被父皇责骂耽于玩乐,二则儿臣也想知道这教坊司的火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儿臣亲眼目睹了现场所有场景。」
    「你看到了什麽。」
    「儿臣看到炮仗上天,落到了后台和帷幕上,然后引燃了织物,形成的大火。」
    「蓝挚苍说的那个黑衣人,你可曾看到?」
    「儿臣从始至终没有看到黑衣人。火起在邓修翼身后,邓修翼是听到有人喊起火了,才转的身。转身后,似被吓到了。铁坚冲过来,拉开邓修翼,若不拉开,便有着火的幕帷落在他的身上。然后邓修翼便高喊救火!」
    「你为什麽今日才来说?」
    「当日晚邓修翼被带去锦衣卫,是例行调查。儿臣以为没有什麽事。今日邓修翼被抬进宫,儿臣听太监们议论才知道。故急忙赶来!请父皇明鉴!」
    绍绪帝的目光在二皇子和邓修翼身上转,还转到了跪在远处的铁坚的脸上。邓修翼已经昏死,自然看不出什麽表情。
    二皇子一脸恳切。而铁坚是心思最明的人,他的脸上是事实就是如此的欣慰,和邓修翼终于可以不被人污蔑的喜悦。
    看来,真是蓝挚苍的污蔑。蓝家可能想借这个事,报陆楣死后,邓修翼分析的一箭之仇。皇帝想到这里,心里的结终于打开了。
    「罢了,传太医医治!甘林,你去看看。」
     甘林赶紧指挥小太监抬着邓修翼回了房间。一进邓修翼房间,甘林就发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样子。于是又赶快让小太监把床先整理出来。好不容易把邓修翼安置上了床,邓修翼又吐了一口血。
    太医匆匆赶来,甘林一看是个年轻的胡太医,也先不多说话,让到一边。
    约莫一个时辰,甘林才回到了御前。
    「他怎麽样了?」
    「回陛下,不太好。」
    「只四杖。之前朕打过他二十杖,也没见像今日这样吐血。」
    「陛下,一来他在诏狱已经受刑,两日米水未沾。二来这次这个木头躺雪地里久了,比往日沉。」
    甘林只能说到这里,他也不能把太监中的秘密都说了出去。
    「他不能死。」绍绪帝只说了这一句袒露心迹的话。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盯着。陛下您不知道,抬回房还耽搁一会呢。这房间被杜明弄得乱七八糟,床板都掀了,跟抄家似的。」甘林及时给杜明上了眼药。「邓修翼还算是一个清雅之人,好好的房间被糟蹋的。」
    「簪子确实雕得不错,字也写的不错,诗也写的不错。」绍绪帝连续说了三个不错,「所以还是得读书,否则太粗鄙。等他好了,朕赏他个差事。」
    「那奴婢就先替邓修翼叩谢隆恩了。」
    「又不是赏你的,你谢什麽。」
    「邓修翼这人做事体贴,陛下还记得上次扶您进乾清宫更衣事吗?」于是甘林开始了絮絮叨叨和皇帝聊闲篇的样子,这也是皇帝最喜欢的甘林的样子。
    正是这日,永昌伯府,卫靖达跪在了父亲卫定方的面前。
    「你这算什麽?欺负人家家中长辈都没有了?」卫定方在痛骂自己的儿子。
    「父亲,儿子是真心喜欢她。」
    「可她不喜欢你!」
    卫靖达一下子蔫了。卫定方看了卫靖达的样子,也有一点后悔自己话重了。
    「不过,她不喜欢任何人,她只想复仇。」
    「父亲,儿子可以等她复仇完,再娶她吗?」
    「达儿,你可知道她要走的是什麽复仇路吗?」
    「她要进宫,她跟我说了。」
    「进宫之后呢?和邓修翼一样做一个奴婢?」
    「那她是要做什麽?」
    「她是要去做宫妃的,她要去做皇帝的枕边人!你可明白,这意味着什麽?」
    卫靖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你还小,少年慕艾。然她意已决。」
    「哪怕是一条不归路?」
    「那是她的选择。以后你便会明白,莫成怨偶。」
    「她会在我们家住多久?」
    「开春之后,风声小了,为父就会把她送去京郊,然后做一个身份。」
    「之后我便看不到她了,是吗?」
    「是。而且连想都不应该想。」
    邓修翼入诏狱,然后受了刑讯,之后被抬回宫廷杖的事情,元月十七日晚,裴世宪从袁罡口中知道了。而袁罡则是因为铁坚的告知。
    十六日铁坚和袁罡一同出了宫门。正待分头扬镳时,袁罡拉住了铁坚,仿佛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的决定。
    「铁大人。」
    「袁次辅。」
    「若有邓修翼的消息,请告知。」
    「袁次辅为何对他的事,如此上心?」
    「太子事,老夫欠他一个人情。」袁罡只讲到这里。
    铁坚其实不太明白朝里大臣之间的政务,但是他知道一点,河东的文臣比江南的文臣稍微清廉一点。所以他对河东的大人也比对江南的大人们更尊重一点。
    于是他便答应了,「好,若有消息,便向您府上报告。」
    十七日,邓修翼受了杖责,得了二皇子救命之恩的消息,便传到了袁罡处。袁罡听完,很久没说话。晚上裴世宪来后,袁罡一脸沉重地告诉裴世宪,邓修翼之后可能会立场不明。
    裴世宪完全不能理解为什麽突然之间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袁罡告诉他,二皇子和蓝挚苍那日便在醉香居的第六个雅间。他们都看到了马驫安排的黑衣人错身进入本司胡同。蓝挚苍举告,致邓修翼于死地。然后二皇子出面,给邓修翼以生路。若你裴世宪是邓修翼,以后的路你怎麽选?
    如今李云茹在永昌伯府,这是他们文臣动不了的勋贵之家。只有拿捏住李云苏,才能拿捏住邓修翼。袁罡让裴世宪立刻写信给裴桓荣,务必将李云苏困在三立书院。
    出袁府时,裴世宪整个人都是怔忪的。
    他完全不敢相信,拿捏李云苏这样的词,会从袁罡口中说出。但是他就是说了!
    这是裴世宪遇到了人生第二重大的迷茫。第一次他的重大迷茫是祖父解开的。第二次的迷茫,他直觉连祖父都解不开。因为袁罡的话,不是徵求,不是命令,而是一种很多年朋友的默契。袁罡认定,祖父接到消息后,一定会这样做的。
    裴世宪在书房坐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得给祖父去一封信。隐下了袁罡说的事,交待了上元节的情况,并问云苏好。整整一个月多,也就是到了二月底的时候,裴世宪才接到了祖父的回信。
    最最关键的一句话是,云苏未到三立书院,马驫没有踪迹,原来送到三立书院的两个丫鬟一夜之间也不见了。目前唯一留在三立书院的英国公府的线索只有李义。
    祖父的信里还有一个让裴世宪失望的话:务必找到云苏,予以钳制。
    袁罡用的词是拿捏,祖父用的词是钳制。裴世宪悲哀一笑。
    写完信后,裴世宪赶紧去了槐花胡同,狗蛋仍在。裴世宪问狗蛋,他接到了任务是什麽?狗蛋闭口不说。
    裴世宪问,他还可以给邓修翼传消息吗?狗蛋立刻笑着答,自然可以。
    裴世宪传给邓修翼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得空必须一见,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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