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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孙建军，叶凡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省卫生厅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刚才的会议上，他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阻力。孙建军表面配合，但明显有自己的小算盘。其他几个处长也都在观望，等着看他的笑话。
只有李慧敏的表态让他有些意外，这个女副厅长看起来是个可以争取的盟友。
正想着，秘书敲门进来。
“叶厅长，我是办公室的小王，以后负责您的日常事务。”进来的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很精干，“钱副省长的秘书刚才来电话，说钱副省长想见您。”
来了。叶凡心里暗想，钱德华果然坐不住了。
“什么时候？”
“现在，如果您方便的话。”
叶凡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
“好，我现在过去。”
钱德华的办公室在省政府大楼十一楼，装修得很豪华，墙上挂着不少名人字画，一看就价值不菲。
“小叶来了，快坐快坐。”钱德华热情地迎了上来，但叶凡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冷意。
钱德华今年五十八岁，在江东省政坛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是个老狐狸级别的人物。他分管卫生、教育、文化等社会事业，在这些领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钱省长，您找我有什么指示？”叶凡坐在沙发上，态度不卑不亢。
“指示谈不上，就是想跟你聊聊。”钱德华亲自给他倒茶，“你刚到省里工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
“谢谢钱省长的关心。”
“小叶，我听说你今天下午召开了厅党组会议？”钱德华的语气很随意，但叶凡知道这是重点。
“是的，主要是了解一下工作情况。”
“了解情况是对的，但是…”钱德华端起茶杯，“我听说你在会上提到了一些改革措施？”
“是提到了一些想法。”叶凡没有否认。
“小叶，改革当然是好事，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钱德华放下茶杯，语气变得严肃，“省里的工作不同于地市，涉及面更广，关系更复杂。一个政策的出台，可能会影响到成千上万的人。”
“钱省长说得对，所以我们更要慎重。”叶凡点点头，“但慎重不等于不作为。”
钱德华的眼神闪了一下：“小叶，你在海东的改革确实很有成效，但那毕竟只是一个地级市。省里的情况要复杂得多，不能简单地把地市的经验照搬过来。”
“我明白钱省长的意思。”叶凡直视着他，“但我觉得，不管是地市还是省里，为老百姓服务的宗旨是一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具体操作起来就不一样了。”钱德华站起身，走到窗前，“小叶，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医疗系统的水很深，涉及的利益关系很复杂。不是说你想改就能改的。”
“那钱省长的意思是不改了？”叶凡也站起身。
“不是不改，而是要稳步推进。”钱德华转过身，“比如你提到的统一采购平台，这个想法很好，但涉及到这么多医院、这么多供应商，一旦出了问题，责任谁来承担？”
叶凡明白了，钱德华这是在给他施压，让他知难而退。
“钱省长，责任我来承担。”叶凡说得很坚定，“既然组织让我当这个厅长，我就要对得起这个职位，对得起老百姓的信任。”
钱德华的脸色变了变：“小叶，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量力而行。有些事情，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
“那钱省长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的建议是，先稳定队伍，熟悉情况，然后再考虑改革的事情。”钱德华回到座位上，“毕竟你刚到省里，很多情况还不了解。”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你先老实待着，别瞎折腾。
“钱省长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叶凡没有正面回应，“但有些工作不能等，老百姓的健康不能等。”
钱德华的眼神变得冷峻：“小叶，我再说一遍，省里的工作很复杂。你要是一意孤行，到时候出了问题，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这已经是明显的威胁了。
“钱省长，我理解您的关心。”叶凡站起身，“但我也希望您能理解我的立场。我是医生出身，看到病人就想治病，这是职业本能。”
“治病也要对症下药，不能乱用药。”钱德华也站起身，“小叶，你好自为之。”
从钱德华办公室出来，叶凡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钱德华果然不好对付，不仅有威胁，还有拉拢。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不希望叶凡搞什么大动作。
回到卫生厅，叶凡发现李慧敏正在办公室门口等他。
“叶厅长，我想跟您汇报一下工作。”李慧敏说道。
“好，请进。”
李慧敏坐下后，直接进入正题：“叶厅长，我刚才听说您去见钱副省长了？”
“是的，他找我谈话。”叶凡没有隐瞒。
“他是不是不太支持改革？”李慧敏问得很直接。
叶凡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副厅长比他想象的还要直率。
“你怎么看？”叶凡反问。
“说实话，钱副省长在医疗系统经营多年，有自己的利益网络。”李慧敏压低声音，“您的改革如果推进下去，肯定会触动他的利益。”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我觉得您应该坚持。”李慧敏说得很坚定，“江东省的医疗系统确实需要改革，老百姓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太严重了。”
叶凡点点头：“那你愿意支持我吗？”
“当然愿意。”李慧敏没有犹豫，“我在医政战线工作了十几年，看到太多的问题了。如果有机会改变现状，我当然要支持。”
“好，那我们就联手干。”叶凡伸出手。
李慧敏和他握手：“叶厅长，我提醒您一点，钱副省长的能量很大，您要小心。”
“我知道，但我也不是好惹的。”叶凡笑了笑，“李副厅长，我想问一下，厅里还有哪些人可以争取？”
“医政处的小刘还不错，药政处的老王虽然刚才表现得不太积极，但他人品还可以，应该能争取过来。”李慧敏分析道，“最难搞的是孙建军，这个人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孙建军的背景如何？”
“他是钱副省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关系很密切。”李慧敏说，“而且他在系统内有很多关系，很多医院的院长都跟他有交情。”
叶凡明白了，孙建军就是钱德华在卫生厅的代理人。
“那我们就要更加小心了。”叶凡说，“李副厅长，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突破？”
“我建议从医疗质量监管开始。”李慧敏说，“这个相对容易一些，阻力也小一些。等站稳脚跟了，再推进采购改革。”
“不。”叶凡摇摇头，“我们要从采购改革开始。”
“为什么？这个阻力最大啊。”李慧敏有些不解。
“正因为阻力大，所以要先做。”叶凡说，“如果我们从简单的开始，他们会以为我们没有决心，会更加轻视我们。但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做最难的，他们就会知道我们是认真的。”
李慧敏想了想，点点头：“有道理。那您准备怎么做？”
“先摸清楚全省的采购情况，然后选择几个重点医院进行试点。”叶凡说，“试点成功了，再全面推广。”
“这个想法不错，但试点医院怎么选择？”
“要选择那些问题最严重的医院。”叶凡说，“越是问题严重，改革的效果越明显。”