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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歪了下头,稍弓腰,卫衣抽绳晃,他迈开大步,快速碰过,轮到她停了一瞬,随后挺直腰杆,懒慢地说:“Dropthebeat。”
    黎初漾愣住,沉浸在他随性正宗的美式发音,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她的呼吸紊乱。
    男人往后退,随音浪左右挥臂,成员们抬臂“Everybody,putyourhandsup!”,观众扯嗓子尖叫,高举手挥舞,亢奋地朝上蹦,鼓点、地板咚咚响,嗨到不行。
    耳膜震颤,黎初漾一动不动,却被人浪往前推,她看着台上的男人,迟迟不能从涌动光影中抽离。
    Threshold太像萧阈了。
    第3章3
    初三漫长暑假结束,九月一日,迈入高中的第一天。
    教学楼的公布橱窗,黎初漾眯着眼搜寻自己名字,中考后视力严重下降,军训时不碍事这会儿眼前模糊。
    夏天的风过于鼓噪闷热,蝉鸣吵不停,只有一丝半缕珙桐花香味抚慰人焦躁的心情,当操场嬉闹声不断传入耳畔,她侧头追寻。
    远处景物边缘虚化,那人太显眼,骄阳照得头发金棕,他穿件宽松白T恤,松垮牛仔裤,篮球在指尖旋转不倒。
    彼时她处于阴影里,目光不敢停留太久,生怕被这样耀眼的光芒灼烧,于是偷瞄一眼,端正脖颈继续游览密密麻麻的字,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名字,免不了垂头丧气。
    一只篮球滚到脚边,霎时暖绵绵的风吹过,萧阈伸出的指尖蹭到她头发,不同的体温触碰,略急促的呼吸凑近,她的肺叶不自觉停止工作,脸颊发烫。
    “一班啊,”他的语气很淡,声音仿佛化成实质轻飘飘落到肩膀,“你几班的?”
    她期期艾艾半天,背后蕴层薄汗,结巴地回答:“不、不知道,我没戴眼镜,看不清。”
    “叫什么?”
    也许刚打完球,他的体温加热了身上的气息。
    青草碾碎的汁液和蜂蜜搅合,放在阳光下暴晒的味道,特别好闻。
    像隔空被抱住,她的心跳严重超速,头不敢回,转而又担心今天身上这件衣服,洗到变形的领口如果被看见会不会被嘲笑。
    于是脑袋埋低,“黎初漾。”
    不到一秒,萧阈在背后说:“我们同班。”
    好巧。
    她点头。
    他没再搭腔。
    孜孜不倦的蝉叫累了,操场球赛中场休息,气氛骤然安静。
    他弯腰捡起篮球,不小心牵动耳机线,轻扬旋律和动次打次的节奏打破夏日。
    “Whywouldiever,whywouldiever,whywouldithinkleavingyou,waitaminutebabytellmewhat'suplately,i'vebeenknowyoutoolong......”
    14年满街小巷筷子兄弟的小苹果,第一次听到这种英文歌,她不禁脑补恋人相逢场景。
    “好听?”萧阈的声音像被繁茂的绿浸透。
    她回神,老老实实回答:“好听。”
    似乎被认同品味,背后传来低笑,金属摩擦塑料细细簌簌的声音。
    音乐戛然而止。
    他慢悠悠转身朝前迈步,手臂肌肉蓬勃舒展,掌控着篮球,缓慢砸向水泥地。
    一下一下,无规律的韵律。
     砰、砰、砰砰。
    黎初漾呆在原地看着少年瘦瘦高高的背影一步未动。
    “黎同学,”萧阈没回头,语速和步伐同时放慢,“不一起吗。”
    他背后的书包,崭新而空瘪,应该一本书都没有,外兜拉链挂着彩色的向日葵吊坠,中间圆盘裂成D字的笑脸。
    她反手摸自己的书包,又托住底部往上掂了掂,攥紧背带,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隔地面一丈影子的距离,谁都没主动交谈,路过一棵珙桐树,他停住脚步,微微抬头望天,没头没脑地问:“你觉得珙桐花像什么?”
    凉川附高的珙桐花全部盛开了,宛如白鸽栖息枝头,风一吹就展翅飞出绿涛。
    “白鸽。”她声音放得轻,怕真的惊动。
    他哦了声,宽阔的肩略动,一字一停地说:“萧、阈。”
    接着篮球在他手里换了玩法,抛向低空,有力抓住。她注意到掂着篮球的指长而匀称,掌骨形态纤薄,指关节与手背连着的筋,动起来像琴键。
    然后,他站在错杂滞留的光影中,完整地解释,“萧阈,我的名字。萧是那个吹的,和笛子长得很像的乐器,阈,就数学里y=f(x),函数定义域X阈值的阈。”
    ……
    葱茏黯淡掉帧,一张脸在岁月流逝中成了虚而朦胧的影。
    七年时间,不问不窥,萧阈的脸只剩下一种感觉和那双眼睛。
    她记得,他走到哪都是同龄人里样貌最拔群的男生,轮廓极致精彩有形有状,而眉目恰恰锦上添花。
    眉骨走向优美,双眼皮褶痕深,睫浓密秀长,眼梢永远勾翘一派少年春风得意的神气。
    瞧着就觉得万般美好。
    “漾漾,怎么了?”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萧阈依然让人讨厌,想起心里就不舒坦不熨帖。过期记忆和潮雾一起渗到心尖的褶里,黎初漾揉搓眼角,看着台上跟节奏韵律跳动的男人,声带发颤,“没事,我有点......”
    “有点巧是吗?进来前我准备跟你说的,一打岔忘记了。Threshold上星期从国外回来演出了好几场呢,估计你最近被薛彬缠得身心俱疲,没关注他们厂牌的消息。”
    “现在圈子都叫他LCC蛊王,听说有粉丝看到他没戴那破玩意的样子,跑到微博给予了最高级别的评价。”
    “什么?”
    “那双勾翘桃花眼哟,真他妈看狗都深情!”
    王霏笑得前翻后仰,薛之宁咦了声,“Threshold居然和你一样是左撇子!”
    视线追寻。
    灯光像片血色玫瑰海,台上人握着话筒的手,骨节每一处起承转合分明,形态漂亮得像飞掠而过的蝶。
    Threshold是左手。
    萧阈是右手。
    还好不是他,黎初漾庆幸地收回视线,轻轻、不被人察觉地吁出口气,神情随之慢慢放松化作平静,“说明他和我一样天生比常人聪明。”
    “你刚刚进场前不是说Threshold脑子有问题吗?”
    “......”感受到周围刀子似的眼神,黎初漾拽了下王霏,“再多提一次那名字,我要被五马分尸了。”
    “又没真来兴趣——我草!你还真来兴趣了!”
    恰好轮换曲目空档,王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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