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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趣的沙弯噩梦
沙弯村有悠久的烧窑历史,全村大部分人从事砖瓦手工业。沙弯村有一座旧窑,从建窑开始多年烧不出好砖。现在准备拆毁,要我给他们施工重建。这座窑后面是黄土山,整座窑几乎嵌在山体中,基础十分永固,前面用地广阔,水陆交通便利,是一个建窑的好去处。主人带领我去踏勘时,我对这座窑的上下左右都仔细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可是建窑伊始为什么老是烧不出好砖来呢?这里面一定有一个难解的迷!
我问窑主陈中枢:“是否是烧窑技术不过关?”
“换过好几位老师了,都烧不好!”
这座窑近乎三面嵌在黄土山里,决不致于漏气。“是否窑门有漏呢?”我再次发出疑问。
“反正这窑的样式也不好,拆毁重建是铁定了的。”中枢说。
地方上有几位老人,过去也曾烧过窑,为这座窑重建的事,他们特地来看我。说了许多关于这座窑的事,只是陈中枢每每把话岔开,不让说下去。老人们临走的时候,笑笑,并满怀好意地吩咐我要特别当心。
是呀,我得认真对待!
一切材料齐备,加上参股建窑的这班人都是内行的老烧窑,所以重建进度很快,只花了六七天时间就竣工投产了。我对于建造窑门的构思与处理特别认真,尤其是针对窑门两边容易漏气的地方,格外加厚了防漏沙层,杜绝从窑门上下或窑门的两边缝隙里跑气。
点火那天晚上,窑主人特地在窑头厂房里用砖坯和草柴垒了个“小房间”,要求我睡在窑头,以便随时指导他们施炉。因为是新窑点火,地方上许多人前来凑热闹,窑门口人满为患。我很累,陪大家说一回闲话,不到九点钟就钻进了被窝里,睡得很香。朦胧之中隐约听到有人说:“这老师有点煞星!”又听说“大家轻点声,不要影响老师睡觉!”
我深深入睡了。
夕阳西下,天将傍黑,窑厂前面的广场上闲人散尽。吃过晚饭的我,在窑厂地铺床里半躺着闭目养神,似睡非睡。忽然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向我走来。我惊觉地睁开眼睛,见一个黑脸大汉蹑手蹑脚冲我摸索而来。这黑汉颇象一位曾经在学校里见过的黑人大学生,满脸默黑,只有牙齿白得出奇,怪吓人的。我立即凝神注视着他。越来越近,我意识到他是冲我而来的,好家伙,这可要认真对待!这大汉走近窑厂门口时,突然咬牙切齿、伸出双手向我的脖子叉来。说时迟那时快,我见状一跃而起,迎了上去,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那家伙闻声一仰,倒退半步。我旋即进前一步,用左手格开他伸来的右手,一把抓住他的胸襟,然后我右手一个黑虎掏心,哎…嘿!狠狠给了他胸部一拳头。继而飞起右脚一个单连环,蹬得他仰面朝天,爬起来拼命向河边逃去,不见了踪影。
“刘老师!刘老师!!”在窑门口施炉烧火的中枢与启贤两人高声叫我。我被叫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这时恰好午夜十一点半,窑门口凑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只有他们二人在认真地添薪烧火。听到我梦中惊叫,才把我喊醒。睡意顿消,我把梦中所见说了一遍,他们听得睁大了眼睛,脸上起一层鸡皮疙瘩。他们说吃了夜宵就要换班,吩咐我切不可对下半夜的人说这件事,以免害怕。
可是吃罢早饭,差不多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而且添油加醋说得神乎其神。还是那位曾经与我说过话的老人,特来对我说:“这座窑厂的地基原来是“元坛爷”的神殿,文革初期被拆除建窑。过去烧窑不顺利,迷信都说是黑面元坛爷作祟。村里人怕吓着你,所以前几天瞒着你不说。你要当心呀!”老人有点为我提心吊胆。
我听了也着实有点发毛。但是为了赚钱,哪管得了这许多。而且我对迷信这种事本来就嗤之以鼻,只是有了这些说法,要特别小心留意就是了。第一窑封窑后,我每天来看一次,帮助他们做好闷窑期间的管理工作。等到开窑那一天,我放心了,起出来的砖与瓦颜色鲜艳,一律青灰透白。全村轰动,有人开玩笑说:元坛爷斗不过刘老师!也有人说:元坛爷被赶跑了!我给他们烧了两年窑,窑窑都很好。
后来我想,这梦是因为过度疲劳之后的噩梦,这是常有的事。决非什么与元坛打斗,简直是无稽之谈。旧窑烧不好的原因我看就是窑门漏气;新窑烧得好是因为认真对待,堵塞了漏洞的结果。
(二)康明说功夫。
沙弯村的赖康宁是我的烧窑弟子,年青、聪明。他曾多次邀我到他家吃饭,非常友好。我有空也常走走,熟悉他们一家人。康宁的弟弟叫康明,二十刚出头,兄弟俩学过南拳,地方上的青年人都说他们功夫不错。他俩性格随和,与人为善,看不出有什么怀技成骄的迹象。
康宁要结婚办喜事了。我给他送了礼,并且与他说好,如果烧窑忙就不来喝喜酒凑热闹了,隔天有空再来贺喜。到了娶亲闹洞房那天,他叫康明礼节性地来请我赴宴。我正在山根村忙着装坯上窑,同时还要随时去相邻的高阳村的一座窑调整火候,工作按排得很紧张,哪有时间去喝酒。我说了千言万语,好言相辞,婉言谢绝,都不顶用。这个固执的康明非要我去不可,没奈何我进入窑中只管上窑不理他。不知是谁开玩笑说:要是你能把刘老师拉了去喝酒,算你有本事!于是康明真的坐等不走了。当我再次从窑里出来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拉了就走,而且用力很猛。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说好话已经没用,我只得也来硬的。我使劲一翻手,把他的左上臂也给抓住了,卡得很紧。他立即伸出右手想来抓我,我眼疾手快接住他,形成了摔跤相蹼的架势。我索性马步下蹲,顺势把他拉过来,双手挟紧往上一提,把他整个儿提了起来。只见他啊唷!啊唷!拼命求饶,脸色都变了。这一切只在瞬间,在说笑中进行。我看了他的模样,笑着放了手,周围的人都笑了。康明头也不回往家跑。……
在众多客人面前,康明活灵活现地说:“刘老师的功夫我们不是他对手!……”认认真真地给我作了功夫广告,这消息很快传遍翁洋各地。其实我哪有什么功夫,只不过在掇砖上窑的过程中练出一点臂力罢了。
一个月后又发生一件事。后湖埭的烧窑伙计何云八,在我歇工去他家吃午饭的路上,不知是开玩笑呢还是动真格的,他从我的后面过来一把将我抱起,使我脚离地面。他说:“你有多大功夫使出来看看!”我劝告别开玩笑,就是不听;在旁的许多人劝他也不听。情急之中也只能来硬的,我两手钩拳屈肘,使出全身力气把两肘分别向后,照他的左右胸部捣去。这一下捅着了他的要害,痛得他放了我,蹲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家护他回家,一个星期不能劳动,还吃了许多药。云八的岳父年过花甲,倒是真正的远近闻名的老拳师,如今年老有病在家休息;康宁、康明算是他的徒孙了。他不知道我的底细,特地买了礼品替云八向我道歉,责怪云八不礼貌。令我暗暗地诚惶诚恐。
我知道这种空头名声是极其危险的,有时提心吊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也真有点怪,凭这点虚名却镇住了不少社会无赖不敢对我无理取闹。我在乐清烧窑五年,人们都宾客相待,所欠工资如期收取,分文不少。
(三)“双坟”遇“鬼”
双坟是村庄的名称,应明末清初一座著名的进士坟和一座烈女坟而得名。双坟与山根村相毗连,位于山根村的东面。
双坟村的东北方向的山脚,原是一片荒岗野地。几年前刚修好的翁洋至盐盘的乡间简易公路从这里通过,成为南北必经通道。不过坭石路面,坎坷不平,只可供乡民步行,尚未通车。双坟地段仍然很荒凉,人们传说近一段时间夜里常闹鬼,也有人说有歹徒在此劫财害命、强奸妇女。
时值农历十月末的“乌黑四夜”,我在后湖埭落火封窑已是夜半十二时过头。吃了夜宵,我急于上路,必须在凌晨三时前赶到三屿斗门头。事有不巧,我的三节电筒烧坏了电珠。村店里没有3.8v小灯泡,我买了两个2.5v的。先装上一个试试,亮得出奇,可是刚出村口就报废了。换上另一个,再也不敢轻易用,准备着到最需要的时候用一下。后湖埭距离三屿斗门头有十几里路,电筒在手里揣来转去不敢用,只好摸黑前行。可是走着走着无意间按着了开关,电筒一闪——又报废了!实在无奈。
冬天的夜特别黑也特别静,让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好在是轻车熟路,凭借路面熹微反光和走夜路的经验,放慢速度稳步前行。快到双坟地面时,忽然听见前面河涧儿头破厕所旁边有声响。我立即蹲下,脸贴近路面往上看去,星空影射出一蹲一立两个人,而且依稀可辨是年青人。三更半夜的,结伙在此干吗?——歹人!我这样判断着,心一下子抽紧了。但是我必须从这里过去,而且刻不容缓。我定了一下神,高声咳嗽了一下,左手拿着按不亮的电筒,右手紧握砖刀大步朝前走去。快要照面时,厕所墙后又出来一个人,三人同时按亮手电,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知道他们手里都有家伙,我靠路边马步站立,低沉而有力地问:“什么人?干什么?!”好一会功夫,其中一人开玩笑似地说“原来是刘老师呀,这么晚到哪去呀?”是认识我的青年人,口气里没有恶意,我放心了。立即回答:“噢!朋友,我要到三屿去,怎么样,跟我一起去吃夜宵吧?”
“啊,我们要等个人,刘老师你走好!”
他们让开路,用电筒照亮路面示意我过去。我不再问什么,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过去之后我反倒吓一大跳,因为我身上带有许多钱。夜黑如漆,他们是三个人,要是动起手来我显然寡不敌众。我想,这三个年青人认得我,我可不认识他们,之所以不与我动手,十有八九是风闻我有一身硬功夫。这天下午传来消息,说是下半夜双坟坳有两人被打劫,一人腰部被捅了一刀。……
我听了,不说什么。看来双坟坳的鬼不是阴间的鬼,而是阳界的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