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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楚王(第1/2页)
襄阳城西市，人流如织，喧嚣鼎沸。
陈福禄一身普通青衫，带着铁塔般的傻大个，看似随意地闲逛。
随后停在了一个卖炊饼的摊前，买了两个热腾腾的饼子，递了一个给傻大个，自己拿着另一个，靠在旁边的拴马石上，慢条斯理地吃着。
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雷达，扫过周围每一个角落。
他能感觉到，至少有四五道不同的视线，从不同方向落在自己身上。
有来自街角茶馆二楼窗口的窥探，有混在人群中假装挑选货物的监视，甚至还有远处屋顶上一闪而过的反光。
“鱼，上钩了。”陈福禄心中冷笑，咬了一口粗糙却麦香十足的炊饼。
他故意走向一条相对僻静的、通往旧货市场的巷道。
果然，身后的“尾巴”也跟了上来，而且不止一条。
巷道深处，堆放着不少废弃的家具和杂物。
陈福禄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口，淡淡开口：
“跟了一路了，不累吗？出来聊聊。”
寂静。只有风吹过巷道的呜咽声。
陈福禄也不急，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在手里掂量着，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三个数。不出来，我就当是意图行刺朝廷命官，格杀勿论。”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杀气，在狭窄的巷道里回荡。
“一。”
巷道依旧安静。
“二。”
角落里一个破箩筐微微动了一下。
“三！”
话音未落，傻大个如同猛虎出闸，庞大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猛地冲向巷道一侧堆积的破家具后面！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汉子被傻大个像拎小鸡一样揪了出来，扔在陈福禄面前，胳膊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显然已经断了。
几乎同时，巷道前后入口处，也闪出四五条人影，手持短棍利刃，眼神凶狠地围了上来。
“就这点本事？”
陈福禄嗤笑一声，将最后一小块炊饼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饼屑，“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少受点罪。”
为首一个疤脸汉子狞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上！”
几人同时扑上！动作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老手。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陈福禄和傻大个。
陈福禄甚至没有拔刀，只是脚步一错，避开劈来的刀刃，右手如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对方手腕，一拧一拽！
“咔嚓！”腕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那汉子惨叫着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傻大个那边更是如同狂风扫落叶，一拳一个，凡是被他碰到的，不是骨断筋折就是直接晕死过去。
狭窄的巷道成了他发挥的绝佳场所，几乎无人能近他身。
不过几个呼吸间，除了那个被折断手腕的领头汉子，其余人全部倒地不起，呻吟声一片。
陈福禄走到那领头汉子面前，蹲下身，捡起地上掉落的短刀，用刀面拍了拍对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现在，可以说了吗？”
那汉子咬牙切齿：“休想！”
陈福禄也不生气，目光扫过他衣领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像是被汗水反复浸染形成的淡黄色印记，又看了看他虎口和食指内侧特有的厚茧，缓缓道：
“荆襄水匪‘黄沙帮’的人？什么时候干起这盯梢绑人的勾当了？你们的窝点，是在城南废弃的龙王庙，还是城西那家‘顺风’船行？”
那汉子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如同见了鬼一样！
帮派的名号、甚至两个隐秘的据点，对方竟然随口道出！
“你……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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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光知道这些，”陈福禄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我还知道你们上个月劫了颍川郡送往京师的三十匹丝绸，藏在龙王庙地窖里。
更知道你们帮主‘翻江龙’上个月新纳的小妾，是西魏‘灰雀’安插的眼线。”
他每说一句，那汉子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这些隐秘，有些连帮中核心成员都不一定清楚！
“现在，告诉我，是谁雇的你们？”陈福禄的刀尖，轻轻点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
“是……是张掌柜！城西福瑞绸缎庄的张掌柜！
他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让我们盯着你，找机会……找机会把你绑出城！”
在巨大的恐惧下，他再也扛不住，如同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福瑞绸缎庄，张掌柜……”
陈福禄记下这个名字，站起身，对傻大个挥了挥手，“一起动手，打断他们一条腿，扔到襄阳府衙门口。”
“恩！”傻大个瓮声应道，如同拖死狗般将地上的人拖走。
经此一事，陈福禄不在继续乱逛，而是根据那水匪头目的供词，径直朝着城西的“福瑞绸缎庄”走去。傻大个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绸缎庄门面颇为气派，客流却不多，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安静。
陈福禄刚踏入门槛，目光便被店内深处的景象所吸引。
只见一名身着四爪蟒袍、气度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门口，在一大群侍女、管事模样的人的簇拥下，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挂在架上的几件新裁好的、用料极其考究的锦衣华服。
那蟒袍在店内明亮的灯火下，泛着暗沉而威严的光泽。
诡异的是，那蟒袍男子仿佛脑后生了眼睛，并未回头，却用一种带着几分慵懒和笃定的语调，清晰地唤出了一个名字：
“陈福禄。”
声音不大，却如同平地惊雷，在这安静的绸缎庄内炸响！
陈福禄脚步猛地一顿，心头惊疑不定。
这是哪一位？居然知道自己？
他自问在襄阳并无熟人，更不可能有如此位高权重之人与他相识！
压下心中的惊疑，稳住心神，抱拳沉声回应：“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话音刚落，旁边一名侍立的家奴顿时勃然变色，上前一步，指着陈福禄厉声呵斥：
“大胆！放肆！此乃楚王殿下！当今天子的亲叔父！还不快快跪下行礼！”
陈福禄瞳孔微缩，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楚王刘晟，当朝皇叔，地位尊崇，据说在宗室中颇有影响力，但一向深居简出，极少过问朝政。
他怎么会在这看似普通的绸缎庄里？还如此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绝非巧合！
陈福禄迅速收敛心神，依着礼数，不卑不亢地躬身行了一礼：
“末将陈福禄，参见楚王殿下。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他姿态放低，语气却依旧平稳，并未因对方的身份而显得惶恐失措。
楚王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约莫四十余岁年纪，面容保养得极好，肤色白皙，眼神深邃，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不透其真实情绪。
他打量了陈福禄一番，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呵，免礼。”
楚王摆了摆手，声音依旧带着那份慵懒，“陈将军如今可是名动天下的人物，本王在这襄阳城内，想不听说都难啊。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与将军相遇。”
他目光扫过陈福禄身上沾染的些许尘土，以及那尚未完全平复的冷冽气息，意味深长地补充道，“看来陈将军方才，是经历了一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