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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鸢突然指向祭坛中央。
赤晶石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熔金般的光开始变得涣散。
“它在吸收你体内的力量维持形态，再这样下去......”
“要么强行封印祭坛，彻底抹除赤焰之力，要么放任它继续燃烧，唤醒所有被封印的记忆。”苏逸接口道，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
他望着晶石中逐渐清晰的画面。
那是炎无烬在高台上挥手，下方跪拜的人群中，有个穿白衣的女子正仰头望着他，眉眼与记忆里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紫鸢抓住他的手腕，面纱下的眼睛映着晶石的光。
“三十年前的真相，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残酷，一旦选择，就再也无法回头。”
苏逸望着苏沐月攥紧的剑柄，望着紫鸢眼底的担忧，又望向晶石中那个穿白衣的女子。
她的嘴型分明在说“阿逸，别怕”。
他轻轻掰开紫鸢的手，走向祭坛中央：“有些真相，该见光了。”
赤晶石的裂纹突然蔓延至全身，刺目的红光直冲穹顶。
苏逸感觉有股力量从脚底窜起，将他整个人托向空中。
他听见苏沐月的惊呼，紫鸢的低唤，还有残党们的尖叫，却都像隔了层毛玻璃般模糊。
“轰！”
忽然，有一声剧烈的震动从地底传来，祭坛表面的符文阵突然逆转，赤焰化为红色漩涡，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苏逸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竟看见半空中裂开一道镜面般的缝隙，缝隙里透出幽蓝的光，像极了传说中通往异空间的镜渊。
紫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不好！祭坛爆炸引发了空间震荡！”
话音未落，那道镜渊缝隙突然扩大，一股无形的吸力将众人卷了进去。
苏逸最后看见的，是赤晶石崩解前闪过的画面。
三十年前的玄火殿，白衣女子抱着襁褓被围在中央，而她身后，站着个戴面具的男人，手中法器正泛着与玄火殿残党短刀相同的幽蓝光芒......
苏逸的意识在天旋地转中沉浮，耳膜被某种尖锐的嗡鸣刺得生疼。
等他勉强稳住身形，入目是一片混沌的灰白，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数半透明的碎片悬浮在空中，像被揉碎的星子，每一片都泛着或红或蓝的微光。
“咳...”
他踉跄两步，玄铁靴底在虚空中竟踩出涟漪般的波纹。
转头时，正看见苏沐月扶着紫鸢的肩站起，少女发间的青玉簪子歪向一侧，平日束得利落的马尾散了几缕，此刻正瞪着他，眼底翻涌着被欺骗的怒火。
“这是镜渊幻境。”
紫鸢的声音比往日低了三分，面纱下的指尖掐着腰间的青玉小瓶。
“空间裂缝里的记忆囚笼，真实与谎言绞成的茧。”
她抬手指向飘近的一片碎片，那上面映出的分明是天岚宗演武场，苏逸昨日被长老们考核的场景。
“这里没有时间，只有人心最在意的东西.....”
话音未落，那碎片突然炸开，化作千万光点，重组出另一幕。
玄火殿残党举着短刀冲向祭坛，苏逸在火墙后握紧的拳头。
苏逸喉结动了动。
他分明记得自己从未对任何人提过昨夜在藏经阁翻到的玄火殿旧档，可幻境却将那些泛黄的纸页化作碎片，在他眼前晃出“三十年前血案”“炎无烬逆徒”等刺目的字迹。
“苏逸！”
苏沐月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节。
“你早知道自己和玄火殿有关，对不对？”
他望着苏沐月的神态，喉间泛起苦涩。
“苏师姐，我...”
“住口。”一道清冽的男声突然插入。
苏逸循声转头，呼吸陡然一滞。
那是个和他生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玄色广袖上绣着赤焰纹路，发间没有束带，墨发被无形的风吹得向后扬起，露出眉心一点暗红印记和苏逸心口那道幽冥印记的形状分毫不差。
“你是...”
“镜渊幻影。”
少年抬手，指尖掠过一片漂浮的碎片，那碎片瞬间展开成完整的画面。
巍峨的玄火殿在晨光中升起，红墙金瓦比天岚宗的主殿还要气派三分，下方跪着成百上千的修士，仰头望着高台上穿赤焰法袍的男人。
“这是玄火殿最鼎盛的时刻，炎无烬用赤焰之力庇佑三州修士，被尊为‘火尊’。”
苏逸盯着高台上的男人。
他见过炎无烬的画像，可此刻画像里那个被称作逆徒的狠厉中年人，眼里竟盛着比赤焰更炽热的光。
他在给跪在最前排的白衣女子戴上一枚赤玉戒指，女子的笑意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后来呢？”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幻影指尖转动，碎片开始扭曲。
画面里的玄火殿突然被黑雾笼罩，白衣女子抱着襁褓在回廊里狂奔，身后追着数十道身影，其中一人的法器泛着幽蓝光芒，和昨日残党短刀上的光一模一样。
“各方势力怕炎无烬的力量失控，联合围剿。”
幻影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淡淡的开口说道：“他们说赤焰是邪火，说火尊要屠尽凡俗。”
苏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够了！”苏沐月突然挥剑斩断一片碎片。
“这些都是幻境里的谎言！天岚宗的典籍里写得清楚，玄火殿私养邪修，血祭无辜！”
她转向苏逸，剑尖微微发颤。
幻影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抬手间，又一片碎片展开。
天岚宗密室里，玄机子捏着一块幽蓝晶石，对另一位长老说：“那女娃怀里的婴孩有赤焰血脉，留着必成大患。”
苏沐月的剑“当啷”落地。
她踉跄后退两步，撞在紫鸢身上，“不可能...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幻影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三十年前，玄机子是围剿玄火殿的先锋，三十年后，他是天岚宗的执法长老。”
“你以为他为何总盯着苏逸？”
“因为苏逸体内的赤焰，是当年他亲手封印的......”
“住嘴！”苏逸吼道。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的重锤。
“苏沐月，你想想。”
幻影一步步逼近，“你十岁那年在演武场被妖兽抓伤，是谁用幽蓝灵气压制伤口？”
“不！”苏沐月捂住耳朵，眼底泛起血丝。
她的灵脉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周身腾起青色剑气，将周围的碎片绞得粉碎。
“苏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