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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被自家老爹下了逐客令……
这是朱棣全然没有预料到的:现在双方目标高度一致,多少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遇到了事儿不该一起商量着寻思解决的策略方法麽?
怎麽还好似藏着掖着什麽一样?
「还是说……父皇还和之前一样,对本王多有提防?」
「父皇……现在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莫非……你还是那麽偏心麽!?」
想到这里,朱棣心中不由发沉,更是一股无名火蹿地一下就涌入心头——不被偏爱的痛永远都会时不时作祟一下。
不过朱棣很快就否认了自己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
「应该不是。」
「首先,父皇之前表现出来的急切绝对没有假。」
「再者,以他和本王现在的立场,也根本不用担心本王或者本王下面的人会意图对他不利……」
几乎在一瞬间,朱棣面上虽平静,可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种猜测和想法。
只是他怎麽想都觉得好像不太合理的样子。
终究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朱棣脸上那晦暗不明的疑惑和不解,朱元璋则是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之前那种「万事皆在掌控之中」的人设立的好,一早就已经装了一把大的。
这会儿自家好大儿完全没有怀疑自己手里没牌的事儿。
不然这张老脸,也算丢尽了。
还是在自家亲儿子面前丢的。
见朱棣愣住。
朱元璋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此次事情突发变故,你和那秃驴没想到,咱也没想到,咱的……好好想想。」
「嗯……咱得好好想想此事。」
朱元璋说完,怕再往后露出什麽破绽,乾脆摆了摆手示意朱棣赶紧离开,自己也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去朝之前翻了一半儿的田地里缓缓走了过去,顺手拾起锄头。
而朱棣看到朱元璋这副模样,原本犹疑不定的心虚,此刻倒是定了定:「虽然不知道父皇在谋划什麽,不过以父皇那性子,要是得知如今新帝拿着大明皇朝的家底乱来,而自己又无能为力,必然淡定不下来。」
「看父皇这样子,想必心里还是有些成算在的。」
「既然如此,本王便静观其变。」
朱棣暗暗舒了一口气,而后赶紧上前跟着朱元璋也往那片翻了一半的田里去,腆着脸笑嘿嘿地道:「父皇,儿子帮您!这些体力活儿,儿子还是能做的。」
想要再套出点什麽东西,当然得留下来继续看看。
然而,陆威却突然出现在他和朱元璋的中间,抱拳一礼把他拦了下来:「燕王殿下,陛下的意思是请燕王殿下先回去,兹事体大,陛下需要好好地安静思量。」
陆威的眼力见儿自然一点不差,贴心地挡住了朱棣。
朱棣心中讪讪。
却也不好再强留下来,只能笑了笑,朝朱元璋拱手道:「既如此,那儿子便先回去了,父皇有事,尽管让人来儿子府上知会一声就是。」
虽然他也心急,但是之前和道衍和尚下了一盘棋之后,对于这件「早晚的事儿」,倒是也不那麽着急了。
心中想的更多是:凡事顺着自家这活爹,把这张大牌哄哄好也就完事儿了。
所以朱棣走的也乾脆。
而「黄府」主院里,朱元璋心里乱的很,面上却还是倔强地装模作样地提着出头在地里翻了几下。
好在回头看到自家老四没有再纠缠什麽。
脚步声渐渐走远。
随着朱棣的身影消失,朱元璋总算是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将手里的锄头往地里一甩。
脸上爬满了压抑许久的焦虑之色。
背着手左右匆匆踱步,嘴里则开始碎碎念起来:
「废物!真他娘的废物!这死秃驴他娘的不是挺能耐的麽!那么小心排布的暗桩,咱大孙手都没抬,就没了?」
「他娘的&%¥…+#@!…*(¥#……」
「还有那小狼崽子!」
「提起他咱就来气儿!明明脑袋瓜子那麽好使,不少事情也干得漂亮……偏偏是个这麽浮躁丶刚强丶听不进去话的性子!在军事部署上不懂便也罢了,学会听听懂的人怎麽说的不行?」
「要是他能改改这个性子……」
「咱都放心许多,乾脆在这里养老也就是了!」
「……」
朱元璋本来就是个脾气火爆的。
之前为着自己这张老脸愣是忍住了,现在一口气发作出来,口水都快喷出二里地去了。
虽然他是知道这些格外的经费算是去年节省下来的,可在他的眼里,日子是省着过出来的,照这麽个花法儿,金山银山也不够花的。
可是此刻,他却对此无能为力,相当于他之后只能看着这麽一大笔巨款流水一样花出去。
这可是集权独裁了一辈子的洪武大帝,他憋屈过?嘿!偏偏老了老了,在自家孙儿手上受这个憋屈了!
这特麽找谁说理去?
朱元璋的火气自然压不了一点。
这阵仗,看的一旁的陆威都不由心里打鼓——自他跟着朱元璋以来,这情形都还是头一次见。
此刻站在旁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先钻进去躲躲。
等朱元璋骂得差不多了,兀自一人站在那儿叉着腰气呼呼生闷气的时候,陆威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安抚了一句:「陛下,您当心着,可别气坏了身子……」
「滚!」朱元璋没好气地道。
「微臣……领命。」被劈头盖脸骂了一句,陆威心里竟是没有丝毫不快,反而有种庆幸和解脱——这暴风骤雨,赶紧找地方躲一躲为妙。
只是他微微猫着身子,刚走出去几步。
便又被那个依旧带着怒意的声音给喊住了:「回来。」
陆威心里暗暗叫苦。
却也只能转身往回走。
「立刻给蒋瓛那边送信,把咱的意思告诉他,让他留心着看能不能尽快找机会,往后其他的都先往后捎,把重点落在这件事情上。」朱元璋沉着脸,压下火气道。
即便这时候还是火冒三丈。
可如果朱元璋只是一个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的人,他也创不下这麽大的事业,更成不了洪武大帝。
这时候,他心里还是拎得很清的,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麽——不是底牌的底牌,看蒋瓛那边能不能抓到什麽机会。
陆威咽了口唾沫,顿时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抱拳躬身道:「是,陛下,微臣这就去给蒋指挥使回消息去。」说完,赶紧趁机溜了。
……
此时再说应天府这边。
开年之后,正月里是最忙碌的时候,好在,堆积的事情再多丶再忙,一件一件办下去,总算也有条不紊。
一直到了二月。
才稍稍悠闲下来许多。
随着正月的过去,应天府的空气里虽依旧带着些冷厉,可终归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多了些暖意。
紫禁城校场。
身形高挑修长却又不失力量感的少年一身利落的劲装,手中拿着一柄重弓,坐在毛发柔顺光滑的黑色骏马之上,手握缰绳,策马疾驰。
马蹄疾驰在空气里留下「哒哒哒」的清脆脚步声。
当找准时机的时候,少年立刻举起手中的重弓,右手则松开缰绳,从背后取出一柄箭矢,在马背上疾驰而动的同时,对着远处的标靶瞄准。
他的发尾在风中肆意张扬,目光坚定而锐利。
少年看准时机,双眼微微一眯,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便松开了右手,重弓弓弦发出声响,而利箭则随着破空之声,按照一个早被预算好的轨迹,稳稳落在远处标靶的中心,并从中直接穿行穿过,留下一个空洞……
「好!陛下当真是好箭法!」
「如今骑术也比之前大有精进!果然只要是陛下,什麽事儿都能做到最好!」
随着利箭中靶,候在一旁的马三宝眼里露出发自内心的崇敬和欣赏,还有由衷的高兴,朗声喝彩。
他的眼中,甚至还噙着些感慨的泪花。
曾几何时,他连想都不敢想,自家主子还能有这肆意张扬的时候。
马背上的少年。
自然便是如今的大明新君,开乾皇帝朱允熥。
从前虽然都苟在东宫自己的院子里,可是朱允熥也从来没有认命的意思,本就格外注重锻炼自己的体魄,以备日后有什麽突发状况,自己可以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里,搏得一线生机。
十年以来,这几乎已经成了朱允熥的习惯。
所以登基之后,即便朱允熥面临的环境复杂,日常的朝务丶国事也常常繁忙,也从来没有懈怠过。
这不仅是朱允熥的习惯,从另一方面来说——手中掌控着偌大一个大明皇朝,是集天下之权,也是担天下之责,没有一个好的体魄,干不了多久就能被累死。
老朱这种活了快七十年的,都属于天赋异禀了。
之前苟在东宫,朱允熥也不敢张扬,马术方面却是从来都没有好好练过,之前去打个猎,都一点不趁手丶不习惯。
登基之后自然不必再遮遮掩掩,如今也算补全了。
听到马三宝的喝彩。
朱允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胯下的黑马,嘴角噙起一抹淡笑,心情显然不错。
不过此刻却又觉得有些感慨。
「果然身体强度这玩意儿,终究还是得靠天赋的,这要是换了前世那副身体,必定是怎麽练都没这效果的。」
「不愧是混合了老朱丶常遇春这明初两大狠人的基因,特麽的就是好使啊。」
想到自己这一世,无论是提刀丶拿剑丶拿枪……还是骑马射箭,无论做什麽都格外得心应手。
朱允熥不免想起自己从前那副弱鸡身体。
除了脑子好使一点,上学读书的事情理解得快,学起来轻松之外,身体说是弱不禁风也不为过。
所以还死的早。
朱允熥一边骑着马保持平衡,此刻的心情却格外畅意:「上一世的脑子,加上这一世的身体,朕当侵吞全球!」
有时候,朱允熥觉得,这或许就是天意。
在校场上策马疾驰了好大一圈之后,朱允熥紧紧握住缰绳,用力一勒马,胯下黑马一声嘶昂,两只前腿腾空,连带着朱允熥的身体都往后倾斜,而后才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高高扎起的发尾随之张扬而动。
马三宝立刻上前给朱允熥递上一方丝帕,朱允熥随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其丢回给马三宝。
而后看向对方问道:「这时候来这里找朕,可是有什麽事?」
马三宝也被朱允熥安排了许多事情,平常并不一定跟在朱允熥的身边,今天来校场朱允熥并没有带他,这时候来找他,自然是有点什麽事情的。
马三宝手中拂尘一甩,立刻应声回话道:
「回陛下的话,今日是二月初四。」
「陛下曾于今年初四的时候,出过两道题,当做是今年的彩头,天下人人都可以参与尝试。」
「当时陛下定的是,以一个月为期,今日到期限了。」
「这一个月,奴婢有专门安排人负责此事,收取参与这个彩头之人递交的答案。」
「参与这个彩头的人不少,一些看起来便格外离谱的答案,奴婢也已经按照陛下之前交代的,提前筛选出去了。」
「陛下是否要一观?」
朱允熥一边将旁边另外的小太监递过来的茶仰头一倒,一饮而尽,一边留一只耳朵听着马三宝的回话。
当下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来了兴趣。
马三宝一提,朱允熥也立刻回过神来:「前些日子都忙得很,不少事情朕都快忙忘了,倒是你上心,朕也省心。」
他所说的两道考题。
自然就是年初的时候,因为户部尚书傅友文接连提出的两个提案:其一是提请增发大明宝钞以备给朱允熥这个新帝改元造势丶造排场;其二则是要设计发行以新年号命名的货币-开乾通宝。
看似给朱允熥拍马屁哄朱允熥高兴的事儿。
朱允熥却直接给否了,还顺势出两道考题。
其一为「通货膨胀」。
其二为「劣币驱逐良币」。
目的正是为了看看,能不能钓上些在财政经济方面有天赋的好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