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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新。那东西简直像毒气,掀开盖子一瞬间弥漫千里,他捏着鼻子灌,灌到一半吐出来。他哥谈书銮笑话他,不相信真有那么难喝。
    谈善默默把药碗递给他,请他以身作则。
    谈书銮真喝了,表情整个扭曲,硬生生咽下去,微笑:“……还行。”
    谈善一接过来他就冲出去吐了。
    不管怎么样药还是得喝,每次谈善喝药谈书銮点开微-信,喝掉一口转账一千。喝完谈善十天半个月嘴里都是怪味,吃什么都苦得要命。他从小泡在糖罐子里长大,还没受过这种罪,往往这时候所有人都对他有求必应。他得到了太多的爱。于是理所当然觉得所有人都是一样,喝药都需要好好哄。
    本来就是,喝药当然要哄了,人是由许多许多的糖和爱组成的,生病不舒服的人就是有特权。
    所以世子爷说可以亲吗,他说可以;说可以抱吗,他说可以;说明天可以不出门吗,他说当然;可以做吗,他红着耳朵根,也说可以。
    那碗药凑近徐流深嘴边的时候谈善真怕他吐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严格:“咽下去啊,别吐。”
    这大半夜他精神得跟什么一样,两只眼睛目光炯炯。徐流深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好笑,他手腕被揉了半天其实不怎么疼了,但谈善并不放心,一定要看他喝掉。
    这碗药其实倒也不苦,关节隐痛也被什么别的东西夺去注意。
    徐流深一饮而尽。
    喝完他就不愿意谈善靠近他了。
    还是苦的。
    谈善踢掉鞋子,硬要爬上来亲他,唇齿交接时没控制住表情,苦得脸皱成一团。徐流深把他捞进怀里,哭笑不得:“知道苦还亲?”
    谈善趴在他怀里,松了好大一口气。仰头时整座宫殿内灯火都落在眼里,他认认真真:“帮你分担一点啊。”
    “两个人就没有那么苦了。”
    第34章
    殿外雨水敲打在芭蕉树上。
    “没有刚刚那么痛了吧。”
    徐流深低低:“嗯。”
    谈善揉了揉眼睛,悬起的心落回肚子里。他心里什么事从不过夜,也不多思多虑,问完趴在徐流深怀中,准备歇一会儿。这姿势费胳膊,他动了动,找到更合适的地方,困得几乎呓语了一只手还紧紧抓住徐流深袖子,很讲信用地说:“你明天上朝不要吵醒我啊,我真的很困了,早上好困……晚上赔给你。”
    他伏在自己身上,单薄寝衣下脊梁骨随呼吸起伏,后领口玉一样颜色。脚踝线漂亮,纤细。过了没一会儿呼吸慢慢平缓下去,身上交织着殿内幽幽的香气。
    ——这就够了。
    窗外细雨淋淋,世子爷无法形容那一刻心中的感受。他将谈善从榻上抱回床上,抽身时屈起食指,在对方柔软脸颊上蹭了一下。
    -
    雨后空气清新。
    皇城中一座茶楼,茶香袅袅。
    黎春来抖了抖伞,伞面上雨水蜿蜒滴落下来。在宫外,他穿一身素衫,清贫简朴,手里拎了一只喷香软糯的荷花鸡。
    “黎公子。”
    “赵三小姐。”黎春来停下来,转身,温和地询问,“有何事?”
    这几日去黎侍中府上拜访的人几乎把门槛踏破,他中了探花,正是风光的时候,和人说话却依然极有耐心,让人觉得一阵微风吹过了面颊。
    赵愉熙落落大方地说:“爹爹的茶早已备下了……如今郎君得了宫中贵人青睐,不知道可还作数。”
    “赵大人抬爱。”
     黎春来滴水不漏:“我应了约,自是会去。”
    他待人从来这样有礼,叫人感觉不到真心。赵愉熙还欲再说,茶馆二楼忽然探身下来一个人:“黎春来!我的荷叶鸡!”
    谈善趴在栏杆上,给他解围:“我好饿。”
    赵愉熙一愣:“这是……”
    “家弟。”
    黎春来不再耽搁,拎着茶叶鸡上楼。谈善一边拆鸡一边懒洋洋说:“探花郎,我在这儿听了半天,京中一半的贵女都想嫁给你。”
    剩下那一半……
    谈善咬着鸡骨头忧愁地想,世子爷在外边性情不太好,还是有好处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谈善忽然好奇地问。
    黎春来转移话题说:“今日怎么有空出宫?殿下舍得放你出来?”
    谈善噎住,用力地把鸡肉吞下去,把一个盒子推到黎春来面前。
    “我听说你选上了探花,特意来恭喜你。这个是贺礼,徐流深说他送了我就不用送。”
    黎春来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往桌上看了眼,沉默。
    那是一块宝石,色泽幽绿,纹路清晰。
    黎春来斟酌了一会儿措辞,谨慎道:“你与殿下……”
    谈善:“啊?”
    黎春来叹了口气,道:“宫门大约要关了,你今日要在宫外住吗,可要随我去府里转一转。”
    他说完便察觉不妥,又改口道:“殿下没有随你一道出宫?”
    谈善把下巴搁在桌上,说:“要打仗了,他今日在点兵台。”
    “你没有同他一起去?”
    谈善奇怪地说:“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
    黎春来低头,望着被子里碧绿的茶叶,放轻声音:“我想殿下应该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谈善说:“你怎么就知道。”
    这时茶楼外传来喧哗声,谈善往外瞧了一眼:“他们在干什么?”
    黎春来:“鳌冲父子挂帅出征,气焰嚣张。”
    谈善神经一凛。
    “位高者失本心,王上碍于他多年军功无法动手,这是他最后的机会。烈火烹油,他胜则矣,败了……”
    “粉身碎骨。”
    正说着黎府家丁上来,神色焦急地叫了一声“少爷”。黎春来正好去给自己倒茶,手剧烈地抖了一下。
    茶渍在手背上烫出明显的红痕。
    谈善歪头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在宅子里藏了什么人?”
    思梨花还活着。
    他养回来一点肉,身上没有两个月前初见时那么空荡。倚靠在黑色的柱子边,往池子里扔鱼饵。
    “又见面了。”他莞尔一笑,对走进来的谈善说。
    谈善还记得上次看见他的时候,能从他完好无损的外衣下看到鞭痕,新伤旧伤,添在雪白皮肉上,说不出的心惊。
    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他是一朵枯萎的花,但现在他细长的眼睛里盈满笑,像一个普通的,锦衣玉食长大的青年公子。
    谈善这时候想起来黎春来的话,他说他真是疯了。
    他们一起坐下来,吃了顿饭。
    饭菜丰盛,清淡。
    没有下人,饭后黎春来去洗碗,他向来节俭,脚上还是一双灰扑扑的布鞋。思梨花念念不舍地目送他消失在拱门下,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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